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鬼继续道:“你已经尽力了。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替他上擂台去。”
东野鬼单刀直入地提及布祝,就如戳中布祈死穴一般。布祈脸色一阵苍白,他抢先登擂,确实是存有那份痴心妄想,只是最后力不从心。
他身为兄长,再多的风雨,他也愿先挡在布祝身前。
这也是东野鬼最佩服布祈的一点,尽管布祝怎么看,都有些混账。
布祈心头一动,随即暴怒,道:“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就要将东野鬼推开。他虽然久战之后又有伤在身,身体虚弱,这一推也用了全身的力道,谁知一推之下东野鬼竟然纹丝不动,布祈反被他体内澎湃的真力震得手掌一阵酸麻。
布祈心头剧震,不由得对东野鬼刮目相看,这才知他远不是他平素以为的那样是个弱小怯懦的软蛋。
东野鬼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保证仅让布祈一人能够听见,道:“我是山鬼。”
布祈蓦然止步,骇然看向东野鬼。他一手指着东野鬼的鼻尖,就欲仰天狂笑,用他之前一贯对东野鬼的嘲笑口吻,道:“就凭你?”但是东野鬼直视着他,面容平静之极,一如之前面对布祈的诸般挑衅、嘲笑之时那样,一言不发,平静之极。
于是布祈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浑身激烈地颤抖起来,狂暴恣肆的震惊从头顶直贯而下,如滔天巨浪一样猛烈地震撼着他的血脉、他的肉体、他的整个灵魂!
震惊之外,甚至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
东野鬼表现得越是平静,越是惜言如金地不欲再多说一字来自证,布祈便越感觉到震惊和恐惧,他的心中越来越坚信,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疯狂呐喊:“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瞬间,他想到了许许多多事情,不少谜团也迎刃而解。
他想到了为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山鬼每周都只能进天地魂识大阵里修炼一颗能量石的时间。因为敬魂门给转脉轮的杂役弟子,每周只免费发放一颗能量石。
他想到了为什么近期山鬼突然变成了每周进天地魂识大阵里修炼两颗能量石的时间,当时他还狠狠地兴奋了一把。因为就在近期,东野鬼终于脉轮大成了。敬魂门给脉轮大成的弟子,每周多发放一颗能量石。
他想到了为什么山鬼每周进大阵修炼的时间,恰恰正是敬魂门每周发放能量石的时间。当山鬼每周能够进大阵修炼两颗能量石之后,“山鬼时间”便往后多顺延一天。
他想到了为什么他掐着“山鬼时间”进大阵去观战时,每每地总在进阵或出阵时与东野鬼不期而遇。他还曾经为此大为光火,以为东野鬼也在偷偷地关注山鬼。
他还想到了为什么山鬼一直在宗师级试练延续着前半程虐杀的纪录,直到那一天遇上他时却放了水,由此开启了另一段“山鬼对决”的传奇。
他还想到了许多次在大阵外,他对东野鬼的挑衅与嘲讽,顿时冷汗涔涔而下。山鬼是他顶礼膜拜的偶像,以至于后来还在宗师级魂识试练里学习、模仿山鬼,将山鬼视为恩人、老师,若他听说有谁对山鬼有不敬的话,他第一个就会冲出来去找那人决斗。可是现实中恰恰正是他,在一次次地侮辱、亵渎自己的偶像。
顾先生和他的徒弟们见布祈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汗出如浆,脸色一时红一时白,以为他突然伤势加剧,急忙迎了上来,先嗔怪地看了东野鬼一眼,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又有什么不适?”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至一边坐下,诊疗起来。
布祈失魂落魄地道:“我没事,我没事!”忽又向东野鬼问道:“可是你为什么最近才脉轮大成?”这是最大的一个疑团。山鬼在天地魂识大阵崛起之时,应该就是已经脉轮大成的,也就是说东野鬼应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脉轮大成了。
东野鬼笑了笑,道:“秘密!”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但是现在布祈却已满足,不再追问。
擂台之上,乔江在战胜布祈之后,状态还很好,所以尊魂帮没有派人上去将他“攻”下来。下面依然是敬魂门弟子攻擂。
布祈任由顾先生等人给他处理伤口,眼望擂台,忽然道:“他们总共还有六人。”
东野鬼淡淡点头,道:“嗯。”没有显露出丝毫担心。他心里暗暗道:“七人!”
布祈曾经千百次设想过他日山鬼的真身暴露,他见着山鬼之时的情景,万万想不到会是如今这样一个略显尴尬的场面。
过了一会儿,布祈又道:“加油!”
布祈一直留意着敬魂门弟子的区域,见布祝站起身来,向擂台走去,他猛地扬声叫道:“小祝,过来!”
布祝将要上场,心情忐忑之极,脚步有些沉重,忽听布祈叫唤,立刻抛下一切,快步奔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哥,你叫我?伤得可还严重?”忽然意识到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在等他,有些不安,又道:“哥,你叫我,是有什么事?”
布祈尚未回答,布祝自己忽地就红了眼圈,悲声道:“哥,你莫非是伤势太过严重,叫我过来竟是要交待遗言不成?你先等等,我这就上擂台去,宰掉几个乌龟王八蛋,替你报仇!大不了咱哥俩一起共赴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是?再找阎王爷通融通融,来世管他做牛做马,只要还做兄弟就行!”
顾先生等人对布祈伤势最是了解,听到布祝这番话,不由得啼笑皆非。
王正在一旁听见,对他们兄弟情深,也是暗暗感叹。
布祈叹了一口气,板着脸,冷冷道:“给我坐下!”
布祝不是个省油的灯,四处闯祸,对布祈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驯顺无比,当下赶紧规规矩矩地与布祈并肩坐下。忽地一指东野鬼,又惊又怒,叫道:“那小子是怎么回事?他要上擂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