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筠澈派来的人早早的就候在了院外,带用过早膳后,莫凉音将纸塞入香囊,执起一方帕子,带着拂晓随那人后头前去。
府门口,君筠澈也方才来,就见莫凉音在小厮的带领下朝门口赶来。愈来愈近,方才看清,今日的莫凉音被拂晓精心打扮,与平时相比,到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儿,是如此的真实。平日里头虽不施粉黛也是极美的,可不沾点人间的胭脂水粉,总感觉那么的虚渺。特别是她望着天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她便会随风而去。
“很好看。”
“谢谢。”
君筠澈的赞美是由衷的,不带半点猥念。亲自扶莫凉音上了马车。
车上很干净,香炉里散着檀香。一副围棋置在案上。细看,竟是一副残局。
“悠儿,可有兴致同本宫将这局残棋下完?”君筠澈做在一旁,低眸望着棋局,手里的黑子,轻轻敲打着案台。
“恐怕扫殿下雅兴了,妾不会”莫凉音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棋局,还是斐辞未曾离开时,同本宫下的。当时,这棋局可是僵持了整整一天啊。最后还是本宫耍赖,扬言下的脑袋疼,这才作罢的。如今想来,作为兄长却不如自己弟弟沉稳,真是惭愧啊。”君筠澈自顾自喃喃。自己这弟弟,当年是何其的风华……
“八皇子当真是天才啊,三岁便识千字,五岁便能背诵千篇,八岁竟能吟诗作对。奇才奇才啊!”
“今天在闹市,亲眼所见八皇子以一己之力驳那些书生的读书无用论。让那些书生无地自容呢,当真是佩服。”
“今个父皇寿宴上,八弟所献的画卷被父皇连连称赞,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改日一定要问八弟讨一副墨宝!”
“朝堂上八殿下一篇治世文章,让满朝文武百官无不叹服。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朽佩服。”
这是他人口中的八弟,一个满身傲骨的少年。可在他眼里,却都不是真正的君子斐。
那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战役,国之以北适合卧马练兵的地界,被璃南国瓜分了去,他们更是指名道姓的要皇室八皇子君子斐作为人质,若不然,以南的地域他们也不介意驻兵。就在大家寸步难行的时候,君子斐一身朝服,跪在于朝堂。“国之不国,若牺牲儿臣一人,保全疆土,儿臣愿意。儿臣也相信,我东华国的儿郎,岂会一败而馁。”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稚嫩,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却担起了卫国的重任。
那天夜里,君筠澈在君子斐母妃的宫殿外找到了跪在门口的君子斐。
“老八,你不过是一个生下来便克母的怪胎,凭什么父皇把最吃的最好玩的东西都给了你。如今你被人家点个名的,囚禁的质子啊!从此以后山高水长,他乡非故乡。你便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了。”君筠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失言,待话说出口便开始后悔了。只见君子斐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呆滞的望着他,看不出丝毫情绪。君筠澈目光躲闪不定,手中也不知何时冒起了冷汗。
“五哥,明日,送送我吧。”
他……此刻心里头一阵复杂,为什么就不能强大点呢,眉间拭不去的愤愤。
“嗯”他想告诉他,别怕,五哥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回家的,到嘴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喉咙,闷哼一声,他不想说空话。
依稀记得那天风很大,璃南国的旗帜,很鲜艳。老八一如往常,静坐在车沿上,等着车队出发。和老八玩的最要好的顾梵璃没有来,听说是和老八绝交了。
“你能来,我很高兴。五哥。”
“在璃南国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
再无过多的对白,君筠澈只觉得眼角一阵干涩,不知何时,远行的号子在前方吹响,像是为即将陨落的天才最后哀嚎。若是任由这君子斐在东华国成长,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璃南国之所以指名道姓的原因了。这样的天才,要么归顺,要么扼杀。璃南国的选择是对的,可任谁都不会知道,有一种人,遇强则强。
“五哥,画我走时派人送往你府上,本想着你生辰那日送的,现在是等不到了。”君子斐从地上抓起一抔黄土,轻轻的将它包裹在帕子里。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子里。掀起门帘的那一刻,他抬起眸子,那一刻,只觉得他眸子里有星光流转。对着君筠澈微微一笑,“五哥,我会等你来接我回家。”
所以时至今日,他一步步的养精蓄锐,游刃朝野,为的不单单是野心,还有当面那句未开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