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秋风更凉，从云南回来衣服穿得又少，牛柳缩着肩膀，张望着车水马龙的街路，不停的反问自己，我该去哪？
不远处的拐角，方继辉坐在车子里看着迷茫坐在路边冷地上的牛柳，眉头深锁，咬着自己的拳头，一动不动盯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影。
牛柳思前想后，最后拨出了牛世龙的电话，电话响一声，她又挂断发条信息：爸，来接我回家，地址……
牛柳地址打完，按下发送健，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双手搓着胳膊，心里也紧得难受，自始至终我夹在常默和方继辉之间，就是自己难为自己。
一会儿手机响了，牛柳看着来电显示“牛世龙”的名字，才想起来，这是方继辉的电话，她挂断电话，又补发一条信息：爸，我是牛柳，我想回家，快点来！
一刻钟后，方继辉看到自己公司的出租车停在牛柳身边，才吐口气，放下咬在唇边的拳头。
牛世龙看到女儿孤零零呆坐在街边，跑下车四周看一圈，“柳儿，你怎么在这？方总呢，你怎么用他电话给我发信息？谁欺负你了，这，这穿这么少！”
牛柳看着满脸的担忧和焦急的老爸，站起来抱住他痛哭流泣，牛世龙更心慌，“唉，我的亲闺女啊！这是怎么了，快别在这哭，再冻个好歹的！唉！快，快，上车！”
牛世龙把女儿推上车，跑回车里，调开暖风，又叹气道：“唉！有啥事儿，先回家再说吧！老早你妈就说，看你把行李拿回家却不见人，怎么常家人欺负你了？”
牛柳擦着眼泪，摇摇头。
牛世龙又是一声叹，“唉，养个闺女真操心！这还不能说话，问什么都说不上来！”
另一辆车里，方继辉看着牛世龙的车子开走，才轻声对身边的司机说，“走吧！”
方继辉的车转弯上另外一条路，外面霓虹灯闪得人眼花缭乱，他心烦意乱地拉下面前的遮光板，看一眼车外，无数处跳跃的红、绿、蓝、黄……
靠，这酒吧街电不花钱吗，都这么浪费！
方继辉捶捶自己受伤的左腿，又抬起来收效甚微，又挡得有几分怪异的遮光板，对身边的司机说：“把我放这，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摸过座椅边的拐杖往车下的挪。
司机看着他的动作，“方总，您这样不行吧，要不咱先回家，夫人知道你今天回来，肯定在家等你呢。”
方继辉完全不听劝，“老太太若问，你别说我受伤，就说我公司有应酬，今晚不回去住，让她早点休息。”
司机还想再说话，方继辉站在车外又说：“我没带手机，你若再不回去送信儿，她就真等起来没头了！”
说完，他关上车门，连头都没抬，挪进离车最近那家酒吧。
方继辉挪到吧台边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牛饮一小时，朦胧醉意袭来，牛柳的一颦一笑，牛柳的体贴照料，随着眼前模糊，在脑海中越发清晰，方继辉就越发惆怅。
他拿酒杯在摇晃着杯中淡黄色的洋酒液，杯子就像是回忆里的一面镜子，照出过去所有牛柳带给他的心动、感动瞬间，可惜里面没有自己！
方继辉透过玻璃杯壁，照出的自己是酒后微醺的颓唐和落寞。
与此同时，不远处啊暗光影下，正有人看向他，眼睛落在他身旁的拐杖上，脸上尽是鄙夷之色，边看他边对着手机讲话。
他打完电话，大步流星走到方继辉旁边，“呦！这不方总吗？什么邪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方继辉听到陈安伦拿腔拿调的声音，把晃在手中的整杯酒悉数倒进口中，咕噜吞进去，“陈大少似乎很没自知之明，你腿迈得未免太宽了，明知道我不愿意见你，还往我身边凑！”
陈安伦上下瞄着方继辉支在地上木棍状的左腿，“方总，您这话说的，这是我的酒吧，你自己钻进来的，还能怨别人腿长步大吗？你这腿看样是废了？”
陈安伦说着往方继辉身边的高脚椅上一坐，“怎么弄的？该不会是太放纵自己，腰出问题，连带腿都不好使了吧？”
说完，他有意抬起靠方继辉身侧的脚，用力踢两下，“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方继辉腿本来周车劳顿，下午救牛柳又摔一下，现在再受两脚，腿疼得他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来，他低头咬紧牙关，不想在陈安伦看到自己的痛楚。
他又抬手倒杯酒，端杯一饮而尽，想就着烈酒咽下自己几欲喊出声的疼痛。之后抓起拐杖站起来，抬手拍拍衣兜，方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一件衬衫，外套在车上，钱包在外套里。
方继辉挑挑眉，脸上随性笑着，心中连连叫苦，什么叫时运不济一根面条能噎死人，没带钱包不算，手机还给牛柳了，一个不留神迈进死敌的地盘……
陈安伦坐那冷睨着方继辉手里的拐杖，常宁若是看到你有今天，会是什么心情？她没来，我怎么能让你轻易走呢！
他抬手敲敲吧台的桌子，对酒保说，“这方总出手向来阔绰，光顾咱这小店，自然不会太小气，来把方总的好酒也给我倒一杯，他又不常来，酒存久了不好喝。”
方继辉再听陈安伦拿腔拿调的话，皱着眉强忍疼又重新坐下，不羁地干笑两声，“堂堂的陈大少，还在客人这蹭酒喝！当然你厚颜无耻，我却不能失风度，哪就喝吧！”
叮当，方继辉推着杯子和陈安伦手中的杯子轻撞一下，酒杯送到唇边，扁扁嘴，“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和你还真心不算知己，不过作为前辈我不吝赏你口酒喝！”
陈安伦一口把杯中酒喝进去，“啊！这方总这酒够烈的，不会是天天靠麻药活着，舌头都麻了吧？你听没听过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说着，他又抬脚踢一下方继辉的腿，“就是个瘸子，早都是土埋半截的前辈了，还有什么引以为傲的。我老婆早把你当掉渣的兵马俑了，就是过气的代名词。”
更加强烈的疼痛袭来，方继辉大手死死握成拳头，重捶一下吧台，“不管我现在怎么样，你老婆在我这是全新的，到你那是二手货！”
啪！一只细手重拍在陈安伦身侧的吧台上，“你们都有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