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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始末缘由

池田见我失魂落魄,便启开一瓶啤酒递到我的手上,并站起身,隔着茶几帮我穿上睡衣。

我手里拿着啤酒,愣愣地望着他身后的机舱,任由他摆弄我,帮我穿上睡衣。然后,我问:“为什么?”

“你想问什么?”池田十分冷漠地提醒我没把话说清。

“我问为什么?!”池田的冷漠把我激怒了,我冲他喊道,“嘉怡的爸爸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爸妈?!”

“你先喝口啤酒冷静冷静。”池田再次以冷漠的口吻提醒我。

“咚!”的一声山响,我把啤酒瓶子撴在茶几上。淡黄色的啤酒瞬间就变成了淡黄色的泡沫,从瓶口汩汩涌出,再顺着瓶壁流到茶几上,最后又变回淡黄色的啤酒。

“我不需要冷静!”我冲他吼道,“说!为什么?为什么?”

池田惊愕地看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然后就简明扼要地讲述了戴胜与我爸爸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戴胜的天同公司与我爸爸的仁和公司都是投资管理集团,都从事地产与金融业务。但我爸爸的仁和公司起步晚,规模、实力以及人际关系都远逊于天同。为了开展业务,为了公司的生存,我爸爸不得不看着戴胜的脸色行事,既与他合作,又与他竞争。当然,竞争是在暗中进行的。

然而,戴胜极其聪明,也极其奸诈,他可不是好糊弄的,我爸爸的一切行动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安插了许多他的亲信,这帮人挣着我爸爸的钱,却干着败坏我爸爸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一帮吃里扒外的狗杂碎,一帮经济间谍。但是,我爸爸在RB成立的这家JNK公司,由于是山口组出面办理的,且注册人不是我爸爸的名字,因而就瞒过了戴胜的耳目。

JNK公司一成立,其使命几乎就是与朝日集团相抗衡。原因有二:其一,几乎全岛的金融公司都给山口组的面子,唯有朝日集团不理这个茬,这让山口组对其恨之入骨。因此,山口组帮助我爸爸成立JNK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利用JNK打压朝日集团的嚣张气焰。其二,朝日集团的业务实力如此巨大,除了其强大的关系背景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涉嫌经济犯罪,他们帮助国际犯罪组织洗钱,并涉及毒品交易;因而,池田就说服我爸爸,利用生意往来和业务挤压,迫使朝日集团犯错,并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如果能彻底击垮朝日集团,从中得利的,除了岛国警方,最主要的还是JNK公司。因为,我爸爸得到了池田大佐代表政府给予的口头承诺,JNK公司可以吞并朝日集团垮台后留下的大部分业务。

听到这里,我打断了池田大佐的话,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有点糊涂了,一会儿是山口组,一会儿是警方,一会儿又代表政府,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帮助我爸爸的?”

“别打岔,耐心听我讲完。”

“你必须告诉我!”我用双手堵住耳朵,作小儿状,“你不说,我就不听!”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猜测这三个身份都是对的。请耐心点儿,让我把话讲完。待会儿,该让你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绝无保留。”

池田大佐接着讲:

但是,好景不长,由于行事不够机密,朝日集团发现了JNK的行事动机,并展开了暗中调查,最后得知我爸爸才是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恰在此时,戴胜也来到岛国,主动联系朝日集团,并用戴嘉怡为筹码要与朝日集团的掌门人青木由贵建立合作关系。精明过人的青木由贵立刻抓住这个大好机会,一面接下戴嘉怡做了他的新娘,一面要求戴胜在中国全力打压我爸爸。

事也凑巧,那时我爸爸的公司正在西亚做工程,资金周转不灵,便向一家民营银行借了两亿人民币,不料却落进戴胜的圈套。原来,哪家银行的借贷员被戴胜收买了,他借给我爸爸的钱不是银行的,而是戴胜的。戴胜一面不余余力地打压我爸爸的业务,另一方面又逼着我爸爸还钱,如若不还,他就强行收购仁和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这无异于抢夺我爸爸的财产,逼我爸爸破产。我爸爸当然不愿束手就擒,便威胁戴胜要揭露他的一些犯罪事实。此后不久,我父母连同我爸爸的秘书便死于那场离奇的车祸。

这就是我爸爸与戴胜以及青木由贵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就是我父母被人杀害的始末缘由。

“这么说,”我见池田闭上了嘴巴,问道,“杀害我父母的真正幕后元凶,除了戴胜,还有青木由贵。是这样吗?”

“嗯……”池田沉吟了片刻,“严格来说,青木由贵不是。”

“为什么?不是他指使戴胜打压我爸爸的吗?”

“打压与杀害是两码事。”池田很公正地说,“青木只是让戴胜在生意上打压你爸爸,而戴胜却因你爸爸要揭露他的犯罪事实而杀害了你父母。因此,严格来讲,你父母的死,虽然青木也是受益人,但他不是责任人,他不应该为此事负责。”

“那他就干净了吗?”我心有不甘地问。

“他当然不干净!”池田狠狠地说,“他的罪恶比戴胜只多不少,只是没有参与杀害你父母罢了!”

我见池田说话时总是带着一股正气,仿佛他就是一个维护正义的使者,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钟,然后问:“你其实不是山口组的,对不对?”

“你觉得我是哪儿的?”池田笑着反问。

“你是警察!”我直视着池田的眼睛,仿佛要逼他就范似的。

“好家伙,”池田笑道,“瞧你这小眼神,跟审讯犯人的警察差不多,呵呵!”

“这么说……”我从他那难看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端倪,“你承认了?”

“我承认。”池田点了点头,“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秘密探员,公开身份是山口组二当家,任务是调查国际金融犯罪,调查对象包括:青木由贵,戴胜和一些你没有必要知道的人,还有……”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还有……你爸爸。”

“什么?!”我蹿了起来,睡衣再次滑落,“你调查我爸爸?为什么?我爸爸是罪犯吗?他救过你的命,你没能救他的命也就算了,还调查他?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忘恩负义的索命鬼吗?!”

“坐下!”池田十分威严的口吻命令道,“你以为你爸爸凭什么揭露戴胜的犯罪事实?如果他没有参与戴胜的犯罪活动,他拿什么揭发,戴胜又凭什么怕他?”

我愣愣地望着池田大佐,一句话也说出来。他的话让我震惊,也非常在理,因而我无言以对。

池田看着我木呆呆地坐回沙发后,叹了口气,又解释道:“孩子,你听我解释。这个世上的人和事都很复杂,并不像童话书里那么单纯美好,即便是我们身边的亲人,即便是我们自己,也有见不得人的一面。没办法,这就是人性。所以,有些事情尽管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但我们必须去理解去接受,因为它就是事实,尽管很残酷,却无法更改。”

池田大佐的这番话让我安稳了下来。但我头疼欲裂,不想思考,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地呆着,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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