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片刻便已经从手掌间流逝而过。卫府之中,处处弥漫着喜庆的意味,也只有在这兰竹阁中,才能有些许安宁。
几日以来,卫无音也未曾去过别的院子,只是独自一人在这兰竹阁中也不知有何心事。
而林落,便也只当卫无音在得知过去的事情后,心中感慨,无法反应过来,便也未曾多想,只是每次有人叫卫无音准备相关事物时,推辞不见,也算是给了卫无音一个缓减的时间。
只是,卫无音到底在想什么,却是并未猜对。
此刻,卫无音正在想一个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那日,宇文易曾经前来探望,便也得知了那次惹出的祸事——
“这件事,错本在你,无话可说。只是若是前来者乃卫无瑕本人,此事你便无过。长辈之事,吾等终是不甚了解,也不该妄加猜测。”
卫无音点点头,却依旧眉头紧蹙。
“我知道,此事我的确无理。只是,颇有些困惑罢了。”
“易,你说,这世间万物千变万化,我们有如何能够尽解其中奥妙?我本以为,万物皆有通法,虽与实际颇有偏差,但终究不会相悖。只是如今,就如这件事一般,我才发现,我们凡躯,有怎能真正寻得规律?”
“剑道也是如此,兵器中,我们见过的,没见过的,层出不穷。既然这般,若有一日,我们遇上了一件从未见识过甚至不知是何物的武器,我们又该如何?”
宇文易在一旁静静听着,似是也在思考,却似乎又早已成竹在胸。
“记住,我们习武之人,只需打败自己,便是打遍了天下。”
卫无音不解,还欲再问宇文易却已不在回答,便只得作罢。
微微思索,忽又想起一事,不禁轻轻一笑。
“易,你怎么总是配着铃铛啊?这声音,几里外就可听见,只是为何到了近前却没有丝毫声音,真是奇了!”
只是不知为何宇文易脸色微微一遍,猛然转头,一双眼睛突然盯着卫无音,带着审视的味道,让卫无音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这态度,而是她分明在那神情中看到了担忧,有似乎。。。是欣喜的。
“无音,你说,你听见了铃声!是不是夹杂在竹风中的?”
“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我还以为呢,果真。。。”卫无音下意识应道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岂料宇文易突然后退几步,手顿时收了回去,轻轻闭了闭眼,这才平复下来。
“是他。。。终于回来了。”
门外一阵风声,似乎有些萧廖。卫无音毫无反应时,却见宇文易骤然转头看向窗外,声音低沉,带着威压的意味。
“何人,出来相见。”
。。。
留芳居——
卫无瑕脸上的伤,几日以来一直未好。眼看婚宴近在眼前,心中更是急躁,甚至有些怨恨。
娘,凭什么打我?
多么可笑,即便是这般,想的依旧不是自己做错些什么,而是别人有什么资格。
不得不说,燕氏那一掌打得的确很重,虽是上了极好的伤药,依旧未能全好。只是以卫无瑕这种对容貌极其看中之人,即便是一丝伤痕,也会心存怨恨。
再过三日便是婚礼,如何是好!
微微思量,叫来贴身丫鬟丰儿,吩咐道:“去找能人,寻药治伤。切记,不可张扬!”
忽然,一阵风拂过,卫无瑕抬头,却无意间看见一角暗红,一闪而过,失去踪迹。
许是眼花吧。心中默念,不再多想。
却不曾看见,一人已运起轻功,扬长而去。
此人身手极佳,也不知来过卫府几次,显然是轻车熟路。在几个屋顶上来回穿行,竟是无人发现。只是在路过兰竹阁时,明显愣了愣,正要落下的脚硬生生收了回去,身体微微后仰,一个翻身,足轻点在身旁一棵树上,勉强站住脚步。
屋内,正是刚刚那一幕,宇文易与卫无音相对无言时,只是宇文易显然已经发现,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
“何人,出来相见。”
那人眉头一皱,显然感到烦恼,也有一些不耐。
“阁下再不相见,便不怪在下无情。”宇文易微微向前两步,手搭在了剑柄上。
树上那人深吸一口气,却依旧不敢挪动丝毫。
“叮铃叮铃。。。”突然间,铃声悠悠传来,那声音本极请,此刻在卫无音耳中却如同钟鼓贯耳,全身不可抑止地一颤。
宇文易顿时寻着那铃声所在的方向看去,不在管那树上之人。
暗衣女子心中一喜,借着铃音,双足轻点,迅速消失在林间。
“我知道是你,出来。。。”宇文易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明明是严厉的,但隐隐又一股乞求的情绪。
卫无音此刻却只觉天旋地转,本身心中烦絮的情绪仿佛被扩大了几倍,脑中乱极,那清脆的铃声此刻只如魔音一般,挥之不去。
恍惚之中,伸手想要去抓宇文易的衣袖
,却才发现宇文易已经离得越离越远。
手再也没了力气,无力地落了下来。
耳边隐隐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潺潺流水,舒缓,平复。
“你看,世间万物,就算是再信任的,再体贴的,也终究会抛弃。就如你,就如我,我们都是被他所放弃的,他永远不会回头,哪怕只是为了看我们一眼。你何必再信他呢?”
不。。。我不信。卫无音弱弱地念着。
他是宇文易,所以他一定不会放弃我。
“是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们拭目以待。”
铃声愈响,那人的声音也渐渐消散,最后,铃音骤停,失去踪迹,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旁,宇文易已追逐深入竹林,铃声消散,顿时回复寂静。
微微低下头,手落在胸口。
“别走。。。别走。。。”
。。。
片刻之间,暗衣者已然落在了一间城外竹舍中。虽说是城外,实则离卫府极近。
将面纱摘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竟是个女子。
走入屋内,正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看起来与宇文易同岁。
“属下来迟,还望云公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