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即使在山顶也能感到暖暖的适意,但是有的人心情却并有像天气一样灿烂。
舒长志起来的很早,今天他没有穿道服,换了一身劲装,背挎一个包裹,神色没有要旅行的快乐,反而带着一点紧张。
在院子里与同伴碰了头,舒长志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没人去通知那个野蛮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
“我也没有!”
经过前天不愉快的交流,舒长志决定单方面毁约。他期待的是一个文艺的踏青,有歌声、有诗颂、有水墨丹青的,有而不是整成一场血淋淋的狩猎。何况大少爷偶尔折节下交是风度,但做一个小弟那就是羞辱了!
天地玄黄四间教室虽然环山而建,相隔极远,但是学生的宿舍却是挨得很近,毕竟同门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沟通的嘛。
远远望了下玄字院,没有动静,舒长志松了口气,一挥手,小伙伴们悄悄地往山上行进,整个行动堪称默契十足。
………………
舒长志的父亲是个擅长丹青的书生,一手花鸟图冠绝京师。如果不是舒长志有灵根在身,有望成仙,单单凭借其在山水画上的造诣,将来成就还在其父之上。
看着眼前颇具灵气的草木,树梢间跳跃的云雀,以及山间缭绕的云雾,东方朦胧的霞光,舒长志的手不自觉地在空气中描摹着。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过来看看,我花了一早上做个这十几把长枪,一人挑一把啊。”
舒长志一群人像见鬼了一样,相互间回头看着对方,然后痛苦着转过头来,看着走出树林的江虎儿。
江虎儿解下身后背着的长枪,扔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坐着。望着面前的少年,见无人理会,催促道,“快点选啊,我做了好久的。”
“江虎儿同学,这个,我们这次上山是为了……”从舒长志背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走出来,试图跟江虎儿解释。
江虎儿也不等他们说完,一把抓起长枪,朝舒长志他们抛过去,回过头朝树林里喊道:“信陵,把早饭拿过来,天字院的几个小子来了。”
舒长志手忙脚乱地张开臂膀,勉强抱住长枪,面色难看地与同伴们相互交流。
树林里幽静无声,偶有会听到风吹过响起的沙沙声,斑驳的树影间,小草长得极为顽强。仔细看着,还能看见草丛里掉落的果实。
少年们不敢拒绝江虎儿的盛情,每人随意挑选了一把长枪,不过瞧着那拙劣的握枪姿势,当拐棍的作用比当武器可能要更顺手吧。
千唤万唤中,树林里跑出一个少年,小脸被熏着发黑,笑呵呵地露着洁白的牙齿,两手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棒,上面串着一只泛着油光的烤鸡,远远闻着,勾着大家直咽口水。
道士虽然不戒荤腥,可是一个多月单调的斋饭,将这些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少年吃得直反胃。小恶魔在脑袋里诱惑着这群孩子,偶尔丢一点节操,也许不算什么坏事吧。
“虎儿哥,我们早上在你的院子里没看你,担心死了,想不到你在山上给我们做早饭,你真是个好人啊。”一个小胖子从众人中挤了出来,挥了挥手,生怕江虎儿看不到自己。
舒长志脸有些发红,对同伴的无耻深深的感到羞愧,有意反驳,但看见身边的小伙伴盯着烤鸡渴望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违心地沉默了。
江虎儿是个实诚的少年,最听不得别人夸他,谁夸他一句,他就看谁顺眼,环绕在马屁中间,江虎儿的小黑脸红的发紫了。
嘴里啃着鸡腿,虽然心里十分感激,可是看到江虎儿臭屁的表情,舒长志悄悄鄙视着:“土鳖!”然后心安理得继续享用,浑然忘了上山的初衷。
…………
少年们行走在深林中,多彩奇异的植物世界,让这群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看的目瞪口呆。当走到一条山间的小溪旁,少年们感到有些累了。
“虎儿哥,这里风景太美了,我想停在这里画一幅画,你不用管我,我画画的时间有点久。”阳光洒在溪流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蝴蝶在草丛中追逐,小画家的心被留在这山水间了。
无奈的看着七倒八歪的同学们,江虎儿有心留下来照看,可毕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渐渐地坐不住了,打了个招呼,江虎儿朝森林更深处奔去。
杜月儿比舒长志还要大上两岁,但性格文静,做事一向没有什么主张,常常躲在舒长志身后,听从大家的安排。杜月儿也是一个小画家,跟舒长志一样擅长山水画,来到这里,杜月儿见猎心起,按耐不住也拿起了画笔。
胖子石亮之在溪边吟诗,黑小子何煜拉着卫信陵在树荫下手谈,黑小子执黑棋,小白脸走白棋。一切美妙之处皆可入画。
“你画的什么啊?”一个声音在舒长志身后响起,舒长志没有回头,蘸了蘸颜料,低声回答。
“是那几个小子啊。”
“看不出来啊?你骗人吧。”
“我还在布局勾勒呢,等等。”
“真的诶,这是那个胖子,这是那个抓蝴蝶的小女孩。”背后的声音变大了,声音里带着新奇和喜悦。
“这个又是什么?”
舒长志有点开始讨厌了,背后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不懂规矩,正当他皱起眉头想要回头的时候,一只手伸向画板,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舒长志用画笔撇开那只手,恶作剧地将颜料抹在上面,然后也不说话,依旧完善着自己的作品。
突然,少年心头一凉,脑海中回忆起刚刚的画面,一只的陌生手臂指向自己的画作,他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一张恼火的脸。
苗条的身姿,明亮的双眼,周身缠绕着青色的藤萝,一片两尺长的大树叶包裹着上身,露出俩只小脚丫。一个俏丽小姑娘站在自己的面前,舒长志应该感到心动——如果不考虑那绿色的皮肤和尖尖的耳朵的话。
“妖怪啊!”舒长志惊恐地向后跌倒,画架随之散架,他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地逃到小溪的另一边。
陌生的小女孩心疼地捡起掉在地上那幅没有完成的话,擦了擦灰尘,很是不满看着舒长志。
安静祥和的气氛被打破了,少男少女们围到了一起,眼神怯怯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
“虎儿哥!”少女们受不了惊吓,泣声喊叫着。
舒长志这时也想起江虎儿的好处来,默念着他的名字,右手紧握着长枪,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