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霍青衣一脸凝重的看着正前方竖立的娜迦石像,不语沉思。
那石像正是楚恒他们之前见到的那尊,此时要光洁的多,造型神态更加栩栩如生。更明显不同的是,此时石像连同头上数十条小蛇的双眼正射出一道道幽蓝的光芒,照射在大殿中央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
“难怪跑到这苦寒之地,原来这里的力场可以帮助她们打开通道。”霍青衣绕开石像射出的光线,缓步走到石像侧面,抽剑猛的斩向它的脖子。“锵”的一声长剑脱手,霍青衣手掌轻颤,看着毫发无损的石像,面色又沉了几分。
楚恒呆呆看着斜插在自己面前的长剑,他们刚进殿门,这剑就带着风声飞到自己眼前,要是再多走一步,保不齐就要被劈成两半。
“喂,你的剑。”楚恒咽了口吐沫,冲霍青衣喊道。
霍青衣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楚恒回瞪他一眼:“要是能走早就走了,还用你说?”
“真是麻烦。”霍青衣一个转身,脚下一蹬来到楚恒他们面前,两只手一只拉着楚恒,一只拉着华渊,闪身出了大殿。
两个少年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疾行。到了院子门口,霍青衣一脚将大门踢飞,刚窜到门外,就感到手中一空,两个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霍青衣心中一惊,耳朵听到大殿中传来动静,一扭身又飞身回到大殿。果见他们坐倒在地上,黑服少年凝眉不知在想什么,白袍的少年则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
霍青衣来到他们面前,双臂抱胸冷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楚恒和华渊对视一眼,还没等说话,霍青衣一只手快如闪电探到了楚恒身前。
楚恒正坐在地上,脚下一用力,身子向后避开了霍青衣的一抓。霍青衣一手抓空,脸色一怔:“藏心诀?”一个闪身再次来到楚恒身前,还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一手已经在他胸前拂过。
“璞真丸、藏心诀……你是天水涧弟子?”见少年神色不善看着自己,皱眉道:“在山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罢了,你们天水涧练《藏心诀》的独门弟子都神神秘秘的,我也懒的过问,只是看你修为不高,跑来凑什么热闹。早知道有别人来还让我来这一趟,掌院在想什么……”一抬手,璞真丸随手扔了过去,楚恒抄手抓住,放入怀里。
“现在是哪年?”
“什么?”
“现在是哪年?”
霍青衣眼神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九四五年。”
楚恒一愣:“大晏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
霍青衣一脸不耐:“我们在山上谁关心下面是哪个地方的哪个皇帝在位?不过在山上时好像在谁那听过,三年前似乎是一个叫穆明中的杀了自己的哥哥登上了皇位。”
“三年前太宗杀兄登极?那现在应该是圣元三年……原来我们是到了七十年前……”楚恒喃喃道。转头看着华渊:“我们似乎是回到了七十年前,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在固定的地方活动,现在应该是连这神庙的大门也出不去了。”
华渊挠了挠头:“我也一直怀疑是回到了过去,可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不过看到那个人,我就觉得应该是这样吧。”说着看了眼霍青衣。
楚恒神色一动道:“你知道他是谁?”
“看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华渊笑道:“一开始真看不出来,不过越看神态表情还有一些手势习惯就越像,毕竟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慢慢感觉脸也有些像了。”
楚恒差点被口水呛住:“脸也能看出来?”看着眼前冷傲英挺的青年,再想想大祭司满脸褶皱,浑浊的双眼和暗黄的牙齿,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更升起对岁月与年龄不相符的感叹。
“那么,可以和我说说回到七十年前,和我是谁这件事么?”霍青衣忽然站在他们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个少年道。
楚恒诧异道:“你懂雪原话?”
霍青衣挑挑眉:“有什么好奇怪么?”
是啊,大祭司懂雪原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楚恒心里苦笑一声,和华渊彼此看了一眼,对霍青衣道:“好吧,事情是这样……”
“这么说,你们是和七十年后的我一起偶然的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七十年前,并且活动范围被限定在了固定的地方,是这样吧?”
霍青衣一阵长笑,最后以手扶额,微微摇了摇头。
楚恒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自己现在都觉得这事情发生的不太真实,也难怪你不信。”
“不,我信。”霍青衣看着两个少年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活那么久。你们之前也看到了,紫青山弟子总和那些异域生灵打交道,哪天死在哪里都不奇怪。只是我们一起同行,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楚恒看了看华渊:“我说这小子是你孙子你信不信?”
霍青衣嘿了一声,斜睨了楚恒一眼:“这小子长的和我没有丁点相似的地方,要说你是我孙子,我还会信几分。”见楚恒脸色一黑,哼了声又道:“算了,我也懒的问了,你的藏心诀和璞真丸总归不是假的,璞真丸也就罢了,藏心诀断没有被外人学去的道理,除了天机策选出来的山上弟子,旁人就是看了也学不了……而且更重要的,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说着看着还在射出光线的石像,眉头深拧。
“这是什么?”却是华渊开口问了一句。
“娜迦造的时空之井。”霍青衣转头对两个少年道:“你们能回到过去,是因为这里的力场比较特殊,娜迦也是利用这点才到这里想把他们的族人都偷送过来。从你们来的年代判断,这个力场的周期差不多是七十年,而你们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减,说明力场的强度在不断减弱。没错,正是如此!”说着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不用理会这口井了,待此地力场彻底平复,时空之井自会关闭。也是运气,用这种偶然出现的特殊力场打开通道,井的两端要同时血祭,以血产生联系,看样子我来之前还没到她们血祭的时辰,哈哈,真是运气。”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你们当初是从哪里来到这边的?”
楚恒想了想:“这大殿之后,当时我们正……饭后消食,就在这大殿四周随意走了走,然后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一条小路上。”
霍青衣点了点头:“你们应该是走到了那力场正中,两个力场跨越时间产生共鸣,正巧让你们赶上,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说着忽然呆了一下:“运气?不对,这世上没有运气,只有命运!”看着两人,不语沉思起来。
“那我们再走到那里就可以回去了么?”楚恒见他不说话,只好再次问道。
“在力场降到最低的时候,会有一次最大程度的爆发,那时你们在那里应该就会回到自己的时间点上。”
“走。”
楚恒招呼华渊一声,起身向殿外走去。霍青衣将望舒剑插回鞘中,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他跨出门的一瞬,却没发现一条银色的小蛇静静躲在一根圆柱的阴影中,见他出了大殿,缓缓向时空之井爬去。
“在这附近。”楚恒四下看了看,仔细回忆着。
“好像是经过这个石头时,我们就莫名其妙的走到那条小路上了。”华渊忽然指着院中一座假山道。
“原来如此。”霍青衣看着那座假山,伸手摸了摸:“混元石,在它下面应该有座石矿,那座娜迦石像也是混元石雕成,真是好大手笔……就在这等着吧,应该用不了多久此地力场就会收缩反弹……”
还没等他说完,假山忽然发出朦朦的白光,与此同时,大殿中的银色小蛇发出一声嘶鸣,仿佛是在发出对谁的嘲笑。
霍青衣脸色猛的一变,大叫一声:“不好!”飞身向大殿掠去。
华渊看着去势如风的霍青衣,转头对楚恒道:“我们……”
楚恒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将手按在假山上。
华渊“嗯”了一声,同样将手按在假山上。
两人的身影渐渐变的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时空之井旁,银色小蛇死死咬着自己的身躯,身上迸出的血流到漩涡中,幽暗的漩涡忽然变成了血红色。
霍青衣正在此时回到大殿,见时空之井变化如此,心中如临大敌,面色更显冰冷,将望舒握在手中,死死盯着漩涡中的变化。
“嘶——嘶——”
“嘶——嘶——”
从漩涡中传来声声蛇鸣,眼前如同出现无数条蛇在兴奋的狂舞,霍青衣甩了甩头,然而这声音仿佛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忙默念静心咒压制心神。
“通路已开,等着我们。”
在时空之井消失前,霍青衣脑中不再是无数条蛇的嘶鸣,只余这一句话。
“看来是力场平息了。凭我现在的手段破不了混元石,必须尽快报与掌院知晓此地发生之事。”
闪身出到门外,在离神庙不远的地方乘上一只铁舟,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