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不理解小N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他知道,小N应该觉醒了什么,知道了一些东西,然而,她不肯说,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他也不逼问。他对小N依旧很疼爱,就像一个父亲应该对女儿的那样。
那天晚上,小N忽然就不哭了,而是像以前一样,该撒娇的撒娇,该嫉妒的嫉妒。只不过,也没有再考虑“爸爸是不是喜欢不穿衣服的女孩子”这种问题了。
苏林始终没有把小N是暗夜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小N依旧是一副瘦小的、弱不禁风的样子,依旧每天穿着她喜欢的白色裙子。小N也从未表现出凡人以外的特征,就连吃饭,也必须是一日三餐。
苏林担心小N是不是觉醒之后就变成冷血暗夜了,甚至取了一滴小N的鲜血,含在嘴里,还是普通凡人的味道。心跳,体温,血液,气味,抱在怀里的感觉,与原来没有丝毫的差异。
甚至,苏林感觉,从认识以来,小N的个子居然长高了一点。如果是凡人,对于几个毫米的增高,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暗夜对于这种变化很敏感。他只能用一个貌似靠谱的原因解释,也许,日行者都是这样的吧。除了小N之外,苏林不认识任何的日行者,这种暗夜,实在太少了。
…………
玉兰大厦所在的位置,是十三区最高的地方,那里的围墙,也有三层楼那么高,三米多厚。上面站岗的警察,荷枪实弹,时刻注视着进出的车辆,生怕放过一辆可能藏有违禁品的车子。
围墙在十三区出口的地方,有两个高大的塔楼,距离玉兰大厦只有三百多米。这个不宽的缓冲区,让玉兰大厦的暗夜们,有了一种视觉上的安全感。然而,对于能够瞬移的猎人来说,这么短的距离,其实要不了一分钟。
塔楼顶上,也有全身防护的暗夜在站岗。他们属于不同势力,但是,承担着共同的防御对象——暗夜猎人。
此时,苏林正带着小N,在围墙的塔楼顶上坐着,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看着日出。站岗的暗夜,已经被苏林请走了。至于那些守卫出口的凡人警卫,早已经被暗夜们精神强迫了,他们只会关注凡人,对于苏林这种一跃就是几十米的暗夜,熟视无睹。
“爸爸,那些警察叔叔好笨哦。”小N嘴里吃着麻辣味的烤肉串,眼里看着雕塑一般的警察。因为苏林喜欢吃麻辣味的,她也开始喜欢麻辣味的烤串了。
“咱们是暗夜,那些警察是看不到的。”警察其实能够看到暗夜,只不过被迫视而不见。但是苏林懒得解释什么是精神强迫技能。
“爸爸怎么这么喜欢吃麻辣味的,妮妮的嘴巴都快着火了。”小N喝着冰水,然后停下来呼哧呼哧地换着气。
“爸爸看,舌头尖尖都起火了。”小N张大她的小嘴巴,伸出细嫩的小舌头,上面还有一些肉沫和辣椒油,嘴唇上也到处是辣椒末儿。这与她一贯的淑女形象很不协调。
“呃,这不是妮妮自己要求的吗?”苏林一看,非常尴尬,手里拿的和正在烤的,都是麻辣味的,压根儿就没有别的调料包。
“爸爸喜欢,妮妮也要喜欢。”小N一边吐着辣的起火一般的舌头,一边自认为很有道理地说道。其实,她是要表功,自己为了喜欢爸爸喜欢的麻辣烤串,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嗯,爸爸也喜欢甜的和咸的,下次一起带来烤。”苏林也猜出了小N的心思,心里过意不去。
“爸爸真好。”小N笑嘻嘻地说着,给苏林一个麻辣火热的吻,当然,是在脸上。苏林跟她说了,女儿亲爸爸,只能亲脸,不能亲嘴。于是,第一次的时候,小N抱着苏林的脸亲了半个小时,才心满意足,因为,她亲苏林的时间,比洛月长了。
一个星期以来,小N除了觉醒当晚哭了,后来都一如从前,苏林也就放心了。这几天,苏林一直忙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有给玉兰暗夜团的成员洗礼,所以,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小N。今天,苏林突发奇想,豁免日光之后,还没仔细地看过日落,便带着小N,跃到围墙塔楼顶上,一边吃烤串,一边看日落。
“爸爸,日落,很好看吗?”小N嘴里吃着肉串,眼睛看着苏林似乎在发呆的眼睛,然后看着已经一半进入地平线以下的太阳。
落日对于暗夜的伤害,是一天中最小的。苏林在流浪的日子里,已经试过了很多次。其次是早上初升的太阳。苏林出逃的时候,如果是正中午,估计只要两三秒的直射,就会化为灰烬,而不是冒着烟的稻草人。无数次流浪的日子里,苏林对着地平线上的落日发呆。就是纯粹的发呆,一边享受着日光刺痛的照射,一边迎接黑暗。
“在没有妮妮的日子里,落日,是爸爸对世界最好的怀念。”苏林说着,取下了手上的戒指。然后,身上开始发烫,甚至冒烟。
“爸爸,你怎么了?”小N焦急地问道。虽然是暗夜,但是小N从未体验过烈日灼烧的感觉,她是日行者。
“爸爸没事,妮妮,在没有你的时候,很多的下午,爸爸就是这样,一边冒着烟,一边看日落。每次爸爸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想起日落的情景。”苏林说着的时候,很怀念地闭上了眼睛。
“有了妮妮之后呢?”小N歪着脑袋,看着苏林,问道。
“有了妮妮,每次爸爸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妮妮撒娇淘气的样子,哈哈。”苏林说着,笑了起来。
“不嘛,妮妮不淘气。爸爸快说,妮妮不淘气。”小N不满地抓着苏林的肩膀,摇晃着,撒着娇。
“对,对,爸爸的妮妮宝贝不淘气,就是喜欢撒娇。”苏林一边冒着烟,一边疼爱地看着小N。他身边备有血袋,这种小伤,一分钟就能恢复。
“嗯,妮妮就喜欢撒娇,跟爸爸撒娇。”小N倒是一点儿也不忌讳说自己撒娇,在她看来,撒娇就是女儿的特权。
“爸爸,吃。”说着,小N拿了一根烤串,放到苏林嘴边,眼巴巴地,要苏林吃下去。苏林冒烟的手,摸了摸小N的头,然后把烤串吃了下去。然后,苏林重新戴好戒指。
不知道什么时候,玲子也出现在苏林身边,看着日落。一曲舒缓的口琴乐曲,似乎在迎接黑夜的到来。苏林仿佛看到,落日也有了感情,似在不舍,又似义无反顾。他有一种错觉,落日,便是从生而为人,变成了身为暗夜。
玲子只会口琴这一种乐器,苏林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口琴最便宜,妈妈给她买了一个作为生日礼物。
小N似乎明白了爱情和亲情的区别,也不怎么嫉妒玲子了。只是,她心里老是在纠结,如果玲子姐姐嫁给爸爸了,那应该叫姐姐呢,还是叫阿姨。肯定不会叫妈妈的,她压根儿就没有找妈妈的念头,她只想要一个爸爸。
“玲子姐姐,什么时候教妮妮吹口琴吧。”小N发觉苏林似乎比较喜欢听口琴,就产生了学习吹口琴的念头。
“好啊,下次你什么时候不知道玩什么了,姐姐就教你吹口琴。”玲子很欣喜又有了一个巴结小N的理由,她在乎苏林,也在乎苏林在乎的人,甚至不介意用巴结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玲子的乐曲很优美,也很抒情,因为,这是她演奏给苏林的,是心心相映的表达。乐曲结束的时候,太阳也已经落入了地平线以下,夜幕已经降临。然后,她也坐下来,靠在苏林身上,闻着苏林的味道。除了上次亲吻,她一直都没时间体验这种温馨的感觉。
苏林也伸出手,轻轻地楼在玲子的肩膀上。他很喜欢玲子的诚恳、率真,当然,玲子的青春气息,美丽容颜,也是赏心悦目的。他也喜欢玲子的味道,说不出来,很好闻,比起宁小兰来,带着一丝清冷。
小N见了,很不服气地把苏林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后,紧紧地抱着苏林。于是,苏林便左拥右抱地坐在塔楼顶上,一脸无奈,又很温馨,很满足。
苏林不知道玉兰暗夜团的情况怎么样了,便问问玲子:“玲子,你这个团长,当得可还称职?”
事实上,苏林除了不断用精血给成员洗礼,然后不断通过与团员打斗让自己恢复,其他的事情一概都没时间操心。
“回首领的话,现在,团里的成员一共增加到100名,其中接近一半已经接受首领的洗礼,成为了初拥暗夜。玉兰大厦下面两层都装上了高强度的防紫外线玻璃,白天也有成员在不停地训练。唯一的问题是,马鞭草溶液已经不够了,市面上也很少有卖的了。似乎有人在故意垄断。”玲子说道。
“玲子,叫我苏林,不要再叫我首领了。”苏林温柔地搂了搂玲子,说道。
“是,首领,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苏林。”玲子半开玩笑地说着,握住了苏林四处乱动的手。她不想拒绝,然而,她害羞。
“现在的库存,还能够用多久?”苏林问道。
“现在大家主要是在进行适应性训练,用量很低,但是,如果进行大幅度提升,估计不够十个人了。”玲子说道。
“嗯,这个我去想想办法,你也让翟南问问流浪暗夜联盟那边,有没有什么渠道。”苏林说道。
“好的,我去安排。”玲子说道。
月亮已经升起了,弯弯的,如同玲子秀美的眉毛。
在围墙里面的某个地方,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正在看着苏林。然后,她挥了挥手,顿时,一大批的暗夜,朝着玉兰大厦的位置,瞬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