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人一路弯弯绕绕的来到南燕帝都一处看似平凡的大宅外,萧尘皱眉,这地方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相同的,她对马上要见的人也多了一些些的期待。看看身边神情戒备显得有些紧张的炎阳,“不用怕,里面的人我应该认识。”炎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答话,他哪里是害怕,他是怕她出事好不好?
“两位请里面请。主人在里面恭候两位。”
“多谢。”
萧尘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很熟悉。也不用人引路,她直接往里面走去,在半敞开的窗户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身布衣,飘逸出尘。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尘儿,许多年不见,不认识为师了么?”
“骆先生?”虽然刚刚有些猜到了,但是真正见到人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无论她今天预期的会见到谁都绝不会想到他的——在龙腾皇宫幽居十几年的骆璃。骆璃转身进去在桌边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尘儿进来坐吧。”萧尘扬了扬眉,示意炎阳留在外面信步走了进去。骆璃仔细看看萧尘欣慰的点头笑道:“好几年不见,尘儿长大了。坐吧。”
萧尘坐下,也同样打量着骆璃。这几年,她长高了不少,容貌也变了。但是按理说已经年过四十的骆璃却丝毫没有变过,仿佛萧尘离开龙腾时最后一次跟他见面只是昨天的事一般,只不过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先生怎么会到南燕来?”骆璃微笑,“为什么不能来?我寄居皇宫,并不是被囚禁在皇宫,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如今南燕帝都风云际会,我自然也想来凑凑热闹了。”萧尘面上淡淡的,“先生还当尘儿只是个小丫头吗?先生既然来了,龙腾皇室想必也有人来了。不知道是哪位?”
骆璃脸上的微笑顿了一下,“尘儿果然不好骗。为师叫你来……是有件事要求你。”
“我不一定会答应。”萧尘道。
骆璃轻咳了两声,“只此一件。这次龙腾来南燕的人,为师希望你能放他一马。”萧尘眨眨眼,想了一会淡淡道:“是他?”
骆璃点头。
“他倒是铁了心想要我的命啊,甚至不惜自己亲自来南燕范险。先生,这次的武林大会他应该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吧?”骆璃神色惨淡,没有说话,萧尘微笑,“既然先生都开口了,只要他没有危害到我,我是不会去动他的。毕竟……他也是我的……父皇不是?”骆璃点头,知道能的到她这样的承诺已经是极限了。便也不在纠结与这些事情,含笑看着萧尘道:“看来这几年你在外面过的不错。”萧尘笑道:“普通而已,就是最近出了几把风头。”
骆璃笑呵呵道:“我知道你一向不爱出风头,不然的话,他这些年也不会找不到你了。”
“先生可知道沈瑜怎么样了?”
“沈瑜……你放心吧,短时间内沈瑜不会有什么事的。”萧尘皱眉,“短时间?”骆璃长叹一声,“沈瑜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你父皇现在不会笨的自毁长城。我……也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先生到南燕来的事他知道吗?”
骆璃摇头,“我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罢了,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你自己保重吧以后。”萧尘皱着秀眉,“先生,你怎么……”骆璃苦笑道:“你看出来了……我的时日不多了。”
什么?!萧尘大惊。仔细的打量着骆璃。他的态度还是那么从容,气质还是那么出尘,却更显得飘逸无双。萧尘望着他,隐隐有一种他随时都会随风仙去的虚无感。骆璃轻咳了两声,一丝血迹从他唇角溢出。
“先生?!”骆璃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咳嗽咳到吐血?萧尘不明白骆璃为什么还能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医仙就在南燕境内,先生可要去请他看看?”
“医仙啊?”骆璃摇头,“去了他又要念个不停了。算了吧。我这个样子并不是生病。”萧尘不语,她不认为咳到吐血不是生病。骆璃接着道:“这是……天谴。我逆转天命的惩罚。”萧尘皱眉,想起医仙的话,“先生认识医仙?玉连城是你的徒弟?”骆璃有些惊讶,却也没有瞒她,“你认识连城?”萧尘点头,“玉连城现在就在帝都。先生要见他吗?”
“十几年没见了。不见也罢。”说着,骆璃用手中手巾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微笑道:“连城可比你们两个听话多了。”
“很像先生教出来的人。”萧尘淡淡道
骆璃有趣的挑眉,“怎么说?”
“太重情义,放不开手。心慈手软,多管闲事。”
“呵呵。”骆璃笑得很是开怀,“连城那孩子若论天资更在你和轩辕之上,不过你说的不错,他太过重情,将来成就可能远逊于你们。对于自己看重的人更是心慈手软,要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萧尘道:“先生何尝不是如此?先生若是肯离开龙腾国,以先生才智必定是指点江山快意江湖,何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骆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最后变成了苦笑,“是以至此,后悔何用?冤孽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骆璃沉思着。萧尘坐在一边也不去打扰他,过了许久,骆璃才抬起头来,慢慢起身道:“尘儿你该回去了,免得别人担心。我……也该回去了。”萧尘也不多留恋,起身行礼,“是,先生保重。萧尘先行告退。”
骆璃叫住她,目光悲悯,“尘儿,日后你要切记,苍生无辜,不可多造杀孽。”
萧尘挑眉,不是很明白骆璃的意思,只是习惯性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离开骆璃的院子,萧尘神色凝重。炎阳小心打量着她的神情,“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萧尘淡淡道。
炎阳道:“少主在生气?”
“没有。”她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先生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救龙腾帝的老命的?故意告诉她龙腾帝已经到了南燕,却又要她答应不伤龙腾帝性命。“回去吧。”
院子里,骆璃孤独的站着,身影显得寂静而萧索,“主人。”
“尘儿走了?”从暗处出来的人点头道:“是。主人……”
“你也在疑惑我为什么现在要见她,为什么告诉她龙腾帝到了南燕?”
来人点头,骆璃黏着一朵粉色的野花微笑道:“不能让她现在杀了龙腾帝。以她的性子,若是时候才知道算计她的事她父皇也有一份,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阴影里的人皱眉,龙腾帝贵为一国之君,身边侍卫高手无数,要杀他谈何容易?何况七公主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女子,“这并不是能力问题。这……就是天命。”
“主人既然一心要保龙腾帝,刚刚何不就直接杀了七公主?”
骆璃摇头,“我救他……只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不能拿天下苍生做赔。天命不能一改再改。我的命……能换的……只有他的命了……”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抬手去接,鲜血霎间染红了手掌,只余下一阵惨笑,“时间真的不多了……”
回到客栈,迎面而来的就是两张阴沉沉的脸。萧尘秀眉轻挑,“怎么着?我不能出去走走了?”
“主子出去太久了。”秦书岩低声道,声音里掩不住的担忧。玉连城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萧尘,“尘,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满京城的江湖人士都在找你,过了时间你有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萧尘淡淡道:“他们在找我我就得怪怪的缩在客栈里不能出门?”玉连城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至少多带两个人吧。”没什么耐性的摆摆手,“知道了,我下次会小心。苏颜她们到了吗?”
“已经到了,安置在落花宫里。很多人都在宓城见过苏颜,她晚上再进京来见主子。”
“不用了。”萧尘笑道:“叫她照这上面写的把事情查清楚。武林大会之前我要看到结果。”秦书岩结果她递过去的纸条,看也没看就收进了怀里,“是。书岩知道。”
深夜,一道暗影从客栈的一端掠出,往京城的某个方向而去。
“暗影见过楼主。”
黑夜中,一个声音成功的定住了暗影如风一般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影也忍不住惊叹,以一个不会内功的人来说楼主的身手快捷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出来。”
黑暗中,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出,在离她五步外的地方单膝一跪,“暗影见过楼主。”
“起来吧。我要的东西呢?”
暗影道:“城西芙蓉楼。”
“知道了。回去告诉苏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属下高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