秦云谣无奈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人,肚子开始抗议了。吃个饭竟然这么麻烦,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糟老头子……早知道应该先让翠儿给拿些点心来才是。
翠儿看见秦云谣倾斜着身子,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在桌面上不停地点着,似乎还翘着二郎腿,赶紧上前小声纠正:“小姐,快坐正了。”秦云谣冲着天花板翻了记白眼,极不情愿地摆正了坐姿。
“云谣。”秦云谣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循声回头,但见一个脸部轮廓分明,肩膀宽阔的中年男子,含着笑向她走来。这大叔是上了些年纪,却别有一番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甚至可以揣测出他年轻时候的气宇轩昂。
秦云谣痴痴呆呆地望着这男人,翠儿见她这副表情,嘴角抽了抽。碍于身份,又不好光明正大地上前说些什么,只能干着急。好在秦云谣虽然记得的东西不多,倒也不笨,立刻收起了自己满肚子的疑惑,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为父不在府里的日子,身子可好?”中年男人摸了摸秦云谣的发,宠溺不言而喻,“可有人欺负你?”
秦云谣恍然大悟,敢情这就是自己的爹了。这爹丢下这一大桌子的人不问,一眼就先注意到了自己。说他宠小女儿,还真是一点没说假。
“妾身见过王爷。”
“儿臣见过父王。”
“小的们见过王爷。”
不等秦云谣想好怎么回话,这一屋子的人拜的拜,请安的请安。秦云谣身为现代人,也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拘泥些旧章法是逃不掉的。于是,她也起身请了个安:“见过父王。”
“都起来吧。”说着,祁王赔着笑,引着身边穿着白袍的男人入了上座。
底下的人望着祁王这一举动,心里嘀咕开了。这白衣男子来府中也是第三回了,每次前来,皆是受到王爷的厚待。可王爷却不曾提及此人的身份,只道是皇宫里一位贵人,与己私交甚好罢了。
有了先前翠儿的提醒,秦云谣倒是知道了些端倪,定是那糟老头子心血来潮,微服私访来了。她也懒得多关心这一大家子人各异的表情,只闷闷地盯着餐桌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糕点。
桌上的糕点开始撤下去,珍馐佳肴也一道道上来。管家面露愧色,对王爷道:“王爷归来得急,老奴准备不周,只有四五十样小菜,还望王爷恕罪。”
秦云谣眯着眼打量着管家,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你这家伙别急着邀功啊,本大小姐要饿死在这里了啊!
好在上菜的速度不慢,片刻便码得满满当当。饭桌上的恭维声倒是不断,可惜秦云谣饿得眼冒金星,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闷头夹菜扒饭。秦梧忱见她饭量惊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了充满暧,昧的目光,盯着狼吞虎咽的秦云谣,自己倒是半口菜都没兴趣了。
“白兄,寒舍招待不周,还得多多包涵才是。”祁王给那白衣男子斟满一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白衣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目光却停留在了对面的人身上,充满玩味。
“祁王爷,既然你说是招待不周了,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白衣男子放下酒杯,好不容易把目光收回来,瞥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的祁王,“可否送在下一个人情?”
祁王爷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虚着声音道:“这是哪里的话……白兄要些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指了指对面饕餮正欢的秦云谣,朗声道:“我要她。”
话音刚落,屋子一下子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白衣男子的指点忘了过去。大奶奶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另外几位姨娘则一脸诡异的微笑,其他人皆是一脸没睡醒的表情。再看看当事人,闷着头啃着凤爪,丝毫没发现周围的异变。
“咳咳。”祁王爷尴尬地咳了两声,“云谣尚且年幼……白……白兄可别开这种玩笑。”
听到自己的爹说起自己的名字,秦云谣才停下了对鸡爪的摧残,抬起头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是愣了愣。说好的糟老头子呢?眼前的白衣男子,年轻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王者气息。不得不说,还挺帅的……至少,让我们的女主失神了片刻。
可眼前诡异非常的场景,让秦云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围一圈人都盯着她猛瞧,难道是埋怨她吃得太多了?
白衣男子收起了笑脸,看似漫不经心,却暗透着威胁道:“祁王爷,在下该认真的时候从来不开玩笑。莫不是祁王爷舍不得家眷?”祁王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打个哈哈,把话题重新拉回饭桌:“那什么,白兄说的哪里话,再不吃,这饭菜也该凉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白兄应当问过小女才是……”
“哦?那就是答应了。”
“……”祁王爷满头黑线,不敢答话。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什么情况,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云谣啊,怎么今天突然要人了?
最迟钝的秦云谣也算是明白过来了,看来是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看上了。她低着头作无辜状,心里的话却是:答应个屁,我说话了吗?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大奶奶讥讽之色溢于言表,哼了一声,道:“白大人,您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这云谣是庶出之女,怕是上不了台面的,您还是……”祁王爷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既然白兄如此厚爱,那也推辞不得。”祁王爷嘴角抽了抽,“便如白兄所愿了。”
白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石化的秦云谣,便继续若无其事地独斟独饮起来。
饭桌渐渐恢复了热闹,只是许多人的脸色好看不起来,尤其是莫名其妙被老爹许配给人家的秦云谣和秦梧忱。前者脸黑得跟煤炭一样,而后者则恨恨地戳着鱼头,瘪着嘴,几乎是要吃人的表情。当然,也有心情格外好的:一直默默站在边上的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