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对竹有自豪和崇敬是有理由的。东方人就如竹子,谦虚,委婉,内心却坚强,竹子的气质是温润的,进退自如。那些竹制的家居品,于角落里自在开放,默默悦人,却始终不引起过分热闹的关注,保有独立而随意的品格。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家,一盏竹灯,一张桌子,一把竹椅,忘记外面的喧嚣世界,在城市里陶情于自然的乐趣。
没有一点多余颜色混杂的竹子,没有不协调的装饰,没有过度设计,有时候纯洁的空间,看似枯淡,却能真的让人回归,这里却更需要精确和精心。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杨剑家乡在江西一个小镇里,靠近井冈山,是盛产毛竹的地方,房子都建在山上。除了上学就是玩,在竹林里长大,各种传统手动小玩具,都有竹子的影子,家里也会做一些竹子用品,请工匠上门来做,10块钱一天,包伙食。他认为过年和请工匠来家的时候最幸福,因为伙食最好。工匠们一早来了就上山砍竹,然后劈竹加工,杨剑和其他小伙伴在旁边捡竹子废料玩,竹子是儿时的陪伴。
学设计毕业,杨剑也曾经打过工,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属感。自己做设计工作室,必然想到了竹子,天然的弹性、天然的透光性和温润手感,这些让竹子不同于木头。只可惜,现代人对竹子的情趣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影无踪,竹子制品在人们心目中是廉价的,不值得一提的。
他是真正热爱竹子的人,对竹子的尊重表达是顺其属性,物尽其用,绝不可以为了竹而竹,违背竹的自然特征,强行使用。他跟有相同理念的师弟一起专注竹子,给自己的工作室命名“十竹九造”,十成的竹,九成的工艺,留下一成属于它独有的自然与朴素。实实在在地做竹子,却不要求十全十美。无需十全十美,生活本然如此,给自己一点点信心,执着的坚持,无所谓成功与失败。
走访了很多地方,杨剑一个人盘旋在乡村小道上,偶然会发现一个小作坊,里面一个老大爷,安静地做着手工艺的活。那个画面很让他感动。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界无论多么喧哗,一定有人还在专注地、默默地做着自己喜爱的东西。做一件细致入微的事情,安静生活、寂静思考。
为了选材,他对竹子的挑选非常严格,研究分析了竹龄、采伐季节和竹林区域位置选择。2岁以内的竹子,质嫩、疏松,极易变形,并且由于水分多的同时糖分也较多,容易长虫生霉,不宜当作竹编灯具的材料;而超过6岁的老竹,由于纹理粗糙,竹纤维老化,造成竹片柔软性不佳,缺失弹性容易断裂;而3到5年竹龄的竹子最好,因为竹纤维及质地均处在最佳状态。竹子有春竹和冬竹之分,一般在立春至白露前砍伐的竹子叫春竹,春竹的含水量高,加上本身含有糖分,故容易遭虫蛀;白露至立春前砍伐的竹子叫冬竹,冬竹含水量少,糖分含量低,竹材的内部细胞结构紧密,不易长虫,经久耐用。
竹子工艺,在中国许多偏远地方和少数民族寨落还有保留。在老师傅的工具箱里,老师傅家中的角落里,杨剑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他们也许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努力还原传统工艺,通过师傅历经10道手作工序精细操作,得到竹编所需之上乘良材;前后需要经过锯竹、卷节、剖竹、开间、劈篾、劈丝、抽篾、抽丝、刮篾等等,经历了这些,才能真正开始一件作品的创作。
杨剑的竹子让人感觉舒服,很大原因是他保留了竹子本身触感,不会用化学材料去装饰包装竹子。用竹子制作凉席,人躺到竹凉席上,汗水被竹丝吸收,体温随着下降,使人感到徐徐清风席上来,汗水渗进竹丝,竹丝更加温润清凉。使用年久的竹凉席散热收汗性能更好,越睡越凉,跟人体的皮肤进行互动。如果需要处理,也只坚持使用环保水性漆,从根源上保护竹子的天然舒适触感。
对竹子进行简单分段,初加工成竹段,做成竹丝。竹丝通透,透光,“薄如纸,明如玉,平如水,柔如帛”。通过师傅编织,做成竹灯。灯光透过自然的竹片,光线温和而饱满,色泽漂亮而自然。竹编织物,看上去普通,古人有使用竹墙、竹窗帘、竹遮阳伞的习惯,家中更有数不胜数的竹器物。扇、箩、筐、篮、箕畚等生活日用品,平凡到不被人在意。貌似千变万化的竹器物,但是做法万变不离其宗。
杨剑对竹有自豪和崇敬是有理由的。东方人就如竹子,谦虚,委婉,内心却坚强,竹子的气质是温润的,进退自如。那些竹制的家居品,于角落里自在开放,默默悦人,却始终不引起过分热闹的关注,保有独立而随意的品格。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家,一盏竹灯,一张桌子,一把竹椅,忘记外面的喧嚣世界,在城市里陶情于自然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