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林赏意聊了许久才离开林府。
“如月,我现在还不想回宫。”齐兮沅闷声说。
“怎么,你还在生你父皇的气?”张如月问。
齐兮沅偏头扭到了一边:“我是真的舍不得林姐姐。”
“好好好,那先不回宫。那不知公主殿下现在打算去哪里?”
齐兮沅低头想了好久,眼睛一亮:“去百花院好不好?”
张如月一个没坐稳差点从位上摔下来,还没等她阻拦齐兮沅,这丫头已经探头出去吩咐了车夫往雨烟胡同去。
不多时便到了,此时已经是正午,门口来往的人还不少,齐兮沅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张如月就要进去,张如月哭笑不得,急忙拽着她去走了后门。
青黛正拿了衣服给绣娘,和张如月打了个照面,也顾不得再去忙,只把衣服交给了小翠,惊奇地看着张如月:“你不是一月才来一次么,这还没有到时候,你怎么就来了。你们家老爷肯放你出府了?”
张如月扑哧笑了声,半委屈地问:“那青黛姐姐是欢迎我呢,还是不欢迎呢?”
青黛轻戳着她的额头:“我哪里敢不欢迎你,便是不欢迎门外来的大爷也得欢迎你。我还指着你吃饭呢。”
“好了,不闹了。青黛姐姐是要办事么?”张如月停下笑问。
青黛点点头:“可不是,刚刚我拿的是青絮的衣裳。那丫头的事啊…可真是说不清。”
“青絮?”张如月想了想,青絮不就是青黛的妹妹,便问:“她怎么了?”
青黛是百花院的花魁,而青絮是青黛的亲妹妹,虽然也长在百花院却不算是这里的姑娘,只不过随着青黛暂住这里而已。
青黛叹口气:“我从前不是提到过,青絮有个相好的男子,二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本以为这就是青絮最后的着落,可谁想到昨晚传开消息,那公子已定了亲事,且…家中也不松口纳妾。”
乍然听到这消息,张如月一时不可置信:“我曾问过青絮,不是说感情甚笃么?”
青黛哽咽:“我也这么以为的。”
“青絮现在如何了?”张如月问。
青黛摇摇头,指了指身旁的小翠:“这不,准备好的嫁衣也要处理掉了。”
齐兮沅不明所以:“那…就不嫁了么?”
青黛抬头诧异看她一眼,虽然从没见过却没问,只是淡淡道:“毕竟是住在青楼的,别人哪信不沾染风尘。”
若说青絮同那男子的相识,也是缘于张如月和青黛。所说那天百花院的琴师新谱了曲,张如月一时手痒作了篇词,又拿词拿给琴师稍改了曲,便让青黛去唱。
青黛天生一副好嗓子,只无奈那几日正染了风寒,说不出话来,便顶了青絮上去,唱了那首词,那词名‘水调歌头.怜芳’。
“花浓应有期,梦里落年前。闲时照水如镜,一波水上烟。小蝶轻立醉香,衣红鬓影和晃,待人来相怜,笑闹阁深处,谁伴我翩翩。
裁珠玉,抛菡萏,取花间。向着欢时,风吹弦月冷凄眠。杯酒无味潇潇,醒寐暂伴无聊。取来对青天,不如撷芳嗅,惜春换誓言。”
青絮同青黛一样天生副好嗓子,又比青黛的声音多几分清丽,坐在台下的几个公子都听得痴了过去,还是张如月让小翠过去强调了多次青絮不是百花院的人才给压下去。只不过从那以后百花院就多了一个常客,来了不吃酒也不找姑娘,只直奔着青絮,哪怕是青絮洗衣做饭时候。
只张如月和齐兮沅在厢房的时候,张如月将这故事同齐兮沅娓娓道来。齐兮沅听罢也不禁感慨几分:“纵然深情痴心尽,只怕岁月摧人寒。”
张如月点点头:“赏意姐姐也是,一个是不得不嫁,一个是偏偏嫁不得,到底还是天真弄人。”
齐兮沅笑她:“难得,你竟也信命数。”
“我从来都信。”张如月说。自从她穿越那天起,关于天命,关于命数她就不得不信。
齐兮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如月,你真的就打算这样?”
“哪样?”张如月反问。
“你和丞相的事情啊,你真的还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等下去啊?”
张如月想了想,说:“可我不像现在这样,还能做哪样?我只能等,况且等了九年已经等成了习惯,要我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说的不是让你放弃。”齐兮沅脆声道:“我是说你一直等也不是个办法,你这叫只守不攻。可你看林姐姐不也白白等了十几年,可到头来等来的是什么?是一旨赐婚,生生破灭了她的坚持。青絮等着那家公子来娶她,最后等来的是什么?是人家定亲的消息,聘的是别家的小姐。所以我说,你该改改你的策略了,一昧的防守绝对不是上上之选,甚至可以说是下下之法。你如今须得加一个攻字,要懂得率先出击。”
张如月很认真地看了齐兮沅两眼,颇有几分诧异:“齐兮沅,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齐兮沅得意:“那是,也不看本公主是谁。”
张如月拿肩膀碰着齐兮沅:“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喜欢萧将军?”
齐兮沅瞪她一眼:“你觉得像么?若我真喜欢萧将军便也好说,我直接向父皇请道旨,最多不过是多磨他两次,到头来父皇也会答应,省得林姐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举两得。”
张如月打笑她:“这也是个好方法,索性你明天就和皇上去请旨。反正你心里也没什么喜欢的人,嫁谁都一样。这样能免了赏意姐姐的苦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了。”
齐兮沅被她说的脸色一红,竟然也没还嘴,反继续开导她:“你不要不把我说话当回事嘛,我说的可是很有道理的,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张如月只得连声答是,连着说了三四声,才开玩笑似地说:“长公主在军事方面天赋极佳,再有萧却那个奇才调教,对于布阵用法自然是精妙无比。只是不知,长公主所说的防守变成进攻,又是怎么个攻法?”
齐兮沅瞪了她好几眼,才深吸口气:“我现在不同你多计较。”
“那你倒是说说看。”
齐兮沅啧了啧嘴,将手往张如月肩上一搭,然后笑说:“要我说,你一碗药拿下他才是,你这百花院里不很多功效奇异的药么?”
张如月拍下她的手:“就你个没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