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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魏晋南北朝的经学

第一节 郑学与王学

汉魏之际,儒学又发生分化,其中的一派好讲义理,并且与道家思想合流,形成新兴的玄学思潮。另一派则致力经学内部的改造,把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这两大经学派别合为一家,这就是“郑学”的出现。

郑学,是东汉末年郑玄所创立的经学学派。郑玄(约公元108~201年)字康成,北海高密(今属山东)人。也称“后郑”,以便同郑兴、郑众父子的经学思想相区别。早年曾入太学学今文《易》和《公羊春秋》,又向东郡张恭祖学《古文尚书》、《左传》、《周官》等古文经,最后又西入关中,向马融学古文经。东汉桓帝至灵帝年间,发生了党锢事件,郑玄也受到牵连,但他的学术活动并未停止,教授弟子达数百人。常锢禁解以后,他虽已年逾六十,但由于他精通今古文经,他注解的儒家经书,不受汉代经有数家,家有数说,壁垒森严的束缚,而以古文经为主,兼采今文经说,融会贯通,创造了一个统一的经学体系,使跟他学习的经生,不必更求各家。于是,郑学大盛,影响遍及伊(水)、洛(水)以东,淮(河)、汉(水)以北,这时,他的学生超过一万人,史家称赞他“最为大师”,就连后来三国蜀将姜维也“好郑氏学”他注有《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收入今本《十三经注疏》)。另注有《周易》、《论语》、《尚书》、《孝经》等,著有《发墨守》、《箴膏育》、《起废疾》,以批驳何休固守今文经学的观点。

郑玄的经学思想虽然还保留着今文经学中的谶纬迷信部分,以及由于他以《礼》注《诗》而产生的一些附会,但从他的基本思想倾向来看,则是断承和发扬了经学所固有的作为教育工具的作用,使接受教育的人能够“从经学中得到历史教育,得到六艺教育,得到识字教育”(杨向奎《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上册)。因此,郑玄的经学思想具有以下的特点:第一,历史的特点。在先秦儒家经典中记载了许多中国古代的礼乐典章制度,郑玄不用“微言大义”的方法注解,而是采用了一种被人称作“历史比较的方法”,即以汉朝的礼乐典章制度与经典中的礼乐典章制度互相比较;以不同的经典中所记载的同一项礼乐典章制度互相比较,因而能够注释清楚。例如,他对《周礼·天官冢宰》中“天官冢宰”条的注释,就引用了《论语》、《尔雅》中的有关记载,又引用了东汉郑众的说法,使人读起来历史层次清楚而没有烦琐的毛病。第二,知识的特点。在先秦儒家经典中保存了不少中国古代的自然科学知识,由于郑玄通晓《三统历》、《九章算术》等天文历算,所以他能够注解这些科学的记录,并在注解中融会入当时的一些科学成果。例如,他运用东汉时流行的浑天说解释经典中记载的天体运行,宣传了比较先进的天体观。特别是他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以“天者纯阳,清明无形”(转引自《礼记正义·月令》孔颖达疏)的说法,把天体看成是由阳气所构成的无形物质,这又近于宣夜说。再例如,他在注解《周官·冬官考工记》时,记述了汉代的许多生产技艺,记述了农业生产从人力犁发展到牛耕的情形,为传播知识做出了贡献。第三,平民的特点。郑玄出身贫苦农民家庭,曾做过厮役小吏,到他学成回家后,仍然“家贫客耕东莱,学徒相随”。可以看出他和别的许多经师有很大的不同,许多经师都是贵族,而郑玄却生活在田间、民间,他的学生中也一定有一部分的贫民。这样,就进一步推动了学术的下移。

魏晋时期,相继有人起来批评郑学。其中,三国吴的虞翻批评郑玄所注五经违反经义的重大错误,就有167处,又说郑玄解释的《尚书》违失有四处,《易注》未得《易经》要领,难以传世。虞翻学习的家传的今文《易》学,他认为“经之大者,莫过于《易》”,主张依据《易》的八卦,推衍象数,以占卜人事的吉凶。他不信神仙,宣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三国志·虞翻传》)他是从正统的今文经学的观点反对郑玄败乱“家法”。

三国魏王肃对郑学的批评则属于另一种类型。王肃(公元195~256年)字子雍,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生于会稽(今属浙江)。他是司马昭的妻父。曾任散骑常侍、广平太守、侍中、太常等职。他通晓群经,曾为《尚书》、《诗》、《论语》、《周礼》、《仪礼》、《礼记》、《左传》作注。他所注解的经书,也不分今文和古文,而是对各家经义加以综合。但他却与郑学对立,凡是郑玄用古文说的,他则引用今文说予以批驳;郑玄用今文说的,他又引用古文说重新阐释。他还伪造《孔子家语》、《孔丛子》以及根据《孔子家语》立论的《圣证论》,假托孔子和孔子子孙的言论,以作为批评郑学的理论根据。他所创立的经学派别,史称“王学”。

王学与郑学对立的原因,第一,是为了争夺官方的学术地位。在王学以前的经学界乃是郑学的一统天下,皮锡瑞称之为经学的“小一统时代”。至王学初出,因郑学弟子众多,朝廷论讲也还是引用郑玄经注。到司马氏集团当政,因为王肃同司马氏有联姻的关系,所以,王肃注解的《尚书》、《诗》、《论语》、“三礼”、《左传》以及他父亲王朗所著的《易传》,都被列于学官,司马懿还奏请将王肃的《孝经传》也列于学官。三国魏甘露元年(公元256年),高贵乡公到太学向诸儒询问经义,他主张郑学,而博士竞以王学的观点相对答。当高贵乡公问,《尚书》中郑玄注“稽古”(见《尚书·尧典》)同天,认为尧是效法天的,王肃则注“稽古”为尧顺考古道(意思是效法前世的功业)而行之,二义不同,何者为是?博士庾峻回答说,依据《洪范》(指《尚书·洪范传》)“三人占,从二人之言”(这是古代占卜时的一种习惯)的古例,贾逵、马融和王肃皆注为“顺考古道”。因此,王肃的注说是对的。高贵乡公又引孔子所说的“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予以反驳,认为尧的美德就在于效法天意,“顺考古道”不足以表达尧的德行。庾峻则以他“奉遵师说”为理由,把皇帝的反驳挡了回去。(详见《三国志·魏书·三少帝》)正像经学史家所指出的那样,魏晋之际,“王学几欲夺郑学之席”。第二,是为了宣传本派的经学主张。郑玄注经虽然把今文和古文两家之学综合为一,但毕竟没有超出经学自身的范围。而王肃则不同。他参加了汉末魏初注《太玄》、治《易》《老》的学术活动,曾向宋贵学习过《太玄经》,并且为《太玄经》作过注释,因此,他既崇信儒家名教,又接受了道家,主要是黄老之学的影响,他是从经学到玄学的一个过渡性人物。

王肃经学思想的重要特征,是用道家的无为学说,改造了儒家的天道观。他假托孔子之口说:“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而能久(原注:不闭常通而能久,言无极)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之是天道也。”(《孔子家语·大婚解》)这是说,天道如同日月一样按照一定的规律而运行不息;它没有给万物增加什么或减少什么;万物的形成正是体现了这种自然而然的作用。目的在于说明天道就是“无为”,顺应天道也就是效法自然规律来治国、驭民、固位和保身。因此,他不同意经学中关于天命的说法。当他在回答“国家之存亡祸福,信有天命,非唯人也”的问题时,说:“存亡祸福皆己而已,天灾地妖不能加也”(《五仪解》),并以历史上帝辛(殷纣王)迷信天命,“不修国政,亢暴无极”,“殷国以亡”,以及大戊(又称太戊,商王)因占得亡国的卜,而“侧身修行”,“明养民之道”,三年之后,国家昌盛的例子,指出:“灾妖不胜善政,寤梦不胜善行,知此者,至治之极也。”认为只要统治者行“善政”、有“善行”,就可以化祸为福,转危为安,强调人为的努力是国家得到治理的决定因素,从而清除了郑玄经注中的若干谶纬迷信。

在政治上,王肃主张“无为而治”。他说“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者也,能有名誉者,必无以名誉为者也,达此则其利心外矣。”(《孔丛子·抗志》)这里,把去利欲作为“无为而治”的一个标志。为此,他揭露了统治者“贪而多求,求欲无厌”的许多丑恶现象,特别是对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耗费巨资去追求“长生不死”的做法,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他在《孔丛子·陈士义》中编写了如下的一段对话:

魏王曰:“吾闻道士登华山,则长生不死,意亦愿之。”

对曰:“古无是道,非所愿也。”

王曰:“吾闻信之。”

对曰:“未审君之所闻,亲闻之于不死者邪?闻之于传闻者邪?君闻之于传闻者妄也;若闻之于不死者,今安在?在者,君之学勿疑,不在者,君勿学无疑。”

这是说,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长生不死”的事情,因此,关于此事的传闻完全是虚构的。统治者不应该效法已经被人的亲身经历和事实所证明为错误的东西,不要因为“嗜欲”的扰乱而走上宗教迷信的道路。

王肃还认为,统治者的嗜欲无度是造成社会动乱的重要原因。他说:“凡夫之为奸邪盗窃,靡法妄行者,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孔子家语·五刑解》)这里虽然包含有对一般平民的指责,但主要是针对统治者的“侈靡”而说的。意思是说:一般平民之所以起来反抗,是由于生活需求得不到满足,生活需求得不到满足的主要原因是统治者的“侈靡”无度造成的。他指出,统治者“不预塞其源,而辄绳之以刑”,即不问事情的缘由,就对老百姓滥施刑罚,其结果是“罚行而善不反,刑张而罪不省”(《孔丛子·刑论》),弄得社会越来越动乱不安。

因此,王肃反复强调,应“使王公简其富贵”,“去君贪利之心”,希望他们能够做到“生不足以喜之,利不足以动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抗志》),不去计较生死利害,并在此基础上减省刑罚,爱惜民力,使老百姓“百日之劳,一日之乐”(《孔子家语·观乡射》),他称之为“张而不弛,文武弗能;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在他看来,这样做,天下就太平了,“君无然也”,君主就可以实现“无为而治”。可见,王肃所说的“无为而治”,也吸取了儒家所宣传的三代圣王之治的内容。

王肃的伦理观是强调个人在道德上的自我满足,这与早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主张有所区别。他认为,修身的目的不是为了治国;国家得到治理是修身的自然而然的结果。所以他说:“唯能不忧世之乱,而患身之不治者,可与言道矣。”(《孔丛子·抗志》)国家的治与不治且不要去管它,修身才是最重要的。他讥刺那些忧国忧民的人,就像“是忧河水之浊,而以泣清之也,其为无益莫大焉。”他还认为,修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追求富贵,他说:“与屈己以富贵,不若抗志以贫贱。屈己则制于人,抗志则不愧于道。”这是说,追求富贵,必然“屈己”而受“制于人”,表面上是有所得,实际上却不能保全自己。他以卫人垂钓得到大鳏(大鱼)为例说,卫人先投以鲂为饵,“鳏过而弗视”,再投之以“豚之半体”(半个小猪),鳏终于上钩了。他称这是“贪以死禄矣”。

王肃理想的精神境界是“不愧于道”,这个道又不同于道家的道,而是指儒家所歌颂的先王的德行。他说:“上见尧舜之德,下见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之义,忽不知忧患与死也。”(《论书》)想到先王的德行,马上把患与死都忘掉了。那么,究竟什么是先王的德行呢?王肃发展了早期的儒家思想,他根据封建的等级制度把先王的德行归纳为十项内容,即“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孔子家语·礼运》),他称之为“十义”。他认为,只要人人根据自己的等级名分,在“十义”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里面思考,就可以获得社会心理上的平衡,这样,封建社会就和谐了。他声称“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的封建专制主义制度将不求而自固。

王学和郑学各有优点,也各有局限,但都反映了当时学术的要求发展,社会要求安定的历史趋势。

第二节 南学与北学

南北朝时期,由于南朝和北朝在社会和文化上的差异,经学逐渐形成了南北两派不同的风格,史称“南学”和“北学”。

南学是指南朝经学家所传的经学思想。以皇侃、贾癎等人为主要代表。皇侃(公元488~545年),又称皇癏,梁吴郡(治今江苏苏州)人。年青的时候拜著名经学家贺癅为师,精通老师的学问。后任国子助教、员外散骑侍郎。著有《论语义疏》等。贾癎,梁江夏(今湖北武昌)人,也曾任国子助教,著有《尚书义疏》。

南学的特点:第一,是兼容王学和郑学观点,重在贯通诸家。据《北史·儒林传》说,南学的经论根据,主要有郑玄注的《诗》和“三礼”,王肃伪作的《尚书》孔安国传,王弼注的《周易》,杜预注的《左传》。这里,既包含有不同的经学派别(王学和郑学)的观点,还吸收了杜预解《春秋》扬周公而抑孔子的观点(详见杜预《春秋左氏传集解》)。即使注解《周易》一书,南学虽以王弼注为主,但也不排斥别家。南朝宋元嘉(公元424~453年)时期,王弼的《周易注》和郑玄的《周易注》都为经学家所重视,到颜延之任国子祭酒时,才黜郑崇王,而到南齐时,经学家陆澄和王俭都主张注《周易》“玄不可弃(指王弼注),儒不可缺(指郑玄注)”,应当两者并用,于是王弼注和郑玄注都设有博士。到南朝梁、陈时,郑、王二注,仍并立于国学。他如《尚书》、《左传》等的注解也有类似情况。第二,是在易学的研究中,多以《老子》、《庄子》阐发《周易》经义,重在发挥义理。例如,南朝宋的雷次宗,南齐的祖冲之,南梁的太史叔明等人都是著名的易学家,他们也都谙熟《老子》和《庄子》,其中的太史叔明,史书称他尤精“三玄”,“当世冠绝”。这样,他们的《易》注也都言简义明,没有烦琐支离的毛病。他们之间的争论,一般来讲,也不涉及象数问题,而是在运用老庄之义解释《周易》上的分歧。例如,南梁伏曼容对何晏自称“不解《易》中九事”(何晏企图以此暗示,善《易》者,不受《易》束缚的思想)所作的批评(事见《梁书·儒林传》,可参见《三国志·魏书·管辂转》注引),以及《册府元龟》所记载的顾悦之难王弼《易》义40余条和关康之对顾悦之的反批评,都是这一类性质,一反汉代易学家把《周易》阴阳五行化的旧传统。

应当指出,南学不是玄学,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第一,南学毕竟是注释儒家经典的学问,而且长期处在官方的学术地位,这是与玄学不同的。尽管在南朝初期,经学不振,但到南梁时,梁武帝既崇儒又好佛,他在天监四年(公元505年)下令开设五馆,总以五经为教材,设置五经博士各一人,贺癅等经学家被补为博士,各主持一馆,每馆各有经生数百人,并且规定经“射策”(一种明经的考试方法)合格的可以做官。天监七年(公元508年)又下令皇太子、宗室、王侯入国学受教,大同(公元535~545年)中期,曾建立士林馆,召集经学家讲学著述。南陈时,也基本上沿袭旧制。在国家的支持和保护之下,南学始终是与玄学并存的一种社会思潮。第二,南学除在《易》学的研究上受到玄学的影响之外,在其他方面仍保持着说经严谨、引证详实的学术风格。这种学术风格在《礼》学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当时的许多经学家都以“尤明三礼”、“尤精三礼”、“尤长三礼”著名。上面说到的雷次宗,他注说的“三礼”,其学风与郑玄类似,时以雷、郑并称。杜佑的《通典》对晋宋之间经学家注《礼》的朴实学风有较为详细的介绍(详见卷七十九至一百零五)。再如,南学的经学家对于《左传》的注解,十分重视山川土地、地理方位、国别州郡的考证。这些又是与玄学不同的。

北学是指北朝经学家所传的经学思想。北朝的经学家,据《北史》记载,多于南朝。北朝的经学也比南朝更为兴盛。(参见赵瓯《二十二史札记》卷十五《北朝经学》第)因为北朝的统治者为了取得北方汉族士族的支持和治理国家的需要,一直大力推崇经学,其中以北魏和北周用力最多。北魏从建国之初,历代的统治者都立学建馆,设置经学博士,教授五经,太学生曾达到3000人左右。经过孝文帝的苦心经营,到宣武帝时,史书称“时天下承平,学业大盛,今燕、齐、赵、魏之间(指今河北、山东、山西、河南一带),横经著录,不可胜数。”(《北史·儒林传序》)北周几代统治者,史书称“周文(指北周文皇帝宇文泰)受命,雅重经典”;“明皇(指周明帝)纂历,敦尚学艺,内有崇文之观(指校刊经史),外重成均之职(指设置礼官)”;尤其是周武帝,亲自“量述三教”的优劣,提出“以儒教为无”(《广弘明集》卷八),并且几次“集群臣,亲讲《礼记》”(《北史·周本纪下》),“是以天下慕响”,“衣儒者之服,挟先王之道,开黉(指学校)延舍,学徒者比肩。”(《儒林传序》)这种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可以想见当时经学的盛况。这样,就在北魏和北周相继产生出徐遵明和熊安生这两位著名的经学家,而成为北学的主要代表。

徐遵明(公元476~529年)字子判,北魏华阴(今陕西渭南)人。年青时遍求名师,博览群书,不受一家一派观点的局限。后沿袭郑玄等人经说,传授《周易》、《尚书》、“三礼”、《左传》,讲学20余年,学生很多,“海内崇仰”,号称“大儒”。著有《春秋义章》一书,已佚。熊安生字植之,北周长乐阜城(今山东交河东南)人,是徐遵明的再传弟子。通晓五经,尤精“三礼”,当时研究《礼》学的多半是他的学生。北齐时,任国子博士,后在北周任露门博士,得到周武帝的信用。著有《周礼》、《礼记》、《孝经》三种义疏,已佚,清马国翰辑有《礼记熊氏义疏》四卷。

北学与南学的重要区别,是基本上没有受到玄学的影响,而较多地保持着汉代经说的传统。北学的经论根据,有郑玄注的《周易》、《尚书》、《诗》和“三礼”,服虔注的《左传》,以及何休注的《公羊传》,一般不采用玄学家的经注。北学的经说内容,是把章句训诂与通经致用融为一体,在注说文物(典章)制度的同时,也好谈天道、谶纬,并杂有阴阳术数迷信,很少有人论及“义理”。所以,北魏徐遵明的学生李叶兴对梁武帝说,他“少为书生,止习五典(五经)……素不玄学”。唐孔颖达认为,南方的义理之学,“河北学者,罕能及之。”(《周易正义序》)对于上述现象产生的原因,汤用彤先生曾作过具体分析,他说:“王(弼)、何(晏)、嵇(康)、阮(籍),本在中州(即中原),道安、僧肇,继居关内。然叠经变乱,教化衰熄,其势渐微,一也;桓(汉桓帝)、灵(汉灵帝)变乱,以及五朝(指匈奴、羯、氐,鲜卑等少数民族)云扰,名士南渡,玄学骨干,不在河、洛(指黄河、洛水流域),二也;胡人入主,渐染华风,而其治世,须翻经术,三也。”(《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以此三因,而自罗什(鸠摩罗什)逝世,北方玄谈,转就消沉”,“晚汉经学之残缺”复兴于“幽、燕”、“陇右”(古代以西为右,陇右,即陇西,约指今甘肃六盘山以西、黄河以东一带)。

南学和北学都受到佛教的影响,它们既批评佛学,又融合佛学。据《南史·儒林传》、《梁书·儒林传》、《北史·儒林传》、《魏书·儒林传》等史书记载,许多经学家都有研究佛学的历史。如南梁的皇侃,史书说他“性至孝”,“尝日限诵《孝经》二十遍,以拟《观世音经》。”再如,北周的熊安生不仅有一名出家当和尚的学生,而且他自己也被列入《继高僧传》。由于经学家和佛教学者的交往,他们就把当时佛教所用的讲解经义、编写义疏的传教方法移植到经学中来,把经学的讲经记录,编为讲疏、义疏,发展了汉代的治经方法。汉代经学家治经,都以经文为主要根据,所作的传或注,都是为了解释经文的。南北朝经学家治经,多数以经注为主要根据,或引一家的注予以诠解,或引诸家的注作比较研究,总之,他们的写作目的是为了明注。于是以明注为目的的义疏、疏证一类的作品,构成了这一时期经学著作的主流。南朝有崔灵恩《三礼义宗》、《左氏经传义》,沈文阿《春秋》、《礼记》、《孝经》、《论语义疏》,皇侃《论语义疏》、《礼记义》,费癎《尚书义疏》,戚癐《礼记义》,张讥《周易》、《尚书》、《毛诗》、《孝经》、《论语义》,顾越《丧服》(《仪礼》中的一篇)、《毛诗》、《孝经》、《论语义》,王元规《春秋》、《孝经义记》。北朝有刘癇之《三礼大义》,徐遵明《春秋义章》,李铉《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沈重《周礼》、《仪礼》、《礼记》、《毛诗》、《丧服经义》熊安生《周礼》、《礼记义疏》、《孝经义》等。以上各书,除皇侃、熊安生两家见存于唐孔颖达《礼记正义》之外、余书皆佚。但它们在中国经学史上都为完善以传明经,以注明传,以疏明注的治经体系作出过贡献,并成为唐代疏注之学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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