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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山近景

小阳春时节,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冰川草地上还结着寒霜,我从莱尔山脚出发,去约塞米蒂峡谷,补充我业已消耗殆尽的面包和茶叶。和往年夏天一样,我继续考察圣华金河、图奥勒米河、默塞德河和欧文河源头的冰川;测量并研究它们的运动、流向、裂缝和冰碛,以及它们在扩张时期对高山奇景的创造和发展所起的作用。一年中适合这项工作的时节已接近结束,我开始兴奋地期待着冬天和暴风雪的到来,那时候,我会舒服地被大雪困在约塞米蒂峡谷的木屋里,面包充足,还有很多书可看;但是一想到除了能在约塞米蒂的岩壁上远远瞭望一下之外,要到明年夏天才能再次看到这个可爱的地方,我还是产生了一丝遗憾。

严格来讲,对艺术家而言,内华达高地没有多少地方是风景如画的。雄壮隆起的整个山脉就是一幅巨大画卷,无法清晰地分成更小的画作;在这方面,它和更古老的,或者说更成熟的海岸山脉有很大不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内华达山脉的所有地貌都是再造的,最后一次冰川时期,冰河的发展从下到上将整个山脉重新塑造了一次。但是所有这些新的地貌不是同时展示出来的;海拔最高的山脉上冰川停留的时间也最长,它们要比下面温暖地区的山脉年轻几十个世纪。通常,山脉地貌越年轻,它们从冰川时代出现的时间越晚,也就越无法分成艺术化的小部分,从而形成温暖、和谐、迷人的画卷,并从中领略可观的人性化价值。

然而,图奥勒米河源头有一群原始山峰,地质学家认为太阳刚刚开始照到那里,很大程度上说,这里真是风景如画,山脉主体非常匀称和规则,似乎就像很普通的一串灰暗山脉———山脚下环绕着生长有松树的花岗岩石堆,山顶上覆盖着积雪,整个山脉从一个壮丽山谷的一端直入云霄,高大的谷壁倾斜地闪向两边,好像要把这座山完全地拥入怀中。现在,最突出的地方是一片火红的秋色:褐色、紫色和金色,在柔和的阳光下成熟,与深蓝的天空、灰黑的岩石和洁白的冰川形成鲜明对比。从中央地带开始,年轻的图奥勒米河从晶莹的源泉喷涌而出,时而在光滑的池塘里歇脚,好像又变回了冰一样,时而跃入白色的瀑布,又好像变成了雪。它蜿蜒地流过花岗岩石堆,扫过山谷间平坦的草地,沉着庄重地静静流过湿润的柳林和莎草,绕过挺拔的松林;在整个多变的旅程中,无论流速快慢、水声高低,总是给整个景致带来了神圣的生机,每一个动作和旋律都展示了它的源头的伟大。

当我孤独地沿着山谷向下追踪的时候,我不断地回头凝视着这美丽的景色,伸展双臂,像画框一样框住所有的山水。它们在冰川下的黑暗中生长了很长时间,又经历了无数的阳光与风暴,现在它们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精心挑选出来的艺术家,就像金黄的麦子等待收割者一样,我禁不住希望我可以在旅途中带些颜料和笔刷,试着学习绘画。但同时我也只能满足于脑海中的图画和笔记本上的素描。最后,绕过山谷西面向外伸出的一块陡峭山岬后,所有的山峰在这里都看不见了,我快速穿过结冰的草甸,越过默塞德河和图奥勒米河之间的分水岭,穿过云台山坡的森林往下,准时——其实对我来说,任何时间都是准时———到达约塞米蒂山谷。说来也怪,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批人中间就有两个艺术家,他们带着介绍信,正在等着我回来。他们问我,在探险的过程中,在附近山脉是否看到过适合画成巨幅画的风景;于是,我就描述了刚才那处特别令我赞叹的风景。听了我进一步讲述细节之后,他们的脸上开始洋溢出极高的热情,于是我提议给他们做向导,他们欣然同意了,无论远近,只要我愿意花时间带他们去。

因为美好的天气随时都有可能被暴风雪中断,把缤纷的世界埋藏在雪下,切断艺术家们的退路,于是我建议他们立刻出发。

我带着他们经过弗纳尔和内华达瀑布出了峡谷,走莫诺古道越过大分水岭到达图奥勒米河大草甸,然后沿图奥勒米河上游一直追溯到它的源头。这是我的同伴们第一次游览内华达高山地区,因为我一直一个人登山,所以他们一路上对新奇美景的反应也让我觉得新鲜有趣。很自然,他们最易受色彩的影响———天空的蔚蓝色、花岗岩的紫灰色、干草地的红褐色、越橘沼泽几乎透明的紫色和深红色,还有白杨树林火焰般的金黄,河流闪烁的银色,冰川湖泊的碧绿和湛蓝。但是,周围风景给他们的总体印象———岩石遍地而又原始荒蛮———似乎让他们很是失望;他们穿过树林,从一个山脊走向另一个山脊,急切地搜寻展现在眼前的风景,他们说:“这一切都很庞大很壮观,但是我们至今看不到适合入画的。你知道,艺术是永恒的,但艺术也是有限的;你看,这里的前景、中景和远景,看上去全都一样;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山、森林、小树林、一小片一小片的草地,和一条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没关系”,我说,“稍等一下,我给你们看一个你们喜欢的东西。”

最后,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内华达王冠开始进入视野,当我们绕过前面提到的突出山岬时,整个画面在一片绯红的霞光中展现在眼前。两个艺术家激动得难以自抑,比较年轻也比较冲动的那个苏格兰人,冲到前面,大声呼喊,打着手势,像个疯子一样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典型的高山风景。

欣赏了一会儿美景之后,我开始在草地后面不远的一块有遮蔽的小树林里搭帐篷,那里有能搭床的松枝,还有大量能生火的干木头,这时候,两个艺术家正四处奔跑着,沿着河湾与峡谷两边,寻找做素描的前景。天黑以后,升起篝火、煮好茶以后,我们开始制订计划。他们决定至少在这儿待上几天,而我决定在这期间去光顾一下未曾造访过的李特尔峰。

现在是十月中旬,是雪花的春天。初冬的阴云已经布满天空,山峰上撒满了新雪,但是没有达到给攀登带来危险的程度。天气仍然非常晴朗,距离李特尔山脚也只有一天多的路程,所以我觉得我不大会有被暴风雪困住的危险。

就像沙斯塔峰之于内华达山北部,惠特尼峰之于内华达山南部,李特尔峰是内华达山脉中段的群山之王。而且,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攀登过它。我每年夏天都在考察临近的荒野,但是迄今我的研究还没进行到这座山上。它的海拔高度大约为一万三千三百英尺,周围被陡峭倾斜的冰川和深不见底的崎岖峡谷所包围,这使得它几乎不可接近。但是这样的困难只会激起登山者的兴致。

第二天早晨,艺术家们专心去做他们的工作了,我也开始忙我的。先前的经验足以让我了解那情绪化的暴风雪,尽管现在还看不到它,但可能正在平静的阳光下酝酿着;因此,在道别之前,我叮嘱艺术家们,如果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内我没有回来,不要惊慌,万一有暴风雪到来,就生一大堆火,尽可能地藏好,绝不要因为害怕就独自冒着暴风雪去寻找回约塞米蒂山谷的路。

我的大致计划是这样:攀登峡谷的峭壁,到山脉的东坡去,然后向南到李特尔山的北山嘴;这么做根据的是干涉地形学的原则:因为如果直接从露营地出发,穿过山脉中轴线上的无数山峰和山尖向南行进,无论多么有趣,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在这个时候穿越也是一年中极为困难和危险的。

我出发的第一天纯粹就是消遣。尽情地攀登,跨过古冰川干涸的河道,追踪快乐的溪流,了解树林和岩石中鸟类和旱獭的习性。离开营地不到一英里,我来到一个白色的瀑布脚下,它从约九百英里高的地方,从峡谷岩壁的一条崎岖的小峡中倾泻而下,将悸动的水流注入图奥勒米河。幸运的是,我见过它的源头,就在我的行进途中。它是个非常好的旅伴,它欢快地歌唱着,充满激情地倾诉着大山的喜悦!我高兴地沿着水花泼溅的激流边缘攀援,专心倾听它神圣的乐曲,不时地沐浴在它彩虹般飘荡的水雾中。我爬得越来越高,新的美景不断涌现在眼前:如画的草地、迟开的花园、形状奇特的山峰、四处散落的银色湖泊,以及隐约闪现的森林覆盖的中间地带和西边远处的黄色低地。我还看见了山脉外边所谓的莫诺沙漠,梦一样静静地躺在深紫色的光芒中———从被冰川磨光的一片花岗岩往下看,是一片被阳光炙烤的沙漠。水流从这里分开,一支狂热地向着东方咆哮而去,消失在火山岩沙滩和大盆地干燥的空气中,另一支向西坠入加利福尼亚大峡谷,再从那里穿过旧金山湾和金门湾注入大海。

在山顶上往下走了一小段儿路,就到了一个海拔约一万英尺高的地方,继续南行,朝着屹立在北部和西部守卫着李特尔山的一群原始山峰行进,一路上,凭直觉处理着出现的每一处障碍。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峡谷切断了我的去路,我就沿着它令人眩晕的边缘攀登,直到发现某个不太陡峭的地方,可以有把握地下到谷底,然后在对面岩壁寻找一个可以攀登的部分,再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上去。巨大的平顶山嘴与小峡谷不断交替,从雪峰的肩头突然冲出,在温暖的沙漠上立稳脚跟。这里到处都有古老冰川斧凿加工过的鲜明痕迹,冰川像宏大的冰风一样扫过整个地区,被沉重冰流抛光的表面仍然完好保存在许多地方,反射着和雪光一样刺目的阳光。

上帝的冰川碾磨机的磨蚀工作进展缓慢,但是它们在加州的碾磨工作已经持续很久了,足以为生机勃勃的生命产生出充足的土壤,虽然磨出的碎屑大部分都被带到了低洼地带,使得这些高山地区相对显得很贫瘠;然而冰川后期的侵蚀作用还是在这广大的山体表面上给最顽强的植物提供了充足的养分,如苔属植物和绒毛蓼属植物。在这里我们能认识到一种有趣的关联,在这个海拔高度上,植物稀少和发育受抑制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土壤贫瘠,而不是气候严酷。因为在隐蔽的空洞 (上端与地面齐平)里,在积存的几杆宽碾磨得很细的冰碛碎屑上,我们发现了三四十英尺高的云杉和松林构成的小树林,周围长满了整齐的柳树和越橘灌木丛,再往外围一点儿常常会生长着一圈高草:生气勃勃的羽扇豆、翠雀和艳丽的耧斗菜,表明这里的气候绝非那么严酷。在这个高度,只要能存住一点儿土壤,所有河流和湖泊就会滋养出几个花园,虽然从远处几乎看不到它们,但对懂得欣赏的人来说却是意外的惊喜。在这些有叶子的地方,少数一些鸟类会找到舒适的栖息之所。由于没有见过人类,它们还不知道害怕,好奇地聚集在陌生人跟前,几乎允许自己被抓在手中。就在这如此原始而美丽的地方,我度过了第一天,这里的每一处景致、每一种声音都令人鼓舞,引领一个人走出自我,培养和塑造出自己的个性。

现在到了肃穆、寂静的夜晚。尖塔状修长的深蓝色阴影慢慢地从雪地上扫过,玫瑰色的光亮起初几乎看不清楚,后来逐渐加深,扩散到每一座山顶,染红了山顶上面的冰川和粗糙的峭壁,这就是高山辉,是上帝的灵光在尘世最辉煌的显现。在这神圣光线的触摸下,山脉似乎激起了专注的宗教意识,静静地站立着,像虔诚的朝拜者一样等待着。就在高山辉开始褪色之前,两朵猩红色云朵像长了翅膀的火焰一样开始漫过山峰,让这庄严的景象更加感人,然后,黑夜渐渐来临,繁星开始出现。

冰雪覆盖的李特尔峰还有几英里远的距离,但是那天晚上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在一个海拔一万一千英尺的冰川盆地的边缘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露营地。盆地底部有一个小湖,我从那里取水泡了茶,附近被暴风雪摧残的灌木丛给我提供了富含树脂的薪柴。嶙峋破败的阴森山峰围住了一半儿的地平线,在黄昏中蒙上一层荒蛮的模样,一条瀑布从冰川的脚下流淌而下,庄重地吟唱着,流过湖泊。瀑布、湖泊和冰川几乎同样是光秃秃的;而扎根在岩缝中的松树被暴风雪修剪得非常矮小,你可以在树顶行走。在色调和场景上,这是我所见过的最荒凉的景象。但是,最黑暗的山脉也照耀着爱的光明,即使独自一人,也总能感觉到这爱的存在。

我在松树丛的隐蔽处搭了床,这里的树枝都被压得扁扁的,卷曲在上面像个屋顶,并且在周围弯垂下来。这是高山所能提供的最好的卧室了——像松鼠窝一样暖和,通风良好,充满了辛辣的芳香气味,还有风吹松针的低吟催人入睡。我没有指望会有同伴,但是,从旁边钻到树丛里的时候,我发现有五六只小鸟栖息在树丛的穗状物里面。天黑以后,夜风很快吹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温和的微风,但是接近子夜时,就发展成了狂风,像瀑布一样喧嚣,猛烈吹袭我的树叶屋顶,从头顶的峭壁带来狂野的号叫声。瀑布齐声歌唱,古老的冰川源头充满了它们庄严的呼啸声,夜越深,它们似乎越有力量———这是很适合这样一种风景的声音。夜里我要爬到火边去很多次,因为天气寒冷刺骨,我又没有毯子。令人愉快的是,晨星终于出现了。

沙漠干燥、颤抖的空气使得黎明更加灿烂。一切都激励着我的勇气,预示着我的成功。天空中没有云朵,风中也没有一点暴风雪的迹象。很快吃完了面包就茶的早餐,我把一块坚硬耐用的面包皮绑在腰带上,以防万一我被迫在山顶过夜;然后,确保少量剩余的补给能够对付狼和林鼠,我就轻松自在、充满希望地出发了。

太阳给山脉的问候是多么辉煌啊!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补偿一千次旅行的辛苦。最高的山峰被照耀得像碧海中的岛屿一样流光溢彩。较低的山峰和山尖上也开始迎来太阳的光辉,一道道长长的光线穿过许多峡谷和山口,齐刷刷地照在结冰的草地上。李特尔峰的景致尽收眼底,我迅速地走过凸出的圆形岩石堆和小径,鞋底的铁掌发出叮当的响声,偶尔也会踩到线香石南属植物和苔藓一样柔软的莎草湖岸。在这片所谓的 “荒芜之地”,在破碎的岩石边缘,我还遇到了岩须属植物。它们的花朵很久以前就凋谢了,但依然带着对幸福的记忆附着在常绿枝条上,依然美得可以让你生命的每一根纤维都颤动起来。无论冬夏,你都能听到她的声音,紫色的喇叭花发出低沉、悦耳的旋律。她是山中的布道者,比任何职务都更明确地表达出大自然的仁爱。只要有她存在的地方,最寒冷的孤寂都会得到救赎。每一块岩石和每一条冰川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沉浸在她的甘泉中。一切都渐渐温暖和苏醒过来:冰冻的小河开始流淌,旱獭从巨石堆的洞穴里爬出,爬上阳光充足的岩石上晒太阳,暗褐色脑袋的麻雀飞来飞去,忙着寻找早餐。从每个山脊上看去,湖泊都是亮晶晶的,波光粼粼,像矮松树林一样闪闪发光。岩石似乎也在应和着如此充满活力的热量———晶莹的岩石和晶莹的积雪都在微微颤动。我愉快地大步前行,好像不再感到疲倦,四肢好像自动地运动,每一种感官都像解冻了的花朵一样舒展开来,加入到新一天的和谐气氛之中。

走了这么远,除了走下峡谷的时候,周围的景物至少在一侧是开阔的。左边是紫色的莫诺平原,梦幻般平静与温暖;右边, 附近的山峰越来越雄伟地耸立在空气稀薄的天空中。但是,这些较大的画面最终消失了。崎岖的山嘴、冰碛和凸出的巨大石拱壁开始把我包围起来。虽然周围的每一处都更加具有高山的特性,但是并不让人害怕,因为走向山间就像回家一样。我们常常发现,在这些冰川荒野中,最陌生的东西也显出某种熟悉的样子,看着它们,会让我们产生一种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一个冰湖的南岸,我遇到了一大片广阔而坚硬的粒状雪地,我可以在上面轻快地行走,于是我打算追踪到它的源头,越过它倚靠着的一个岩石山嘴,希望能直接抵达李特尔峰的主峰脚下。雪地上有很多椭圆形坑洞,那是石头和堆积的松针吸收了太阳辐射的热量,融化了冰雪而形成的。它们为我提供了很好的立足点,但是越是接近冰湖的源头,雪地表面弯曲的弧度就越陡,坑也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少,这时我感觉自己有雪崩中的雪一样坠落的危险。但是我还是坚持手足并用地攀登,背朝下慢慢滑过最光滑的地方,像我以前攀登光滑的花岗岩一样,但是我滑落了好几次,最后只好从北坡沿原路返回山脚,再一路行至湖西岸的尽头,从那里爬上拉什湾源头和圣华金河最北边支流的水源之间的分水岭上。

登上分水岭顶峰的时候,我发现了我登山生涯中最令人兴奋的原始荒野。就在正前方,隐约出现了李特尔峰的雄姿,上面有一条冰川飞扑下来,直落在我的脚下,然后蜿蜒向西,把它冰雪的洪流注入一个深蓝色的湖泊,湖岸周围都是晶莹透明的雪崖; 分水岭和冰川之间的一条峡谷把这个宏大画面与外界隔开。我只能看见一座雄伟的高山、一条冰川、一湾湖水;这里的岩石、冰和水都连成了一片,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蓝色的阴影之中,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出神地凝视一会儿以后,我本能地开始仔细察看每一个沟槽、峡谷和风吹雨打的扶壁,盘算着怎样向上爬。冰川上面的整个部分就像一个巨大的悬崖,顶端稍稍向后倾斜,上面矗立着一排排令人望而生畏的尖顶。到处都屹立着苔藓斑驳的巨大城垛,城垛顶端被砍成了棱角分明的山峡,被从诞生起就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冰冷冲沟和凹槽分隔开来;就我视线所及而言,左右两边都是破碎的巨大扶壁,没有爬上去的希望。冰川源头通过狭窄的山谷伸出几条手指一样的支流;但是它们似乎都太陡太短了,根本无法通过,尤其是我没有带斧子,无法在冰层上砍出踏足的地方,而且大量窄若咽喉的冲沟中经常有石块和积雪不断坠落,实在过于陡峭,还常常有垂直的悬崖相阻隔;而寒冷的阴影和黑黝黝的岩石又使得整个前方显得更加恐怖,难以靠近。

犹豫不决地爬下分水岭,我在山脚选了一条路径,穿过张着嘴的峡谷,攀上了冰川。那里的草地上没有欢快的鲜艳色彩,也听不到棕头麻雀的叫声,它们欢快的音符通常会缓解高山的寂静。唯一的声音是冰川纹理和裂隙中的小溪哗哗的流动声,偶尔有岩石坠落的咔嚓声,以及在干冷空气中发出的回声。

显然,我不能指望从这边登上山顶,可是我好像被命运驱使一样,继续越过冰川。我不停地与自己斗争着,我对自己说,登山的季节早都过去了,即使成功了,我也可能被暴风雪困在山上;天上阴云密布,悬崖和裂隙都被积雪覆盖,我怎么能走得掉呢?不,我必须等到明年夏天。我现在只能走近这座山,考察一下,爬一爬它的山坡,尽可能地了解一下它的历史,在第一场暴风雪逼近时就赶紧逃走。但是我们很少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不可控制的东西,它驱使着我越过冰川和洪流,攀上了危险的高崖,判断力也无法制止。

我成功地到达了冰川最东端的一个悬崖脚下,并发现了一个狭窄的雪崩冲沟入口,我从那里开始攀登,打算顺着它尽可能走远些,希望至少我的辛劳能收获一些美丽的荒野景致。这条冲沟沿着山体正面,其路线大致是倾斜的,构成山体的板岩变形裂开,风化成了棱角分明的岩块,形成不规则的台阶,使人很容易就能爬到陡峭的地方。于是我一直爬到了一片由破碎山尖和混乱山垛组成的荒野,很多地方由于罩着一层薄冰而熠熠生辉,我必须用石头把它们砸开才能继续行进。形势变得越来越危险了;但是我已经通过了几处危险的地点,我不敢想就这样往回走;因为整个上来的路程非常陡峭,万一失足就会坠入冰川里面去。因此,知道往下走肯定有危险,我就越是对向上爬感到紧张,我开始模糊地意识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是我对恐惧屈服了,而是我积极和正确的本能,似乎在某些方面被损坏了,开始把我引入歧途。终于,到了大约一万两千八百英尺之后,我发现自己正在攀爬的雪崩通道上出现了一个陡峭的坠落物,它似乎完全阻挡了我的进路。它只有四十五或五十英尺高,裂缝和凸起使它变得有些粗糙不平;但是这些地方似乎很不结实,无法作为安全的立足点,于是我尽力避开这个悬崖,在通道的两边攀登。那里虽然不太陡,但是比挡路的岩石更加光滑,经过几次努力,我明白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往前或者返回。向下走的危险似乎比向前更大,于是,反复观察过岩壁表面之后,我开始向上攀登,极其谨慎地选择可以抓得牢的地方。就在爬到将近一半儿的时候,我突然陷入僵局,只能双臂伸展着紧贴在岩壁上,不能上也不能下,手脚都动弹不得。我的厄运似乎是注定了,我一定会掉下去。我有可能先是一阵慌乱,然后就会轰隆隆地沿着峭壁滑到下面的冰川上。

当这最后的危险一幕闪现在心头时,自从我开始登山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神经的紧张,我的头脑似乎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烟。但这可怕的意志衰退只持续了瞬间,我的生命力又重新爆发,并变得不可思议的清醒。我似乎突然获得了一种全新的知觉。另一个自我,过去的经验、本能或者守护天使——随便你叫它什么———开始出现并控制了整个局面。这时候,我颤抖的肌肉又变得结实起来,我就像透过显微镜一样看到了岩石上的每一条裂缝,我的四肢积极而又准确地运动起来,似乎根本不需要我的控制。即使有翅膀带着我在高处飞,也不可能有比这更完美的解脱了。

在这值得纪念的地点,山体表面被削砍和撕裂得更加严重。裂缝和溪谷组成了一个迷宫,其角落里有凸出的峭壁和一堆堆的巨石,似乎随时会发射下去。但是我获得的力量似乎是源源不尽的,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一条路,很快就站在了沐浴着神圣阳光的悬崖极顶。

这雄伟顶峰周围的景色是多么壮观啊! ———巨人一样的大山,数不清的峡谷、冰川和草场、河流与湖泊,还有在这一切的上面温柔俯身的广阔蓝空。在我从那可怕的阴影中重获自由的头一个小时里,我所沐浴的阳光仿佛就是一切中的一切了。

顺着山脉的中轴线向南眺望,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锋利细长的山尖,无遮无拦地耸起约一千英尺高,山脚下依偎着一系列矮小的残留冰川;它们从冰中冒出来,怪诞的形状和始终如一的锐利使得它们更加显得狂野突出。这些就是 “尖塔”。这些尖塔后面,你能看见山间庄严的荒野景象,大量积雪覆盖的山峰赫然耸立,聚集在一起,山峰之外还是山峰,越往南越高,一直绵亘到山脉的最高峰———惠特尼峰,它位于克恩河源头附近,海拔将近一万四千七百英尺。

向西看,山脉的侧面从尖利的主峰开始奔腾而去,形成流畅的波浪线;一片灰色花岗岩组成的海洋,点缀着湖泊和草地,分布着巨大的峡谷,随着距离的变远而渐渐加深。这片灰色地带下面就是黑暗的森林地区,时而被隆起的山脊和穹丘分隔开来;更远处是一条朦胧的黄带,标志出圣华金河的广阔平原,它的另一侧被蓝色的海岸山脉包围着。

现在转向北方,最前面的地方是壮观的内华达王冠,它的左边几度远就是教堂峰———一座神奇的殿堂;右边是巨大的灰色猛犸峰;而奥德山、吉布斯峰、达纳山、康内斯峰、尖塔峰、城堡峰、银山,以及一群雄壮的无名山峰,沿着山脉的中轴线形成宏伟的奇观。

向东,整个地区似乎就是一块覆盖着美丽阳光的荒原。炎热的莫诺火山盆地和它里面一个十四英里长的干涸湖泊;欧文谷,以及它一端点缀着火山坑的广阔的火山岩台地,在高度上堪比内华达山的雄伟印优山脉;所有景物像地图一样在你的下面缓缓展开,远处,还有无数的山脉,纵横交错地消失在光辉的地平线上。

李特尔顶峰下面不到三千英尺远的地方,你会发现圣华金河和欧文河的支流,正从山侧冰川的冰雪中奔涌而出;从这儿稍微向北一点儿,是图奥勒米河和默塞德河的海拔最高的支流。因此,加利福尼亚四条主要河流的源头都在这个半径四五英里的范围之内。

到处都能看见闪光的湖泊———圆的、椭圆的、方的,非常像镜子;其它的则狭窄蜿蜒,像银圈一样紧紧环绕在山峰周围,位置最高的湖泊只能映照出岩石、积雪和天空。但是,所有的湖泊、冰川、小块儿的褐色草地和高山沼泽,都还不够大,在宽广的高山荒野中不足以给人留下印象。自由而欣喜的目光在广阔的地区流连,一遍遍地转回到河流源泉的山峰上。也许,某一座山峰会引起我特别的注意,有的像带有塔楼和城垛的巨大城堡,或者像拥有比米兰的教堂更多尖顶的哥特式教堂。但是,一般来说,第一次从这样包罗万象的视角来看,没有经验的观察者会在这超出视力所及的变化无尽、无比雄伟、摩肩接踵的高山面前感到压抑;只有经过长期的潜心研究,才能分辨出它们广泛深邃的和谐关系。然后,你才有可能洞悉荒野,看出周围地形所臣服的最显著的特征,一连串最为复杂的山峰和谐地相互联系,就像艺术品一样———这是古代冰河从山脉里雕刻出来的雄辩的纪念碑。有些峡谷深达一英里,在宏大的山脉里迷宫一样伸展,尽管乍看上去非常没有规律和难以控制,但最终都可以看出它们是一系列原因和谐作用的结果——这是大自然雕刻在岩石上的诗篇,是她在冰川时期最简单最有力的创作。

如果我们能回到冰川时期去观察的话,就可以俯瞰到像现在那样覆盖着格陵兰岛的连绵不断的有皱褶的冰海;冰充满了每一个山谷和峡谷,只有河流源泉的峰顶从岩石阻塞的冰雪的浪涛中模糊地探出头来,像暴风雨时大海上面灰色的小岛———那些小岛是此刻在阳光中微笑的壮丽风光的唯一痕迹。站在这一片沉寂之中,整个荒野似乎都是静止的,好像已经完成了创造的工程。但是我们知道,在这表面的静止中,却存在着不断的运动和变化。更远的山峰上不时有雪崩坠落下来。这些峭壁之间的冰川,似乎卡在里面无法移动,其实正像水一样流淌着,磨蚀着下面的岩石。湖水轻轻拍击着花岗岩的湖岸,不断地磨蚀它,每一条小溪和小河都在空气中激发出音乐,不停地磨蚀这山脉,把它一点点变成平原。这里是峡谷中所有生命的根基,这里比别处更简单地展示出大自然的永恒变化。冰变成水,湖泊变成了草地,山脉变成平原。当我们思考大自然创造地形的方法,阅读她刻在岩石上的记录,尽可能完整地重塑过去的地貌,我们就会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冰川前期的继续,它们也会逐渐被其它还没有出现的新的地貌所取代,会不断地衰退,直至消失。

虽然置身这么有用的功课和美景之中,但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太阳已经西沉,我得找一条下山的新路,下到可以生火的林木线上;因为为了减轻负担,我什么外套都没有带。我首先查看了一下西边的山嘴,希望有路可以通到北部的冰川,越过它的尖顶,或是绕过有冰川流入的湖泊,这样就能回到我早晨来的道路。我很快发现,即使这条路走得通,它也需要太多的时间,当晚我根本不可能回到露营的地方。所以我向东爬,同时斜着爬下南坡。这里的悬崖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不久,东北流向的冰川的源头就出现在眼中,于是我决定尽可能跟着它走,希望这样能找到去东边山脚的路,再从那里越过中间的峡谷和山脊回到宿营地。

开始的时候冰川的坡度相当和缓,阳光已经使得冰层变软,我快速、安全地前进,边跑边滑,始终小心地注意着冰上的裂缝。离冰川源头大约半英里远有一个冰瀑布,冰川从一个陡峭的斜坡涌下,碎成大块,被深深的蓝色裂缝隔开。穿过这个光滑裂缝的迷宫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于是我决定爬到山肩上去,尽力避开它。但是山坡突然变陡了,最后变成了陡峭的悬崖,我被迫又返回了冰川上。幸运的是,天气还很暖和,冰晶变得更加松软,我可以在岩石风化的部分挖洞作为立足点,这样行进就比我预期的要容易许多。接着走下冰川的出口,沿着左边的冰碛往下走,就仅仅是自信的漫步了,这说明,如果我带着斧头能随时砍出踏脚的地方,经由这条冰川上山会比较容易。

冰川的下端呈美丽的波浪状,镶嵌着层状冰层凸出的边缘,它们代表年降雪量,在某种程度上,岩壁裂缝受到侵蚀,降雪和降雨、冰雹的不断交替,还有不断的融化和结冰,等等,这些都会造成不规则的结构。小溪打着旋涡,从正在融化的冰的河道上流过,冰的表面像涂了油一般的光滑———它迅速而温顺的运动与冰川坚硬、无形的流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小河就是骑在冰川上与之一起运动的。

在我抵达山的东面山脚之前,夜色就降临了,要回到宿营地还需要走一英里崎岖的路程;但是我知道自己肯定能成功,现在只是忍耐力和普通的登山技巧问题了。如果可能的话,今天的日落会比头一天更美。整个莫诺地区的风景似乎都浸透了温暖的紫光。沿着顶峰整齐排列的山峰已经被阴影所笼罩,但是每一个山口都流动着火红的阳光,慰藉和照射着每一个粗糙、黑暗的角落,而一群群明亮的小云彩像光的天使一样盘旋在它们上面。

虽然黑暗降临了,但是我根据峡谷的走向和凸向天空的山峰寻找到了出路。所有的激动情绪都随着光线消失了,我也疲倦了。但是我终于听到了湖那边瀑布发出的欢快的声音,很快我就看到了映射在湖面上的星星。这些为我指明了方位,我发现了我筑巢的小松树林,然后开始只有一个疲惫的登山者才能享受到的休息。我先放松地躺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生了一堆旺盛的篝火,到湖边往头上浇了些水,舀了一杯水准备煮茶。面包和茶补充了我的体力,完全抵消了过度的快乐和辛苦所带来的疲惫。然后我爬到松树枝下面,上床睡觉。风很冷,篝火也很小,但是我睡得很香,醒来时,夜空的星座早已远远地偏向西方。

清晨的阳光让我暖和过来,我又休息了片刻,开始从容地徒步回家,也就是回图奥勒米营地,但我中途改变了方向,朝一组山峰———拉什湾北部支流的冰雪源头———进发。在那里我发现了一群美丽的冰川湖泊,它们偎依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地里。接近傍晚时分,我穿过莫诺河与图奥勒米河的分水岭,进入一个冰川盆地,它里面的积雪构成了图奥勒米河上游瀑布的源泉。我顺着这条河向下,穿过许多溪谷、草地和沼泽,在黄昏的时候抵达了图奥勒米主峰的峭壁。

我向那两个艺术家大声欢呼,荡起一遍遍的回声。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帐篷和篝火,半个小时以后,我就和他们在一起了。他们见到我显得特别高兴。尽管我离开只有三天时间,而且天气也很好,但是他们已经在考虑我到底能否回来,已经打算是继续等在这里,还是自己去寻找回到低地的路。现在他们担心的问题解决了,收起他们珍贵的素描,次日清晨,我们就启程回家了,通过北边的印第安峡谷,两天后就进入了约塞米蒂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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