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必如此,其实我,内心也是卑劣不堪,总想着,我保护了你,为了你这样死去,大王知道了,一定会,记着,我的好,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我。”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上了药的伤口愈发疼痛起来,眉头紧锁,语中充满笑意,像是在说一个美梦。
唐芙又要忍不住哭出来了,憋了好久才终于把泪憋回去,“才不是这样,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他一点儿都不会知道,这辈子都不会记得你,你要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出去,去见他。”
德嫔笑了笑,恍恍惚惚问了句:“是吗?”便昏了过去。唐芙让姒履癸派人送了德嫔去昭阳殿,日夜都和她在一起,不能以嬉格格身份自居,众人都以为她只是德嫔身边得宠的宫奴而已。
关于德嫔这件事,施伯牙自然不会让她传出去,如今她搬到了昭阳殿更是从不出门,宫里仍是一派平和的样子。
而据唐芙所知,如今的瑶台,却是真真切切住着一个“元妃”的。
她找机会去探了一下,守卫很是严密,吃的穿的都由林海领着才能进去,唐芙没办法,只好又折了回来。
格亚被关进了钩台,这个地方唐芙还是能混进去的,可她带不出来,他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施伯牙只是单纯想关住他。
唐芙问了关于乌德生的事,格亚说他不知道,钩台里除了他之外的囚犯,进来不到三天,就会被刑虐而死。
唐芙猜不准乌德生如今是死是活,也不敢擅自跑去问林海,若是被别人认出来,坏了他们的事,施伯邑不会放过她。
这三天,姒履癸不知道在忙什么,从未来过。倒是施伯牙每天都会来报道,一天三次,每天都回来见她三回,生怕她跑了似的。
虽然是一身侍卫的装扮作伪装,但已经有好事的宫奴私底下猜测他到底是谁。
也幸亏他们没想到姒履癸好男风这件事上面,只是猜测他做事得利,稍微得宠一些罢了。
施伯邑就比较猖獗了,打骂宫奴已经是家常便饭,明里姒履癸对他多有忍让,私底下却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对于他们这种状况,唐芙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姒履癸一直忌惮施伯牙,不敢对施伯邑出手,唐芙在照顾德嫔的空当也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暂时和姒履癸联手?
可一想到姒履癸和夏桀之间的矛盾,她又很是顾虑,夏桀看起来对姒履癸的存在很是介意,只要一说到他,他的面色就会不对,若是她将玉玺交给姒履癸,夏桀回来仅凭军队能不能和他对抗?
转眼便到了第四天,吉鲁还未回来。听德嫔说,最晚也就在第五天早上,可唐芙知道,施伯牙不会再给她时间了。
果然,一大早,施伯邑便迫不及待的来见她,施伯牙和姒履癸姗姗来迟,像三堂会审似的守着她。
唐芙在内室喂德嫔吃早膳,她看起来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唐芙告诉她,一会儿她给了他们玉玺便可以离开,她很是担忧,对施伯牙等人很防备。
唐芙一脸的信心满满,并检查了一下马车和她们所需要的物品,没有任何差错。扶德嫔上了马车,才不急不缓的转头那三人,悠然道:“等急了吧?走吧。”
说着,转身进了马车。三人随后也跟了上来,马车行到了宫门口,姒履癸突然不想去了,说反正去了东西也不是他的,何必再白跑一趟。
施伯牙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施伯邑犹豫了一会儿,也立刻跳下马车,说不参与这种事,施伯牙一个人去就可以。
然后,本来五人同行变成了三人,唐芙没有任何异样,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德嫔,但她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没有了在宫里的精神,一直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唐芙猜测她大概是有些害怕施伯牙,毕竟,经历了那些事,对施伯牙这个陌生人,她心里大概有些抵触吧。
施伯牙一直沉默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唐芙实在想不到,一个人的变化竟然可以这么大,就好像分饰两角,曾经和她言笑晏晏的施伯牙,她离开时对她满脸愧疚,温润平和的施伯邑,如今……都已是物似人非。
唐芙不想去猜,也不想去问,背叛了她的人,她一个个记在心里。一次不忠,百年不用。如今对于她来说,她只想怎么保护好德嫔,然后……去夏桀身边。
依唐芙猜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马车停在了山林脚下的一条小道上,路旁都是疯长的杂草,天气也是燥热不堪。
唐芙理了理德嫔的衣服,柔声交代了几句,随施伯牙下了马车。
拨开路旁的杂草,一直往里走,在第十颗树下停下,施伯牙狐疑的看了看,冷声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样,我可不会顾忌从前的情分。”
唐芙笑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都是弱女子,不管耍什么花招,最后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是吗?”
“哼!”施伯牙冷哼一声,蹲下身拿出匕首在树下挖着,唐芙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一切都显得静谧,平和。
不一会儿,施伯牙便感觉到匕首似是磕到了什么东西,再用力挖了几下,果然看见土里埋着一个盒子,纯铜铸成,外表看起来很是精美,上面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锁。
施伯牙小心翼翼拿起来,转头看着唐芙。
唐芙拨弄了一下锁,一脸歉疚的笑道:“抱歉,钥匙我放在德嫔那里了,刚才忘记拿了。”
施伯牙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但仍强忍着没有爆发,不阴不冷的开口:“走吧,去拿钥匙。”
唐芙无辜的笑了笑,转身跟在他身后。
到了马车旁,唐芙钻进马车,随意的问道:“长婷,我之前给你的钥匙呢?”宁长婷,德嫔的名讳。
施伯牙钻进来,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们。
宁长婷沉默了一瞬,从袖子里拿了什么出来,唐芙侧身一让,施伯牙急忙走到宁长婷身边伸手去拿。
唐芙退到马车旁,用手敲击马车,发出“嗑嗑”的声音。
施伯牙眼神一冷,拔出身旁的佩刀便和身后袭来的人斗在一块。
与此同时,宁长婷右手突然朝施伯牙一挥,有什么红色的粉末向施伯牙扑面而去。
施伯牙一面应付两个黑衣人,一面迅速挥手想要挥散粉末,但仍有不少粉末落到他的脸上,眼睛上,鼻子上。
眨眼间,他便感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应付黑衣人也渐渐有些吃力。
唐芙护着宁长婷躲在马车角落,待三人打的退出了马车,才拉着宁长婷出了马车,迅速割断了马车套着那匹马的绳索,扶着宁长婷上了马,自己又迅速翻身上去,策马离开。
施伯牙眼睛抑制不住的流泪,还不停的打着喷嚏。耳朵却听见身旁传来一阵马蹄声,心里焦急不已,但如今的状态又打不过黑衣人,情急之下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便不管唐芙两人,专心和黑衣人缠斗起来。
唐芙听到哨声响,更是不停的打着马,期望它能跑的更快一些。如果她没记错,那声哨响,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那声哨响一模一样。
如果再不快点,不但姒履癸的人会追来,施伯牙的人也很快就会赶来。
在第三天晚上,姒履癸偷偷来见了她,他们两人达成协议,她告诉他玉玺所在地,他保护她和宁长婷离开夏宫。
但显然两人心里都不信任对方,合作只是一时的,一旦哪一方达到目的,合作立刻就会被推翻。
通俗点,这就是过河拆桥。
她没给他真的玉玺,仍旧是给了一个有锁的盒子,早上刚离开的时候给了他钥匙,他立刻就下了马车想去开锁。
她知道他的打算,他的人会在路上保护她,如果玉玺是假,她们两个马上就会被抓回去。
而施伯牙这边,姒履癸派人来埋了这个盒子,她将施伯牙引到这边。
下马车的时候她给了宁长婷一包辣椒粉,打算借拿钥匙的机会偷袭施伯牙,并令姒履癸的人立刻拖住他,其余的人则保护她和宁长婷逃跑。
姒履癸以为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施伯牙也是如此,等他们发现盒子里的东西不是玉玺,她们两个会遭到两派人的追杀。
唐芙自然不会傻傻的等他们来,她知道,从她踏出夏宫的第一步她就知道,这一切不单单只靠她的计谋,还有勇气,和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