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辉坐那，依然是仰视牛柳的姿势，看着她呼吸不均起起伏伏的胸脯，放下手中盒子，从裤子口袋里的抽出手，双手紧握牛柳冰冷微颤的左手。
“那时，我睁开眼睛，看到你泪眼汪汪抱着我时，我就想老天爷待我不薄，给我活着、给我与你共患难的机会，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牛柳感受到方继辉大掌传递给自己的温热，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不让自己流泪。
方继辉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牛柳在纠结什么，也想不出她之前去见常默，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手中的细滑的凉手悄悄溜走那一瞬，他心中极为失落。
牛柳调整好情绪继续打字：我可以容忍自己怀着不确定的感情和你走下去，我却不能容忍爱情不足婚姻里，还掺杂着心机和被人玩弄的算计！我不能——”
“嘭！”方继辉把牛柳指下的手机往外一推，手机撞在满水的杯子上，发出闷响，随之溢出杯壁的水，洒落在手机上，牛柳忙拿纸巾去擦。
方继辉用生硬的语气问，“牛柳，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心机，用心就叫心机吗……”
说到这，方继辉一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从常默那听来了什么话吧？他不是清心寡欲，不把你当女人看吗？怎么我动真格的，他就不放手，反过来要和我抢，还诟病我？伪君子！”
牛柳用力摇头想反驳方继辉，手机还没擦干，却是有口难言。
方继辉止住话细想，“我说你怎么没头没脑地说那些话，他是不是告诉你，常家老太太去医院闹是我挑唆的；你被你父母赶出家门，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方继辉大手捏着自己骨节咔咔作响，“好，我承认！把你说成于双双是我让人那样说的；你们拿假证骗人，也是我让人给常家老太婆递的消息。这算是心机！可你懂不懂，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到这，方继辉抬手指着门口，“我还真想反问你一句，那天常默他妈在病房里大吵大闹，于双双当时就在现场，他却拿你顶雷，这算什么？”
方继辉挑起剑眉，继续反问，“那假证不是我弄出来的吧？你父母那不是我去说的吧？他们把你赶出家门，我更是没想到！牛柳看你在我怀里哭成泪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方继辉大手握成拳头重捶一下桌子，忽地站起来：“他常默能把错都推到我一人身上，我还真是高看他了！他一身正气、光明磊落都是装出来的吗？”
牛柳一味摇头，却止不住方继辉的愤愤之言。
方继辉玩味地干笑两声，“聪明反被聪明误！可那点无伤大雅的事，能抹杀我对你的真心吗？野象谷是我带你去的不假，大象可不是我招来的，我没那能力。我豁出命去护着你，可特么不是在做戏！”
这事牛柳自然心中有数，她用力摇头摆手，方继辉就是不给她打字回应的时间。
方继辉依然自顾自说着：“我刚刚还在感动你的细心照料，都是狗屁！你那是真正关心吗？你不会怀疑我腿上石膏都是假的，是我在有意骗你的吧？”
牛柳急得上前抓住方继辉胳膊用力摇头，不，我是发觉你的腿似乎比我们预期恢复的要好！
方继辉依然滔滔不绝，“好，我承认！是我刻意让医生夸大的病情，我就是一般骨折，住三周院回来养养就好了！”
牛柳抓着方继辉的手还来不及放下，听到这样的信息，眼睛睁得老大，错愕地瞪着方继辉，你的腿原来没事！
方继辉说着还觉得自己满腹委屈，“可你知不知道，我是专为你治嗓子，刻意提前出院的？刚刚那摩托车不是我叫人开的，我又是拼上老命瘸着腿冲过去救你！”
方继辉意识到牛柳惊讶的表情，抿着唇截住自己的话。糟糕！免死金牌的事，常默肯定不会知道，我却一气之下自露底牌！
他泄气地坐下，不再像唱独角戏一样，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而是伤感地看着牛柳，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等着她的总结陈词。
牛柳长叹气，拿着手机走到方继辉面前，缓缓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迅速打字：知道了你的腿没事，可以康复，我很替你高兴！这样我的自责还能少点。
方继辉看牛柳打出的话，心头阵阵发紧，你还真是大度，比我想象的平静很多！你不怪我骗你，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就跟本没像情侣那样在意双方的坦诚！
他再看牛柳打的字：常默其实什么都没说，他连你的名字都没提，他只是暗示我一下，都是我自己瞎猜的。
方继辉看着自己手机屏幕，抿着方唇，常默你确实比我磊落、比我高明，牛柳何等聪明，你暗示就是等于是明讲。你不争不抢，就把自己的高大形象树立起来了！
方继辉偷摸一下裤子口袋，牛柳你是不敢和我在一起吗？你是再看到常默又中邪，不甘心和我在一起了吧？
方继辉长吐口气，一下把手边杯子里的水灌进胃里，想浇灭正恣意蔓延开来的心火。他又吞吞喉，咽下尚存留于唇齿间的苦涩。
方继辉抬手轻揽着牛柳肩头，淡淡地说：“回家我有人照顾，就不用辛苦你了。乖乖去把自己嗓子治好吧！这样说话，很别扭！”
说完，他手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轻拍拍牛柳，“我走了！自己吃饱饭再回去，照顾我都累瘦了，别人看到会心疼。”
牛柳一怔，手机屏幕上的话还没打完，她看着上面的黑字：我们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做闺蜜，就像你说的无伤大雅，错不全在你。我不怪……
牛柳站来，看着方继辉扶着墙一瘸一拐艰难往外挪着腿走路，想上去扶他，迈出一步，又停下了。男人都爱面子、自尊心强，我不扶还好，再跟去，他只会更难堪！
牛柳安静地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呆呆坐了10分钟，才缓缓起身，慢慢走出去，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