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只记得,我头脑昏沉,半途碰到了沈墨璃,然后放心地睡了过去,其他的就不得知而知了。
下床后,我更惊恐地发现,我竟然换了一身规规矩矩的女装。紫色罗裙衬着红色上褂,虽然配上的是一张苍白的且毫无姿色的脸,可是比平时深色死气的装扮要显得娇艳有趣多了。不过,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我的衣服是谁换的?而且,我的裹胸布竟然被换掉了,左臂上的伤口也被很好地包扎了,这些不会都是沈墨璃做得吧?
正不着边际地想着,房间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样的笑,清脆,干净,无忧无虑,应该是一个正值妙龄年华的闺中女子应有的笑声。我打开门,看到了那张我在月下曾经模模糊糊地看到的那张脸——严君华,难道我被沈墨璃带到了月华山庄?
这时,她身旁的丫鬟看到了我,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你已经醒过来了,我马上告诉公子,他都担心你很长时间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我慌忙拉住她,装作无意地提到:“那个,我的衣服,还有伤口,是谁帮我处理的?”
丫鬟回道:“是老爷吩咐与我做的。你是公子的朋友,自然是不能够怠慢的。”
还好,我心里想。虽然预料到沈墨璃已经知道了我是个女子,知道我对他有所隐瞒,但是我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一张白纸,不是吗?有些秘密终究是藏不住的,既然藏不住,就无须多加顾忌了。
沈墨璃向我走来,嘴角含着一缕温润的笑。不过最先发现他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像一朵花般娇媚的女子。
她的嘴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永远那么举止有礼,让人艳羡。她螓首微仰,温柔地道:“墨璃,你来了。”
两个人都穿着鲜艳的衣服,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真个是如花美眷、风流少年,天上人间,这般登对的才子佳人也是极少的。我阴暗的心底对那样幸福的美景突然生出无尽的憧憬与向往。
不知何时,沈墨璃已经走到我身边,他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唤回了我失滞片刻的注意力。他对我笑笑,说:“醒啦?!”
我扯出一个笑,反而扯疼了干裂的嘴唇,有些尴尬地说:“对,醒了。”
沈墨璃好像对我的秘密并未心生好奇,依旧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果然你还是不适合笑啊,还是抿着嘴唇比较好,最起码我看着习惯!”
一旁的严君华也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她像个姐姐一样,给人一种天生的亲和的感觉,她说:“你就是墨璃担心惦记的姑娘吧?我叫严君华,叫我君华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反应有些迟钝,结结巴巴地说:“我叫,我叫……”
沈墨璃却打断了我的话,牵着严君华的衣袖向外侧走去,边走边解释着:“她啊,叫江晓月,她害羞惯了,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我们先出去吧,让她自己呆会……”然后趁着严君华不注意的时候,他向后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调皮得像个伎俩得逞的孩童。
我转身走进房间,打开衣柜,看到一摞叠放整齐的华美的衣袍,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沈墨璃的衣服。这样看来,这间屋子应该是沈墨璃的卧房。那么,这里不是月华山庄,而是水墨山庄了。沈墨璃竟然把我带到了他家,要是被人知道我是花叶宫的杀手,水墨山庄岂不是被人误解为开门揖盗,或者更甚一步,说是与花叶宫勾结,颠覆武林正道?
这身女装不可能穿的,自我出来执行任务,我一直是女扮男装,即便在花叶宫里,我也极少穿女装。这样穿回去,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我挑选了一件颜色比较浅淡的衣服换上,将原先的衣服叠放在床头,并附上一封信:“沈兄,多谢这几日照顾,因为有要事在身,只能不辞而别,为方便赶路,借衣服一件,下次如能遇到,必定奉还。在此拜别。”
然后,不再回头,翻身跃过窗户离开。
沈墨璃将严君华送回房间,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可是回来的时候已是人去房空。他看着江月明留下来的寥寥数字的信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月明小弟,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向我敞开心扉呢?想让你多待片刻,也不能如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