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转眼已过了三天。吉鲁等人还有几天便会回朝,唐芙一直浑浑噩噩的躺着,等三天后肚子不痛了人才算是精神起来。
这期间夏宫倒还平静,有重大的事情都是施伯牙在暗中决策,姒履癸俨然成了实实在在的傀儡。她刚醒,施伯牙便迫不及待的询问玉玺的下落,唐芙始终始终不肯松口,她想,再这样下去,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她只怕就小命不保了。
这期间唐芙一直没听说施伯汗的事,按照姒履癸的说法,说是他被关的第二天便被施伯牙劫走,如今下落不明。
而施伯牙却说,他去牢里的时候,施伯汗已经不在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姒履癸为了抓他,故意使得诈。
但不管怎样,知道他没事她也放心了许多,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连累到她。
当晚,唐芙吃了饭打好精神,刚打算开始对付施伯牙的第二次询问,便见姒履癸一脸焦急的跑进来,冲她道:“大事不妙了。”
唐芙一怔,放下勺子一脸疑惑,“什么大事不妙?”
“施伯牙和……施伯邑打了起来,还有……德嫔她……”姒履癸结巴道。
“施伯邑?”他怎么会在这里?正疑惑间,听到“德嫔”两个字又变得焦急起来,见姒履癸还欲言又止的不说话,急忙问道:“德嫔怎么了?”
姒履癸犹豫了一瞬,叹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唐芙一惊,急忙就要往外冲,还是姒履癸好不容易拦下来,换了身宫奴的衣服才随他一同前去。
琼玉殿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姒履癸径直带着唐芙闯了进去,宫奴们都以为施伯牙是姒履癸的幕僚,见姒履癸来,都忙凑上去禀报,说二公子和另一位公子进房去了,许久都未曾出来,偶尔能听见房内传来的争执声。
姒履癸没管他俩,带着唐芙进了另一间房。屋内没有点灯,没有开窗,有些阴暗。
唐芙径自走到床边,见德嫔面朝墙壁,蜷着身子躺着,象不愿被唐芙看到。唐芙坐到床边,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把她扶起来,对着自己。
德嫔的头低垂着,不说话。
唐芙看着她破败的身子,满是伤痕。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颤抖着,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这是……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犹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下,她一脸淡笑,满眼光华的看着她,说她羡慕她,说她相信她,给她坚持下去的信心,而如今……一转眼……
唐芙轻微颤抖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好像用力压住那方哽在心口,那像是她心头上的盔甲轰然倒塌。
好久,她像是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你快走吧……”
唐芙狠狠咬着牙,轻轻地把德嫔揽向自己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两手极轻地环在她的后背。小声问了一声:“痛不痛?”
良久,德嫔终于又出了一声:“大王……”竟是在哭泣。
唐芙抱了德嫔很久,直到她停了啜泣。
有人从门外进来,唐芙抬头去看,竟是施伯牙和施伯邑两兄弟。姒履癸皱着眉头在一边看着,施伯邑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的人畜无害,温润平和。
“好久不见啊,唐姑娘!”他语调轻松,似碰到了多么开心的事似的。
唐芙像是终于知道了什么,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回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道:“是谁?你们两个,是谁这样对她?”
施伯牙皱眉走到她身边,似是不忍看到德嫔的模样,抬手想分开两人,唐芙抱紧了她,大声吼道:“我问你啊,是谁这样对她!”
对一个弱女子,用尽男子尚且不能忍受的酷刑。她的手骨俱断,鞭痕满身,手腕处,脖子上,都有绳索套过的痕迹。这样……也就算了……她的身体……明显还有被人侵犯的痕迹。
她想不出,是谁和她有多大的仇恨,下手如此残忍。
唐芙话音一落,施伯邑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温润的面庞却说出恶毒至极的话语:“怎么?这样你就心疼了吗?不过是用了些刑罢了,对于遭受砍头之刑的嬉儿来说,也不过如此罢了。”
唐芙几乎怒吼起来:“不过如此?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贞洁意味着什么吗?用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对她做这种事!”
“又不是我对她做的。”他一脸无辜道,“况且,比起她那个丫鬟来说,她的确算得上很好了,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她带来让你看看?”
“你说什么?什么丫鬟?”唐芙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当日她派人截了嬉儿给我的口信,以至于我没能及时到王宫,害的嬉儿……”他皱着眉,似是不忍心说下去。
唐芙强忍了泪水,道:“你是说,因为这件事,你就这样对她吗?”
施伯邑缓缓走到唐芙身边,阴狠的目光注视着她:“什么这件事?你知道当我听说她被处刑时我心里的感受吗?她从小被人捧在手心,从未受过一点侮辱,如今这个女人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她!”
他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唐芙的心头。见唐芙恍惚的模样,施伯牙再也忍不住,冲到施伯邑面前,斥道:“够了!你这是干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嬉儿她自己咎由自取,你罚了别人就算了,何苦再这样为难她!”
“我为难她?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若不是如今她对我们还有用处,我如何还能容她活这么久!”
“三弟,你别这样。”施伯牙无奈道,“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杀了她。”
施伯邑双眼赤红,闻言脸色更是阴冷,抬手便往唐芙拍去,被施伯牙一掌拦下,姒履癸也急忙跑到唐芙身边守着。
唐芙咬着牙,心中冷哼:想不到为了玉玺,昔日朋友变成敌人,昔日敌人倒变成了朋友。
她更没料到,施伯邑为了末嬉,竟然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沉默许久,唐芙抬头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朗声道:“你们不是想要玉玺么?”
闻言,施伯牙和施伯邑均停了手看着她,施伯牙神色难辨,施伯邑则是一脸阴狠。就连姒履癸也转头诧异的看着她。
“给我几天时间,等她的伤好了,我立刻就将玉玺给你们,不过,你们要把我和她安全的送出阳城。”
话音刚落,唐芙便感觉德嫔正拉着她的衣袖,无力道:“不……不要……唐……那是……大王的……不要为了……”说到最后,她无力的轻咳了几声,唐芙更加温柔的搂着她,抬头问道:“怎么样?我说话算话。”
施伯邑大笑:“还真是感情深厚呐,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几天究竟是多少天?若你一味推辞,等时机过了,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
唐芙咬牙:“不会多久,最多……三天。”三天,如果夏桀能赶回来的话,她们就有救了,即使他没来得及,她也总有办法。
施伯邑冷哼一声,斜眼看了看施伯牙。施伯牙此刻的态度和施伯邑比起来,倒是温和了许多。
“好,三日之后若你交不出玉玺,我也自有办法对付你。”施伯牙漠然道。
唐芙点头,协议达成。施伯邑似是非常不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姒履癸也是面色复杂,在施伯牙的授意下请来了医正给德嫔看伤。
宫奴送来干净的衣物,唐芙亲自为德嫔更衣验伤。她经历了那种事,唐芙不放心也不愿意再让别人接近她。
脱去德嫔所有上衣,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直至手指。唐芙给她穿上了一件干净衣服,又扶她躺下,去脱她的亵裤,被她阻拦着,唐芙强硬的拿来她的手,又一次查看了身上的伤痕。
为她穿上干净的裤子,不小心蹭到鞭打出来的伤口,她痛的抖成一团,唐芙更加小心的穿上去,等穿好了所有的衣服,唐芙也早已被汗浸湿。
她的手指残破不堪,一直不停的颤抖着,曾经的这双手,多么水嫩白皙,如今……沉默了许久,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虚弱道:“唐姑娘何至于此,我已是……残破之身……就算活着……也无颜再见大王……何苦为了我……再……”
唐芙拿起她的手,仔细的上着药。答道:“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光看着这样的你我就愧疚的不行,若是你再有个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