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君筠澈当真是古怪的很,回屋后莫凉音揣摩着君筠澈的话中之意。突然,脑子里顿时通明!他说她冰雪聪明,不就是间接默认了那些想法吗!!!如此说了,她成为现在的身份,这其中果然有猫腻。然后君筠澈提到冒充的后果,是在刻意提醒自己若是有心人知道此事,可就是抹脖子的事了。只是,这君筠澈为什么给自己一幅画,非讨要自己的题词。
画……画!对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琢磨他话中有话却忘了画中也定是有话的。小心翼翼的展开画卷,镶边的宋锦依旧完好,只不过从宋锦的纹样上看,倒是十年前流行的纹饰,随着画卷慢慢展开,画中之景便慢慢浮现在莫凉音的眼前,初窥,便被画作整体的气势所震撼,横构图,屋舍依山伴水错落有致,偶有几许炊烟袅袅,人物用砗磲色进行点缀,虽看不清人物样貌,却通过他们的动作,洋洋洒洒活灵活现。青山远黛重叠起伏,由近至远色彩的运用当真是绝了。几行孤雁飞向未知,笔触勾勒极尽细腻,水波浩荡,俨然一副当世少有的珍品。
这,就是君筠澈的志吗……大美江山,太平盛世!
如此想来,便也清楚了君筠澈的意思,他是要自己表明态度!这一关要过去也是容易的,只要意在,即使用笔如何粗糙,君筠澈也不会怪罪。可这大美的画卷,若被自己的俗墨染指,当真就可惜了!赠画之人,又是何等的剔透。细细一想,更加深了莫凉音的这个念头。
“娘娘,如今已是五更天了,您怎还不安歇?”屋外守夜的婢子望着屋内隐隐可见的一抹身影,不由得提醒道。
“无碍,只是有些失眠,过会便歇着。”
没想到这一思量,竟到了五更……罢了,如今内有皇子夺嫡之危,外有别国时不时的进犯。这天要乱,是迟早的事。自己一个局内人又怎能脱身呢。他要个态度,她许了便是。
贴身丫头早就歇下,莫凉音也不是不体恤人的主,况且这种事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好。如此,便也不多犹豫,踱步案台,自行侍起墨来。待砚里头的墨已磨的差不多了,莫凉音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硬毫笔,沾水着墨,一首用小楷写成的二十字诗句便留在了纸上:
细水东西树,
明月前后溪。
神随飞鸟去,
手落九天棋。
虽说不上好,却可交差了吧。收拾好一切,莫凉音便合衣上床歇息了,一切且等明日再看吧。
第二天大早,天还未完全亮开,莫凉音便被贴身婢子拂晓,从被窝中半拖半拽到了梳妆台前。这拂晓便是上次那个忠心的丫头,莫凉音本对事物无过多在意的,却还是问了她的名字,宽了心让这丫头待在身边。一段时间的相处,拂晓也就摸清了莫凉音的性子,外头看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实啊,真正相处起来,确是个极其容易伺候的主子,对下人也是极好的。此次竟如此大胆,也是因为太过于兴奋。殿下邀主子散心,这种机会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有,主子的性子定然是不上心的,可她这做丫头怎么能不上心,主子得了殿下宠爱,一来涨了在府上的地位,二来也让那些主子失宠的谣言不攻自破了。
“我的好娘娘呦,您就依着这次吧,让奴婢为娘娘好好打扮打扮!”平日里主子都是懒到一根发带轻束,这次可不能如此马虎啊。小丫鬟心里头是为莫凉音干着急。
“嗯,辛苦你了。”五更才睡下,此时莫凉音实在是太困了。半眯着眼睛,透过铜镜,影影约约看清自己睡一觉过后,狗窝一般造型。唉,罢了,拂晓这丫头也是为自己着想,便由着她折腾吧,不行了太困了,在眯一会……
望着铜镜里眸子紧闭,休憩却能不动如山的莫凉音,拂晓无奈的叹一口气,手里头二话不说便抄起梳子打理起来。
拂晓的绾发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莫凉音的一头狗窝收拾的整整齐齐,发髻微挽,所饰珠玉并不多,却恰到好处,一支点翠蝶形簪置于发间,米珠所串起的渐变色流苏,从发上坠下。并不花哨却无法让人忽视。温水洗去一脸疲惫,胭脂水粉便齐刷刷的轮番上阵,描眉花钿腮红一样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