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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家族也会分裂(2)

当然,摩根银行如此高调的表现,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因为摩根家族一向有这样高贵的传统,那便是它只与政府、贵族、大企业做生意。从最初的创始人乔治·皮博迪到朱尼尔斯·摩根,再到皮尔庞特·摩根及杰克·摩根,似乎后来者全在遵循着这样的传统。因此,摩根家族绝对算得上是真正的贵族。

例如,1920年,摩根银行计划继续中断已久的中国业务,于是其合伙人托马斯·拉蒙特便来到了中国,以考察贷款条件是否成熟。当时托马斯·拉蒙特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后,先后与国父孙中山、徐世昌等人见了面。他曾询问孙中山“中国是否能达到和平”,孙中山坚定地说:“可以,你只要能给我2500万美元,我就可以装备几个兵团。那样,我们很快就天下太平。”而在他会见徐世昌的时候,徐世昌则对贷款计划丝毫不感兴趣,让托马斯·拉蒙特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孙中山很希望能得到托马斯·拉蒙特的一笔贷款,但经过一番考察后,托马斯·拉蒙特最终还是认为当时军阀混战的中国还不符合投资条件,于是他向美国摩根银行建议暂时不向中国提供贷款,等以后政局稳定后再作考虑。而摩根银行在中国的“现身”,也只是它活跃于国际舞台的冰山一角。所以,在不久后,摩根财团就又把目光转向了日本。

日本是个岛国,自古以来就是地震多发区。1923年9月1日,又一次地震爆发了,这次大地震发生在日本东京和横滨地区,足足有几十万人死于非命,无家可归者更是数不胜数,整个日本国2%的财富化为飞灰,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而灾后重建工作需要大量金钱,在这个时候,摩根银行又及时“现身”了。最终,日本政府采纳了摩根银行的建议,没有如原本所想的那样,立即发行政府债券,而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缓一缓,等到灾难平息了之后,在逐渐恢复基础设施的基础上,再发行债券。

除此建议外,摩根银行当然也给日本政府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1923年冬,日本政府计划向美国筹借1.5亿美元的地震贷款,这笔钱的数目很大,即使对摩根银行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当然,虽然这是一个挑战,但还是没能难倒摩根银行。这件事情由摩根银行牵头,与国民城市银行和第一国民银行以及雅各布·谢弗的库恩—勒布银行组成银行团,最终圆满地完成了这笔美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长期贷款,赢得日本各界交口称赞。

正因为这件事,1927年,日本天皇授予了杰克·摩根“圣宝”勋章,而日本大名鼎鼎的三井财团则将摩根财团视为学习榜样,完全把摩根财团当作了自己的偶像,两者之间来往特别密切。

当然,这些也只是摩根财团在远东地区留下的足迹。事实上,拉丁美洲的墨西哥也同样吸引了摩根银行的目光。由于墨西哥盛产石油,因此到1921年的时候,墨西哥已经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国。而美国的石油巨头也想分享这块“肥肉”,迫切希望能在墨西哥石油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为了更好地开发墨西哥石油,从而真正能分得一杯羹,于是美国石油界决定和金融界联合起来,并且大家一致选择由摩根财团牵头组建一家墨西哥银行,以方便为石油开发提供资金。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真的能心想事成,虽然摩根财团在1922年的确曾与墨西哥财政部长达成过协议,计划向墨西哥提供一笔45年期的贷款,但天不遂人愿,随着石油日益国有化,这项计划最终也夭折了。

当然,不管摩根财团的“手”伸得如何长,但最能展现摩根财团势力的舞台仍然是欧洲。因为一战结束后,战败的同盟国被战争损伤得满目疮痍,根本没有足够的钱财来自主进行灾后重建,再加上还有巨额的赔偿金需要支付,这项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美国头上。

因此,一幅滑稽的画面出现了:一战爆发时,由美国银行家出钱帮助协约国打败了同盟国,而如今华尔街的银行家们又开始贷款给同盟国,以帮助同盟国支付赔偿款给协约国,但协约国拿到钱了,又得将这些资金奉还给华尔街,以此来偿还战争债务。这样绕了一大圈,美国尤其是华尔街的银行家们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利”。当然,在这当中,自然少不了摩根财团左右逢源的身影。

就如,J.P摩根公司曾和库恩—勒布银行共同发行了2500万美元奥地利债券。而在1924年,在一次会议上,更是催生了著名的解决德国问题的“道斯计划”。根据这一计划,可以延迟德国赔款期限,但条件是德国必须处于国际托管之下,且关系国家命脉的中央银行和铁路必须由协约国控制。

除此以外,J.P摩根银行和摩根建富还帮助英国政府在1925年恢复了1919年被迫放弃的“金本位”,更是成功介入意大利的债券发行……总之,摩根银行已然跻身于全球金融最高层,可谓风光无限。

由此可见,摩根银行一直在秉承着先辈遗留下来的“贵族”传统,那便是只与各国政府、商业银行和大型企业开展业务,即便是一方富豪,如果没有经过可靠引荐,同样是没有权利开户。因此,摩根银行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贵族银行,完全将普通人排除了出去。正因如此,当时的人们都将拥有一张摩根存折而视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 经济大萧条 ■

20世纪20年代的确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狂热的人们热衷于各种投机,股市看似繁荣,但实则暗藏危机。当这危机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许就会是一场大爆发。因此,到20年代中期,美国股市的欣欣向荣,事实上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当时间的指针走到20年代末的时候,华尔街已经被消极、颓废的情绪笼罩,经济出现了大萧条,这不仅让华尔街跌了一个大跟头,同时也让摩根财团栽了一个大跟头。

1929年10月,当金秋来临的时候,华尔街股市正在酝酿着一场危机。虽然《华尔街日报》上曾这样描述道:“有大量的钱正在等待投资。目前也不过是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就如几星期前所发生的情况那样,还有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交易者和投资者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购买他人的股票。”但或许确有其事,可如果只凭这点就武断地认定市场一片繁荣则是十分愚蠢的。

因为真实的情况是,自从进入秋天后,华尔街股市价格就已经开始下跌,只不过有时幅度比较大,比较猛烈,而有时却又比较温和,偶尔会有轻微上升罢了。然而,投资者并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而是依然沉浸在前几年的繁荣当中。因此,这些没有从之前的美梦中醒来的投资者,总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对诸如“股市的崩溃将要来临”之类的悲观论调完全充耳不闻。至于媒体方面和经济学家,更是没能及时给人们一个正确的导向,因为连他们自己也愿意相信股市的长期趋势是十分有利的。

然而,10月下旬发生的事情,如当头一棒彻底惊醒了人们。从10月18日开始,股市狂跌不止。到10月23日,波及的范围更加广,即使许多表现稳健的股票也开始下跌。当10月24日来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星期四”,股票换手速度迅速加快,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随之引发的便是股票价格暴跌,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在之前的许多年里,每次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都是摩根家族力挽狂澜。这次也不例外,到中午的时候,华尔街的银行巨头们匆匆走进了华尔街23号的摩根银行,这次紧急会议由摩根财团58岁的托马斯·拉蒙特主持。显然,他在这次危机中扮演了当年皮尔庞特·摩根在过去的恐慌中通常扮演的角色,调节纷争,然后指明方向,以保证股市的稳定。当会议结束的时候,这些掌控华尔街命运的银行家们一致决定,为了稳定证券市场,将投入2.4亿美元来收购各种股票。

下午的时候,这些银行家们很快就付诸了行动,纷纷投入资金来收购各种股票。当这天结束的时候,通过银行家们的努力,股市下跌势头终于被暂时抑制住。

是的,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仅仅避免了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事实上还需要更有效的措施来救市。所以,当天晚上,银行家们再次聚集在了华尔街23号,以商讨对策。在会议结束后,摩根财团的托马斯·拉蒙特接受记者提问时,只是将这场危机称为“股市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不管托马斯·拉蒙特在面对记者提问时,是怎样地尽量“轻描淡写”,但最黑暗的日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10月29日,在人们的惶恐不安中,“华尔街跌了一个大跟头”。人们都开始疯狂地抛售股票,上至银行家,下至洗碗工,都急着把自己手里烫手的山芋给抛出去,直接导致当日交易额飙升至1600万股,可谓创下一个历史新高。

在美国人的印象中,华尔街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各种报纸、杂志上似乎都充斥着华尔街银行家抛售股票保全身家的报道。而当有记者质疑摩根财团时,摩根财团的托马斯·拉蒙特强调道:“我们摩根财团并不会也没有抛售股票,而是会一如既往地以一种合作的方式来支持市场!”

然而,摩根财团真的能一如既往地力挽狂澜吗?历史证明,这场股市大崩溃也不过只是掀开了悲剧的一角,到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是经济大萧条。而在这次经济大萧条中,摩根银行似乎“失灵”了,且这次的“失灵”也为摩根财团带来了祸端。

当然,这次大萧条的到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胡佛政府采取的经济紧缩政策加重了危机的程度,甚至不夸张地说,这或许还是导致这次经济萧条的“罪魁祸首”。

因此,胡佛政府为了赢得选民的支持,决定提高关税额度,并且不顾上千名美国经济学家的反对,而在1930年6月17日签署了《霍利—斯穆特关税法》,将农产品和工业品的进口关税大幅提高。而这个极富争议性的法案,直接导致了美国进口额的迅速下降。与之相对应的是,其他国家针对美国这一法案,也纷纷出台保护措施,大大减少了美国产品的进口量,以对美国实施贸易报复。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民族保护主义抬头,政府开始更多地干预经济,便意味着摩根财团先前极力倡导的自由市场经济遭到抛弃。因此,华尔街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当然,随着美国贸易额的持续下降,美国经济前景更是令人忧心忡忡。

对于华尔街银行家的过分强大,美国政府一直心怀不满。因此,在胡佛政府干预经济期间,更是试图利用美联储来控制华尔街。所以,当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胡佛政府非但没有向市场注入更多资金来缓解危机,反而是背道而驰,采取了货币紧缩政策。这根本就没有起到为美国经济保驾护航的作用,反而使得经济危机愈加恶化。

而胡佛政府这一不明智的行为更是导致了难以估量的后果。随着货币供应量的下降,由于得不到足够的资金支持,有不少银行纷纷宣告破产。要知道,银行直接关系着国计民生,一旦银行破产了,那么无数美国人的存款也随之灰飞烟灭。

现如今,指望依靠美联储来拯救这场危机已经是不可能了。美国人开始把希望寄托于摩根银行,期待摩根银行能如以前一样,提供资金来解救无数走投无路的破产者。

不过,摩根财团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它只帮助它认为可信的人,并不是任何人或任何公司都能让它伸出援助之手。例如,在这场危机中,摩根银行就曾向国民城市银行董事长查尔斯·米切尔出借1200万美元的私人贷款,并以信用托管方式帮助他走出危机;而当合众国银行濒临破产时,摩根银行则拒绝提供帮助。

当然,在这次经济危机中,摩根银行之所以没能再次充当“救世主”,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事实上摩根财团自己也进入了艰难时期,首先要做的是进行自救,因此也就不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来救市。

■ 剑指银行界 ■

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可谓是给美国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而摩根银行的表现似乎也不太令人满意,因为它这次没能成功救市。不管造成这次危机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这次危机的“罪魁祸首”是由于银行与证券业务的混合经营引起。因此,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新的法案,那就是《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

这项法案的颁布,直指银行界,因为这项法案规定要严格实施银行分业经营模式,禁止投资银行、商业银行跨界经营。通俗来讲,就是从今以后,私人银行不能同时经营储蓄业务和证券业务。

这项法案经罗斯福签署生效后,如一道惊雷般立刻在华尔街的银行界炸开了锅。这项法案的实施意味着包括摩根财团、高盛公司、大通银行在内的许多私人银行,均面临着一次艰难的取舍,要么舍弃其中一项业务,要么将两项业务进行拆分。当然,不管是做出其中哪个选择,都是华尔街的银行家们不愿意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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