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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醒觉

邓雪儿十几岁就成了知名红星,这无疑证明了她的能力和水平。

邓雪儿生长在东北一个音乐世家。父亲是某高校音乐老师,母亲是一乐团的乐师。雪儿是家中老小,从小受父母的关爱和呵护。邓老师在女儿呱呱坠地后心中就涌满激动而细腻的情感,他一直寄女儿于厚望;望着窗外纷飞的洁白而纯净的雪花,小雪、雪儿,嘴中禁不住重复着这样的句子。一瞬间围绕邓老师多日的取名问题迎刃而解。雪儿,就叫雪儿。邓老师兴奋地想着。待妻子被拖出产房时,他告诉妻子:我们的女儿,就叫雪儿吧,妻子苍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雪儿从小就受着严格的声乐训练,从学枯燥的乐理知识,唱1234567开始,到识乐谱、弹钢琴、写歌词、学唱歌,音乐成了雪儿唯一的至爱,她的童年就浸泡在音乐的世界里。雪儿的心灵高雅娴静,像北极的冰山没有一丝瑕疵,像欧洲的大森林,自然而充满活力,像大洋深处的海水蔚蓝纯净;由于她长得娇好可爱,在幼儿园、小学、中学时期,不断被推选参加各种演出活动,还拿了不少奖项。

从音乐学院毕业后,雪儿被分到了省歌舞团,由于她拥有甜美的外貌和轻柔的声线,有人介绍她到岭南歌坛发展。不久,雪儿便随团里一位老师来到当时音乐发展最迅猛、始终令除北京以外的包括上海等大中城市流行乐坛望尘莫及的广州,顺顺当当地进了当时最顶尖的唱片公司的录音棚,雪儿终于大放光彩,生平第一次用颤抖的声音唱出了首张专辑《春天的祝福》,卖了十几万盒,而第二盘专辑《把爱传出来》成绩骄人,突破了百万,超过了香港刘德华专辑在内地的销量,创造了大陆歌手的奇迹;之后又连续推出了许多畅销专辑,还大举进军海外市场,一下子红遍了大江南北。在那个偶像匮乏的年代,雪儿成了名副其实的情歌皇后。她的天赋与能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为公司创下了惊人的利润,连公司的老总也对她俯首帖耳,很多事情都要靠她定夺,由她说了算。自然,她也得到了极为可观的回报,除了应得的工资奖励外,公司另奖给她一幢豪华别墅和一辆奔驰轿车,再加上她的一些演出所得,她的家产已近千万。

盛名之下的雪儿,不断参加全国各地的巡回演出。她从来都不会另类前卫,只是清淡淡、温婉可人,尤其是雪儿那份娇好、自由、健康的气质和形象,使其显得更加柔美清新。她那引以为豪、冰清玉洁的美丽肌肤和歌唱演员特有的轻盈身姿的确令其神采飞扬,风情万种。雪儿很快成为许多著名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好事不断,人气急升。明星与名牌相辉映,互相推动,共同成长。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迷杀无数有钱的小帅哥,高傲的大老板,可她从不理会那些含情的眼光,撕掉好多吐露爱情的信件,她心里只涌满了对未来事业的渴望。

年初,雪儿又领取了全国各种奖项30多个,她更红了。在演出过程中,稍稍卖弄风情,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雪儿很明白这对她没有危险,而且也不会有危险。看见别人的眼睛时而黯淡,时而闪闪发光,别人的脸颊上泛起欲望和仰慕的红晕,别人的声音颤抖而中断,使得别人神魂颠倒——啊,这对她的心灵是多么愉快啊!夜深她躺在她的干净的床上,享受她那宁静的睡眠——想起那些激动的言语、眼光和叹息,这又是多么快意的事!她带着非常满意的笑容平静下来,完全意识到自己的不可侵犯、自己的坚贞。

身材外貌都出众的雪儿,也常常去温泉、SPA保养皮肤并消除工作疲劳。不过像雪儿这样的美女明星一直是大家目光集中的焦点,为了避免尴尬,她从不去泡大众池。注重隐私的三温暖个人室才能让雪儿洗得安心。雪儿平时在蒸气室会用牛奶按摩,进烤箱时则会抹上乳液和护发霜,这是她三温暖能得到从头到脚容光焕发的美丽秘诀。

总以为一个艺人应该是八面玲珑的,一个善于经营自己的歌手才能成就大业,而雪儿似乎在音乐上并没有太多野心,以歌手为职业,只因为音乐是她一直以来的至爱。

二十二岁那年在雪儿身上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事实证明左右着雪儿后来近十几年的生活,严重地影响了雪儿的人生航迹。

那天,她应邀去贵州某地参加一个中秋文艺晚会,这是她首次到贵州参加演出……下午四点过钟,雪儿一下飞机,就得到了主办单位的极高的礼遇,由十二辆黑色皇冠轿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市区,顿时鞭炮飞扬鼓乐齐鸣。

雪儿的车刚到下榻的一家大酒店前,就见许多狂热的歌迷早等在大门外了,当她听说有歌迷为见她在此等了一整天时,心里就很感动,随行人员却一再劝她不要和大家见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雪儿!雪儿!雪儿!当雪儿的车慢慢地经过人群时,她看见人们手里都举着花,嘴里不住地叫喊着她的名字,一个个热情都那么高,心里就过意不去,年少轻狂的她往往“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时候通常疏于防范,她不听随行的劝阻,执意要下车跟大家打声招呼。

大家好!雪儿笑吟吟的,向哥迷们挥手致意。

不料雪儿一出车门,歌迷们“呼拉”一声都围拢过来,一下子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场面顿时失去控制,就在她被众人推来挤去脱不了身时,旁边有人拉她跑出人群,歌迷们在后紧追不舍,这时一辆小车猛驰过来,停在了她身边,车门迅速被人打开。快上车。情急之下,她连看也没顾得上看就上了车。

“嘭”地一声,车门旋即被一股猛劲关上,迅速离开现场,就一路狂奔了起来。

雪儿还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有计划、有预谋,专门从事绑架、贩卖妇女儿童、敲诈勒索的特大犯罪团伙“青联帮”的手里;等到雪儿发现有些异样时,已经太迟了……

真不敢想象,二哥准备了那么多方案,这回都派不上了,老大让他带兄弟们直接混在歌迷里面,这一招还真管用,竟这么容易就把一个大明星弄到手了。坐在雪儿右边的家伙心里这么想着,嘴角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是一个30岁上下,肩头很宽,胸脯很发达,肌肉突出的男子,他那没有到年纪就已经打皱的脸似乎是性格冷酷的标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雪儿怯怯地问了一句。

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我要下车!雪儿激动起来。

别他妈废话,否则要你的命!

那家伙不耐烦了,猛不防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雪儿脸前一晃,恶狠狠说道。

雪儿被吓住,这时她手里的“大哥大”狂响起来了,她看看坐在她左边(拉她跑出人群)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一个中年以上,肤色黝黑的男人,黑油油的头发梳得很平整。面部的表情与其说带有恶意,不如说是一副流氓相;与其说显示一种暴烈蛮横的习性,不如说表现出此人具有机敏,狡猾和无赖的气质。一双灵活锋利的眼睛,轮廓分明的面孔,随时挂在脸上的讽刺的笑意,轻巧的动作以及一副厚颜无耻的神气。他敏捷地夺过雪儿的“大哥大”扔出车外说:对不起,我们求财不害命,但需要你配合。

刚才还心存感激的雪儿,这下慌了手脚。她心里清楚:她有麻烦了!

小车很快上了环城公路,车后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四哥,警察追上来了!开车的司机回过头说。

反应还挺快的!别慌,后面有老二老三和兄弟们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把油门踩到底,进了山就好办了!

左边的家伙说完,从车窗探出头,往车后望,——车后跟着几辆大大小小的各种车辆,正在和警察作车技表演。后面还紧跟着一批特警部队和公安干警。不对呀,后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警察?他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紧向右边的家伙使了个眼色。

先委屈一下,大明星。

右边那家伙说罢,利索地把雪儿的双手反绑在后背,又以最快的速度用宽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左边的家伙掏出对讲机喊,老五老五,警察追得太紧,快让七弟把车开到黑山脚下的草坪上来接应。

看这情形,雪儿才知自己上了贼船,这才后悔没听随行的话。恐惧顿时笼罩了她;我们可以说,她被恐惧围困了;在她的眸子里,有一角惊惶不定的地方,那便是恐怖的所在地。

小车强行过关闯卡后,发疯似的向前飞跑。雪儿向前看。天哪!几处高耸的大楼建筑,排山倒海般的扑到她眼前,忽地又没有了;光秃秃的平地拔立的路灯杆,一杆接一杆地,向她脸前打来,忽地又没有了;一片森林,啵——啵——地吼着,闪电似的冲将过来,对准着她冲将过来!近了!近了!雪儿闭了眼睛,全身都在抖动。她觉得她的头颅仿佛是在脖子上旋转;她眼前是林木,是山岭,是农庄,是条条土路,——混杂的一团,在那里跳,在那里转;她耳朵里灌满了轰,轰,轰!轧,轧,轧!啵,啵,啵!猛烈嘈杂的声浪和极度的心理恐惧使她的心就要跳出腔子外了。

群山耸向天空,现出谗岩和陡坡。到处都是倒塌在弯曲的山沟里的崖壁以及磐石和碎砾堆。车子一驶进密林,那些树木,那些被苍苔掩盖着的石头和被泪水般潜流润湿了的山岩,都立刻向左右闪开。

雪儿看到前面又是一片高山,那壁立的山峰,简直高到天上去了,从脚到顶,全是苍黑的岩石。岩石上下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丫弯曲的野生杂木,看来极像巨人身上的粗毛一样。再涂上一层苍茫的暮色,抹起向晚的阴影,就更加显得凶残吓人了。

小车来到黑山脚下的草坪上,雪儿看到山前停了一辆红色桑塔纳,车前立着一胖一瘦两个男子。

胖的又魁梧又强壮,身阔肩圆,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看上去很漂亮、灰色的、直瞪瞪看他们的眼睛。他可能也想用温和亲切的目光看人,但他的目光仿佛具有两重性,在温和亲切的目光之中也闪动着残忍的、不信任的、居心不良的神情。

瘦的高个儿,细胳膊,长鼻子,嘴唇松弥湿润,黄铜色的皮肤有些地方发青,年富力强的汉子精力已经衰退。凡是生活荒唐,常在赌台上熬夜的人,都是这一类皮色:眼睛围着一个黑圈,眼皮发红,可并非血气旺盛的表现;皱纹密布的脑门有副凶相。光秃的头上只有脑后到耳朵边还剩几绺头发。本来那么明亮,黑得那么澄净的眼睛,变得寒光闪闪,像钢铁一般。

二人见车到跟前,忙拿出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麻袋子。

快!

车刚停下,左边的家伙就开了车门,疾跳下来,冲他俩喊道。

胖、瘦二人如狼似虎地扑将过来,三两下把雪儿装入了麻袋之内,并迅速把她转移到了桑塔纳上。

一阵猛烈的恐惧震撼着雪儿。对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可能发生的一切,她感到害怕,恐惧使她的脚跟紧缩在裙下,使她尽量少占地方,尽量少吸取不必要的空气。

待雪儿稍微镇静下来,就听有人在说:

七弟,这是在大哥精密布置下,动用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才捕获了这条大鱼。她可是咱们的“摇钱树”,路上不敢出丁点屁漏。你俩入行都不久,要不是警察追得太紧,我们的目标太大,还真不放心把货交给你们。

放心吧四哥,我们会尽快把货送到大哥那儿!

尽量挑偏远的山路走,千万不要让警察缠上了,最好在前半夜把货送到,我会通知大哥,必要时马上给阿拉伯人打电话。

话未落音,雪儿听见远处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快走,警察追上来了!

随着车子的一路颠簸狂奔,雪儿自料难逃噩运。她昏昏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被他们拉着又颠簸了多久,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她耳朵里嗡嗡地响着,等稍微镇静了些,便听有人喊,警察来了,你们跑不了啦!紧接着听到有打斗声……当她觉到有人跳上了车时,便使着劲儿摇晃,当麻袋终于被人打开,她这才深深地透了口气,发现夜已经很深了,四野悄无人迹;起初她以为是一大帮警察救她,不想救她的就只有一个人,她如同遇到神仙降临一般激动,情不自禁地拉起他的手,用全心身的亲吻报答他的救助之恩。

那人救下她说,这下没事了,你快走吧!

雪儿四下看看,——万籁无声,这才确信他不是什么警察,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雪儿想,既然他能够把我从这些犯罪团伙的手里救出来,就证明他有超凡的本领和过人的胆识,能够见义勇为者就不是什么坏人,就像书上写的那些侠义之士一样;在这茫茫的黑夜里,自己人生地不熟,他应该不会拒绝保护自己才对。这么想着,雪儿就说自己害怕,见那人经过短暂的犹豫后,就同意带她一块儿走了。雪儿喜出望外,一路上都想看清楚他的模样,但都因为夜色太浓没有成功。

他一定是个出色的武术教官,或者是一个令歹徒闻风丧胆的老公安,要不就是一个威震江湖的便衣警察,总之他是个身怀绝技的奇人。雪儿不停地猜测着他的身份……终于,接近一个有光亮的地方了。借着昏黄的微光,雪儿才看清楚他的脸,她不禁大吃了一惊,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竟然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黄黄的脸膛显得善良而敦厚,一双明亮的眼睛,沉静而又温和。

雪儿就觉得他长得是那么的顺眼,也不知是在哪场梦里见到过的,心里禁不住一阵莫明的激动……去到他的住处,雪儿才知道他叫吴浩,是上前线打过仗回来不久的退役军人,看到墙壁上他的那些画作,还有他在云南前线创办的《军魂》刊物,就觉得他不仅有一身好功夫,而且多才多艺,便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好感……又经过一夜的长谈,她发现她的心已经完全被他占满了,就觉得把自己完全献身给他,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雪儿她也不知道,吴浩这个小伙子,怎么就一下子把她的心吸走了呢?他到底哪来的这股子力量,她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他可亲可爱,反正就是觉得他有她需要的那种东西。什么东西,她也说不清。反正觉得有了他,她就感到快乐,感到满足,感到充实,感到有依靠……

分别以后,雪儿发觉她的心已经留在了他的身边。没有他,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工作没有信心。她相信他对她的爱情也像她自己的爱情那样纯洁而深厚。她崇拜他,只要他爱她,让她在他身上满足她那爱情的饥渴,她的热情支配着她的全部身心,使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足见她以前读过的爱情小说都是真的,她梦想过的恋爱的幸福也是真的。为什么她从前就一直没有看出这个世界是多么可喜,恋爱是多么快乐?风儿在她身边吹过的时候,吟唱的是爱情,树木向她低语的也是爱情,连她脚下的花也像是特为铺在路上,专给新娘走的一般。

自从遇上了吴浩,雪儿第一次有了想嫁人的思想。她盼望见他,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冬季,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鼓起勇气,把同样也很爱她的吴浩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从此,她有了许多幸福的憧憬,无论工作多忙,她常常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一起去远游近旅,在干干净净的丽日里,让风吹拂……

他充满柔情蜜意的目光,既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又成了那种把她紧紧拥抱起来的勾魂摄魄的目光,这种目光第一次把她唤醒,使她一下子从孩子变成了女人,变成了恋人。她暗暗发誓,她要给他最甜蜜的爱情,最甜美的生活。她不再是以前非常可爱、俏皮的小女孩了,她变得更成熟像一个小女人,干干净净。

他对她深深的爱意,切切的关心,更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她。她觉得自己太幸福太完美了……可令她最想不到的是,他们那如痴如狂的爱情竟是如此短暂,仅仅只过了不到一年,他就不辞而别了,让她第一次那么深刻地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这是她人生的一个重大的创伤。她心里涌动着酸楚……

雪儿想过很多次要去找他,可又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她只好一个劲儿地往他的家里寄信,一封又一封,她想总有一天他要回去,回去就一定会看到。可这位亲爱的浩哥,就是不回信。雪儿想,是不是我为他考虑不周,许多事情照顾不到?就毫不犹豫地给他汇出了一百万。结果,他把钱收下了,回报给她的却是他另有所爱的冷冰冰的“绝情书”,她不敢相信这是她最爱的“浩哥”写给他最爱的“雪儿”的,经过反复的比对和辨认,甚至还拿去找权威部门鉴定,这的的确确又是他的亲笔手迹……那挚热、浪漫、幸福、甜蜜的爱情哪去了?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贪图钱财的小人!一下子,他仿佛变得不是那么重要的了。雪儿痛苦得直掉泪,心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只想以工作来冲淡内心的伤痛……

很长时间,雪儿平静了,她又觉得吴浩不是那种贪财之人,要不,当年她不在时,他离开的时候,有多少东西不能拿,可他连现金和银行卡都没带……或许,他是有什么事情,急需这笔钱;可他总该告诉我,我才好帮他呀!他为何又不肯说呢?是因为顾忌或是别的什么……雪儿心里又留着一丝希冀——或许哪天他还会回来。如果他回来,她什么都会原谅他……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雪儿始终没有得到过他的只言片语。

在专辑《我的恋人》中,雪儿多了些成熟与妩媚的韵味,展现出一份都市女性的时尚气息。专辑曲风融入了世界音乐的丰富元素,洋溢着浓郁的中国风情。《爱人》表达了“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美丽憧憬;《好情人》在轻摆的节奏中讲述着都市女子崭新的爱情观。不过最令雪儿心仪的当然还是自己填词的、特意为唤他回来而作的主打歌《爱人啊,你快回来》,歌声中所讲述的也正是雪儿自己的恋爱故事。她时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所有刻骨铭心的往事都成为雪儿创作歌曲的灵感源泉,用她温馨的深情给人一份长久的感动。

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雪儿始终没有得到过吴浩的任何消息和只言片语;他俩的爱情,虽然回想起来感到美好,但它毕竟像流水一样一去不返了……渐渐地,雪儿就死心了;面对众多优秀的追求者,雪儿就有了另择配偶的打算……不久,一个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百般殷勤的“帅小子”走进了她的生活,并逐渐取代了吴浩在雪儿心目中的位置……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帅小子”竟是冲着她的“财色”去的,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谈,“新鲜劲”过后,他趁雪儿外出绎演之机,卷走了雪儿大部分钱款,独自逃到了海外……

命运何以如此捉弄于我?本就单纯的雪儿这才意识到人心的险恶,她伤心至极,发誓再不要轻易爱人……在深圳的一次演出中,雪儿认识了一个上台献花、年轻英俊比她还小几岁对她仰慕已久的香港老板……之后她走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不停地为她跑前忙后……在那些日子里,只要雪儿一出门,他就领着十余辆豪车为她保驾护航,回回都以星级酒店伺候,气派十足;这样过了一年多,雪儿就受了感动,加上一位好友从中撮合,就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爱自己护自己的男人,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于是便应了他辞去工作,嫁给他做个贤妻良母……

一晃结婚有六个月了,雪儿很幸福,但是完全不像她所期望的那样。她每每感到她以前的幻想的破灭和新的意外的魅惑。她是幸福的,但是进入家庭生活以后,她每每看到这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每每感到这样一种心情,如同一个人叹赏湖上的小舟平稳而幸福地航行,等到自己坐上小舟的时候心情就有些两样。她发现,这并不只是平稳地坐着,毫不摇荡,人还得要思想,片刻不能忘记她要浮到什么地方去;而且下面还有水,人还得荡桨;她的不习惯的手还是会疼痛;只是看着容易,可是做起来,虽说是非常愉快,却也是做着难啊。即便如此,可也是好景不长,最令她想不到也最令她痛心的是,结婚刚满九个月,丈夫便以种种借口骤然冷落她,而且她还发现,在他的生活里还有别的(而且不止一个)女人,爱她的丈夫原来是个肮脏丑陋行为放荡生活糜烂的花心之人,一种羞耻感淹没了她。

雪儿躺在床上辗转翻身,怎么也睡不着,一切旧事都奔凑到发胀的脑里来了:彼此相爱的吴浩,莫名其妙的分离,香港的繁华,自己的现状,朋友的豪情胜慨……都一页一页错乱的移过。她又想起自己的终身还没有归宿,粘着她的人有那么多,真心爱她的有一个吗?然而不受指挥倔强的男人,要行使夫权拘束她的男人还是没有的好!可她现在老大不小了,青春所剩不多,还是应该趁早另作打算了。但是有这么容易吗?她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她忍不住要流下泪来。回想她跟吴浩一块儿过的全部生活,从头到尾所有的细节一个不漏;她这才明白;他真是一个天下少有的、不平凡的人,尤其是他那人品,一直深深地打动着她,拿他跟她认识的任什么人相比,真要算是伟大的人。墙啊、天花板啊、灯啊、地毯啊,好像一起对她讥讽的眨眼,仿佛在说:错过机会啰!错过机会啰!

雪儿努力想捉住过去的快乐的片段,但是刚想起快乐时,立即又变为伤心的黑暗了。她想,如果再让她回到过去,她一定要十二分谨慎地珍惜他,她要周详计划他们的幸福生活,她绝不能再让它草草地过去了。但是现在完了,她好比做梦拾得巨款的人,没等到梦醒就已经胡乱地花光,徒然留得醒后的懊怅。

雪儿仿佛觉得、或是幻想——纵使全然的幻象,也是非常有力,不容拒绝的;她对幸福有了更深的认识。她一面战栗,一面相信——可又不能不相信,那个只陪伴了她将近一年的吴浩,使她感到竟然那么亲切,那么可靠。这启示使她惊恐万分。这是什么暗示呢?不是那邪恶的爱神对她阴险的煽动又是什么?这种暗示那么模糊又那么明白,——难道我该回头去爱他么?在她全部不幸的经历中,再没有比这种意识更可畏惧更可厌忌的了。可这种意识又不由自主地非常活跃,使她又惶惑又惊骇。

雪儿痛苦、徘徊,她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初恋,想起吴浩,想起吴浩那纯净、真诚、毫无杂质的爱,想起吴浩说过的那句“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只怕他早已娶妻生子,即使再回头去追他,恐怕也已为时过晚。她怨自己命苦,劝说自己已经这样了,就这么耗着吧,他能在外面包小蜜,我为何就不能出去鬼混、找情人?对!就去找浩哥,就跟他好,只要不明着。但是,不,我绝不干那偷偷摸摸的丢人事,我一切都要光明正大的,否则一旦曝光,我俩都将声名狼藉,受世人唾骂,那还活个什么劲?雪儿收不住自己奔驰起来的思想,一会儿充满了幸福,幸福得心向外膨胀,一会儿充满了恐惧,感到这事是多么可怕。各种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绞缢着她。

不!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堕落下去,我要站起来重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对!离婚!我要离婚,然后去寻他、等他,无论怎样,不管怎么说,都必须等他,我有的是钱,不管有多困难,也要争取到我跟浩哥的幸福。雪儿这么想着,就果敢而坚决地和丈夫分居了……

有一天晚上,雪儿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夜会,丈夫在一条昏暗的过道里抓住她,用整个身子把她挤到墙上,闷声闷气地、怒冲冲地说道:“我离不开你,求求你赶快回去吧!”她觉得疼痛和屈辱,而他却用力揉搓她的胸部,气喘吁吁,把湿热的气息吹到她的脸上。她竭力在他的怀里挣扎,终于挣脱到一边去。此时有人推开过道的门,他这才慢慢地走开去……之后,雪儿更加想念吴浩,忆念中那双纯净的眼睛又出现在雪儿的脑海,她认定这辈子,只有吴浩才是她的另一半,只有吴浩才能让她真正心跳和激动,也只有吴浩,才是她一生的归宿和幸福。原本他俩就该在一起的,可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难道是要让他们好事多磨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的另一半儿吴浩也和自己一样,正在经受着不幸婚姻的折磨和煎熬,因为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雪儿这么想着,心情就特别快乐,仿佛吴浩早晚都是她的人一样。于是,她坚决而又果断地和丈夫离了婚,然后,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从这一声叹息中,耻辱和苦闷的重荷,从她的精神上离开了。啊!多么怡然轻松!在她没有感觉到自由以前,她不知它有多么重!

由于雪儿认吴浩是她的爱人,她要把自己打扮成原来的样子,取掉那拘束着头发的帽子,任浓密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的双肩上,使她的容颜增添了柔和的美。仿佛从她的内心中涌现出的一种灿烂温柔的微笑,戏舞在她的嘴边,并从她的双眼里发射着光芒。在她那苍白的额上,烧起一片红潮。她的女性,她的青春,以及她全部丰茂的美丽,便从人们所谓“一去不返”的往昔中重又返回来了,她那少女的希望和前所未有的幸福,就都一起聚集到她的脸上了。

香港有充分的物质享受,金钱与权势,把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可使人拥有权威。雪儿已经经历了一种质的变化,也经历了自己对人生观念严肃的思考,她理解到人的生存价值并不在于物质,而在于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她浑身上下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她要让自己有了点成就感再去见她的浩哥。于是,雪儿干劲儿十足,动用了她的各方关系,设法在香港开了一家纯属私人性质的文化公司,还广纳天下人才,以重金请来了会六国语言、才貌双全冰雪聪明的“亚洲小姐”许晶晶做她的秘书。

许晶晶是当年的“亚洲小姐”,而参加竞选并获冠军实属无心插柳。当时许晶晶是香港演艺学院的学员,学习舞蹈,本以为可以凭借舞蹈这门技术大红大紫,谁想由于成名心切,用功太猛,把腰椎练成了腰肌劳损,只好与职业舞蹈演员说拜拜。恰好这一年香港举办“亚洲小姐”竞选,当时不到20岁的许晶晶经不住朋友的鼓励和怂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和好玩的心态,参加了竞选,没想到一下子成了冠军。她漂亮、机灵的少女形象出现在荧幕上,吸引了当时正在物色人才的雪儿的目光,她又从当天的报纸上看到了她的消息,于是主动联系到她。许晶晶优柔动听的声音,袅娜可爱的身材,脸蛋儿像一个发红的苹果,一朵将要开花的芍药;脸的上半段,睁着一双活溜溜的黑眼睛,让雪儿很有好感。经过初试,雪儿发现她不但会多国语言,还绝顶地聪明,应变能力特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防止被他人挖走,雪儿当即高薪聘她作她的秘书。许晶晶也觉得她跟她很投缘,就愉快地答应了……之后,凡经许晶晶所办的一切事务,果都做得有声有色像她的人一样漂亮;她善于处理司务,很能协调各方关系,能力技压群芳。雪儿非常欣赏她、看重她,并很快让她兼任了公司副总一职,还把许多要务都全权交她处理。许晶晶也努力工作来回报她,从不让她失望。天长日久,她们就以姐妹相称,雪儿也从不拿晶晶当外人。为了她和吴浩将来的幸福,雪儿要用自己和许晶晶的聪明才智拼力挣钱……

转眼雪儿离婚有三年了。三年的时光,三年的经营,三年的企盼,三年的恍惚,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旧日子匆匆而过,新日子又匆匆而来。

每当闲下来,雪儿总会看着吴浩的相片发呆,还在唇边轻轻地呼唤着:“吴浩,我的吴浩哥。”仿佛他在和她说话一样;她的幻想就停留在这个名字上,有时接连几个钟头,她伸着手指,在空中比划构成这个名字的字母,仿佛这些字母就像停留在她面前,然后发现划错了,她不顾手酸得发抖,又从第一个字母开始,一直描到最后一个字母,整个名字写完了,便又从头开始。

一直把雪儿视作亲姐一样对待的许晶晶常常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雪儿现在爱吴浩爱到极点,吴浩就是她的生命,她的心肝;这股爱力,仿佛光辉四射,把她包围起来,叫她把过去的苦恼一概忘却,叫她把日夜缠绕她的那些幽灵——疑虑、郁闷、烦恼、羞耻——完全排除,完全摈拒。她自己分明知道这些幽灵,全在那一圈光辉外面,如同饿狼一般等待时机,往里进攻。但她却有持久的力量制伏它们,叫它们不能为所欲为。

深厚的爱力叫雪儿把失败的婚姻忘记,清醒的理智却又叫她把失败的婚姻记起,这两种情形同时并存。泪水在她心里滚着,她镇静自若和确信无疑地等待着吴浩,这种等待的心情象夜晚的飞蛾一样,盲目而痛苦地在她的心里颤动……这样又过了两年,雪儿的公司已具备了相当大的规模,在她和许晶晶的苦心经营下不断扩大业务范围,事业蒸蒸日上。现在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为了早日得到吴浩,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请来了香港和大陆的私人侦探强强联手,深入内地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她也在积极准备为他出盒新歌专辑《永恒的爱》来欢迎他回“家”。

……终于有一天,雪儿得知吴浩也经历了一次不幸婚姻并已经离婚时,她非常高兴,觉得这印证了她当初的这一猜测,于是就更加确信吴浩才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既然天意不可违,她就应当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儿,他们经历的苦难太多了,现在是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时候了。财富与盛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要珍惜所拥有的,该爱时且爱,该享受时且享受……正当雪儿做好一切准备,兴冲冲要去接吴浩回“家”时,又传来了她的另一半儿已经再婚的消息。她想,这也没什么关系,既然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换做谁都不会幸福。雪儿又派人进一步落实情况……当她得知吴浩再婚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又是靠着一个收入微薄很不起眼的小商店过着非常艰难的日子时,雪儿一边心疼吴浩过的如此凄苦的生活,一边又固执地认为这是上天有意这么安排的,让吴浩在苦难中等待着她的出现……就在雪儿执意要去接吴浩回“家”时,好在许晶晶及时提醒,雪姐清醒一些,你是一个名人,这样莽撞先不说社会舆论对你不利,就是吴浩哥一时也会接受不了,他毕竟已经再婚,而且不足半年,即使要接他回“家”,也要从长计议。

雪儿不作声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这表现出来她的内心斗争是怎样的激烈。她想,是啊,欲速则不达呀,我这么急切地去接他往往会事与愿违,弄不好还会被人误解,甚至被传得满城风雨,遭人白眼,受人冷遇的。社会指责一切不正常的恋爱,尤其是有妻子的男人和有丈夫的女人的恋情,这是“畸恋”!这是“罪恶”!但是,一纸婚约就能掩蔽罪恶吗?多少丈夫在合法的情况下凌辱妻子!多少妻子与丈夫形同陌路!婚约下的牺牲者千千万万,而神圣的恋情却被指责为罪恶!但是,别管它吧!罪恶也好,畸恋也罢,爱一旦产生了,就像被无数缠绵的丝包裹,再也无法突围出去了。

雪儿望着许晶晶,——她的美有目共睹,始终被人垂涎而被人追逐,而自己作为同性,她的鲜润处所教人看了都那么顺眼。她想,如果让晶晶去接近浩哥,传达她的心意与情感,应该会事半功倍,比她亲自出马更妥一些。

晶晶,不如你代我先去见见浩哥!雪儿说。

好的!雪姐,保证完成任务!

雪儿话未落音,许晶晶好像非常乐意,她那激动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战将得胜回朝看见天子那么高兴……为了让他们在见面过程中的每个动作、表情、神态,都一个不漏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雪儿在许晶晶身上安装了针孔摄录机……当许晶晶归来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视频,竟意外地发现了许晶晶向她的浩哥示爱的片断,自己一向待她不薄,情同手足,她却反过来抢她的浩哥……雪儿气得昏头昏脑。她要找晶晶当面问罪,看她作何解释……就在雪儿怒冲冲要出门寻她理论时,许晶晶进来了。

邓总,对不起!你开除我吧!许晶晶两眼泪。

为什么要这样?雪儿很生气。

我也不知道。之前在你的影响下,我只是对他怀有一种好奇心,可一见到吴浩哥,不知怎的,我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想跟他在一起,我爱他……我知道这不应该,也知道你这么辛苦全是为了他,我虽努力地克制过,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你看了这段视频,一定会受不了……许晶晶深深地向雪儿鞠了个躬,哭着说,邓总,我知道我不可原谅!我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公司还有那么多事情在等你……业务上的事我已经作了交接,我走了,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关照!

滚吧,滚得越远越好!雪儿本想冲她大声怒斥一番,但看晶晶哭着跑出去了(雪儿还从未见她哭的如此伤心难过过),又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胸中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疼,竟也忍不住流下了几滴泪来。

雪儿想,她的离开我应该感到大快人心才对,我怎么反会感到这么沉重呢?这时她记起自打开公司她们在一起打拼以来,晶晶就常常为她分忧解愁,在工作中通常夜以继日、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为了让她早日有成就感,好尽快地和她的浩哥完婚,晶晶对待工作历来是认真负责、潜心钻研的。自她升任副总以来,她负责的一切项目都从不含糊,做得漂亮的无不令人赞赏……尤其在公司最艰困的那段金融危机时期,她不但连工资也没拿,还呕心沥血,利用她的聪明才智帮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可以这么说,雪儿的事业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至少有晶晶三分之一的功劳;雪儿也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手足,而晶晶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对她的“雪姐”的体贴和关爱更是那么无微不至,她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想到这里,雪儿忙跑了出去,夺过晶晶的行包说,你先别走,让我再想想……

晶晶被冷落了一段时间,雪儿想,晶晶业绩出众,容貌美艳,是个难得的人才,既然她们都深爱着同一个人,只要浩哥喜欢,何不利用她的美去打动他呢,以后就让他们三个人同在一起生活;这早已经是个很开放的时代了,这种事情人们也已司空见惯,只要三个人真心相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她找到晶晶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浩哥回来,便是大功一件,到时若你想离开,我便分你一半资产,若你愿意留下,就让我们共同拥有浩哥。

晶晶听罢,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终于有机会和自己心仪的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从此,在雪儿的安排下,她每次都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去见吴浩,她要跟他保持男女之间的那种神秘朦胧美好的初恋的感觉,对自己的爱情,她要追求质量和品味。虽然她的心里非常的爱吴浩,但也不想将自己青春的初吻和一切珍贵的感觉草草地交出去,她要跟他保持两情的“蜜”,把握分寸由浅入深发展,从而使她细细慢慢充分品尝到爱的过程爱的滋味。而吴浩虽被晶晶的美迷得不能自己,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可雪儿却心急如焚,她不断寻找着理由去探望吴浩。

而事实上,经过生活教诲,现实的磨炼,吴浩才真正懂得了,只有秀秀才更适合他。他往日灌进雪儿身上去的一切热情,一切温柔,都已跟秋风里的落叶一般纷纷坠落净尽了。由于吴浩对雪儿的爱情没有丝毫反应,雪儿的自尊心便大大受到损伤,于是她就猜测他那么忽视她的原因,无疑,一定是碰上了一个竞争者,另一个攫取了吴浩全部爱情的女人。这位大明星本能地感觉到,只有另一个女人的爱,只有另一个女人的形象,才能够使吴浩控制自己,才能使吴浩拒绝她的拥抱。由于她竭力想用种种办法忘掉吴浩,想把一切关于他的回忆从头脑里驱逐出去,但结果还是毫无用处。人类的心理往往就是这样,而且似乎永远是这样,越是拿不到手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它,而且在实现这一愿望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困难越大,奋斗的意志就越是坚强,雪儿兴致勃勃周而复始不辞辛劳地来到吴浩的所在地,每次却都遭到吴浩的冷遇时,当时她虽很伤心,甚至发誓再不要理他,但事后又会编出许多理由来原谅他;她知道吴浩爱她,她只要坚持下去,他早晚都会接受她的,所以她有着持久的耐力,无论对方怎样的冷淡或绝情,她觉得都是表面的,暂时的,都会过去的,因为他们有心底的真爱做基础。她坚信不疑;所以,吴浩对她越是冷淡,就越是激发起她要征服吴浩的强烈欲望。

然而,一次次乘兴而来,又一次次扫兴而归,被对方伤得无地自容的时候,雪儿就变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她一生的幸福,她一定要有吴浩,她想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下三滥手段,也一定要征服吴浩。尽管她知道这些都可能没用,她也要试一试。柔弱的外表丝毫不妨碍她对爱的执着,为爱的不顾一切;但是在很大程度上,雪儿还是寄希望于自己,她要让自己用挚热的爱去唤醒吴浩心底里对她那份沉睡了很久的感情;如实在不行,她要用金钱、用他叔叔的威势去压服他,但她还是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彻底。绝望之余,雪儿静下来想,如果吴浩真的就这么被她征服了,那他还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浩哥吗?如果不是的了,那他还有什么可贵的呢?爱金钱,爱美女,胆小怕事卑躬屈膝这样的凡夫俗子无处不是,跟他在一起,自己认定的幸福,还会存在么?她这才明白,纯洁真诚是多么宝贵!想到自己在工作中财富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而自己的思想心灵却越来越不纯洁,越来越玩世不恭,缺少真诚。在吴浩的自然美面前,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卑鄙甚至无耻,意识到纯洁真诚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从现在起,她要用吴浩的真诚对照自己,一点一点地洗净心灵中的卑鄙甚至无耻,让自己的心灵重新变成一个少女纯洁而真诚的心灵。

雪儿知道吴浩是个有质地的青年,为人既简单又快乐,不会为金钱和美女所动,更不怕强权黑恶势力,是不可能被世上一切事物所征服的。她心里对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更加强烈的崇敬之情。她不能再固执地认为他不幸福,不能再固执地认为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是天生的一对儿了,她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她觉得有他这样的人陪伴一时,已足以令她幸福一生,不是说“不管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吗!雪儿提笔欣然写下了“今生誓言来世兑现,拥有一天胜过千年”。她要打起精神来,重新接受生活的安排;尽管难度很大,尽管他留给她的烙印很深刻,尽管她抹掉它也会留下很深的伤痕,她还是要昂首挺胸,勇敢地去面对她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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