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第一次看见了表哥。
舅舅在地质队工作,一直住在湖北黄石,今年退休了,才和家人一起回到了湖南过年,所以这个表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也许是因为我们年纪差不多,也许是亲戚间那种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也许是因为表哥长得帅,反正没多久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表哥已经结婚,表嫂是湖北人。老实说表嫂配不上他。表哥有一米八二,而表嫂才一米五左右,比我还矮了一截。表嫂长相普通,是在人群里一站,就可以抓一大把的那种。表哥和表嫂一个纺织学校毕业,又被分配到同一个工厂工作,有感情基础吧。那时候表哥是技术员,表嫂是纺纱工。后来纺织厂倒闭了,舅舅鼓励他们走出家门,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于是,表哥和表嫂就到了浙江,他们有文凭有技术,很快就在一家私营纱厂找到了工作。表哥和表嫂都很珍惜这个再就业的机会,他们兢兢业业地工作,不怕苦不怕累,特别是表哥还经常对机器进行维护,主动加班加点,也不像一些小青年那样胡闹,终于得到了赏识,一次次获得了升迁的机会。
有一天,纱厂的老板把表哥叫了去,问他喜欢这个工厂吗?想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做下去。这当然是个好事呀,表哥想都没想就回答喜欢啊,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固定的工作。后来老板又说了,我可以帮你把户口牵到这里来,还可以送你套房子住。这样的老板真是太好了,这样为打工人着想,表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感动地只会笑了。后来,老板又说个但是,还有个条件,只要表哥肯答应条件,还有比上面更丰厚的回报。这个条件就是要表哥认老板做爸爸,以后不回湖北或者娶老板的女儿当上门女婿。同时老板还许诺,如果表哥愿意,马上把新修的别墅归到表哥的名下。
原来老板的老婆死得早,只给他留下了个女儿他怕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年纪小不会管理,自己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家产会被骗,所以想找个诚实稳重的人来帮助她。表哥进厂后,不仅工作卖力,而且对老板也好。最初是见了老板恭恭敬敬地问好,后来熟悉了会在老板咳嗽时递上茶水,也会在午饭时帮老板买一份。做这些表哥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离家久了,他想到了舅舅,把对舅舅的那份情感用在了老板的身上。表哥的孝心深深地感动了老板,他又经过一番有意的考察,才有了上面的决定。
最后,老板见表哥半天不语,就笑着说不急,考虑好了再回答,多想几天。表哥却马上回答了,我只是来打工的,我已经结婚了,我只有一个爸爸。说完表哥也辞职了,携了表嫂回到了家乡。
当表哥和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问他,放弃那样优厚的条件你就不后悔吗?表哥说,打工,我只出卖我的劳力和智慧,但不会出卖我的灵魂。
说真的,表哥这句话让我觉的他很了不起,很伟大,有骨气。我相信这句话,也说出了很多如他,如我般正在打工人的心声。
尽管那个纱厂老板后来还来电话找过表哥,也表示只要表哥回去,只要表哥回心转意,他都能再接受表哥,但表哥只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