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静迷离。雨,滂沱而下。
这种天气,却是心怀鬼胎之人的最佳时机。夜深人静时,周围隐隐约约多了不少身影出现。适耀他们因日夜赶路,加上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一行数人都抖瑟着身躯,适耀见了更是不忍,便吩咐下去让他们都好好休息,只留下少数人轮流守夜。
周围的黑衣身影越来越多,只是静守不动仿佛在等什么命令。奇怪的是,平时训练有素的死士和禁军这时一点也没有查觉,都睡得正香。
已至亥时宛如镜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久久不能入睡,见外面雨渐渐停了,索性走出帐篷之外,看着远处的山岭朦朦胧胧,似有若无,空气中飘浮着雨后的清新,然而此时的宛如镜却觉得寒风嗖,眉宇之间神色焦虑。
忽觉身后有脚步声愈来愈近,在这沉寂的夜里,格外的刺耳。“谁!”宛如镜随意转过身来,神色面沉如水,回首抬眸又莞尔一笑:“师弟,你不好好去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师姐,不是也无法入睡吗?”奕宸长叹一声问道。他在帐内见宛如镜满怀心事的走了出来,便知她又在回忆往事。
十年前,他与世邀还在终南山随无双居士学艺。宁王妃亲自送来当时还名唤:张宛宛的十岁女童上了终南山,交与师父扶养。告知:这是忠良之后,希望师父保她的安全就可,无需传其武艺。然,那个女童好像身负血海深恨,苦苦跪起不起求师父教受她武艺。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师父叹道:也罢!日后造化就看你自己把握。从此她每日便只知练剑习武。五年后奕宸再见张宛宛时,她已化名宛如镜委身于邀月楼,任由他和世邀怎么劝说,都微笑不语也不愿离开,只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让他们修管她的事。
宛如镜露出丝许苦笑,顿一顿道:“老狐狸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得安宁。可惜我是纤纤弱质女儿,不能入朝为官参倒他。”
“师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走不出来。宁王妃当年不许师父教受你武艺,看来自有她的道理。相信张世伯地下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安心。该放手时需放手。”奕宸似是软言劝慰。
“恨,放手,我张家一百多口人命,就这样死在他编出来的莫须有罪名之下。如果不是太后暗中让宁王保全,只怕如镜早成了孤魂野鬼。”宛如镜淡淡一笑,那笑容剪冰裁玉,脸上满是恨意。
“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隐身青楼就是因为那老狐狸好色成性。一刀结果反而便宜了他,我定要他全家无一幸免。”宛如镜秀目微扬,沉声笃定怒骂道。
奕宸稍有迟疑,有些恍惚,瞬间一缕愁绪慢慢凝结于眉宇之间,沉思片段轻轻说道:“师姐,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师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你这辈子太苦了。世邀和你情投意合,当年你因此回绝了他,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宛如镜听完后,只得在心中暗暗叹息:彼此关心照顾,非关风月,只为真心!又何必定要结为夫妻,罪臣之后只会让他成为话柄累及他的前程,威害他的家人。俩人皆是满怀心事,周围很平静。宛如镜已阖上双目泪上睫下,轻轻转过身装作四面观望,背对奕宸偷偷擦去脸上的泪痕。
恰在此时,忽的嘈杂之音由四面八方汇集拢近,黑影穿梭不停,蹿出数条人影。奕宸大呼不好,剑花一闪,身形移动,快速到了适耀所居的帐篷之内。宛如镜赫然一惊,以惊人的速度跟随奕宸身后,高声大叫:“来人!来人啊!有刺客……”
她的叫声在夜空中的树林之中显得格外戚响,瞬时周围负责值守的死亡已拔刀出鞘,四下到处查看。奇怪的是那些先前睡下的死亡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叫喊间,她已跃身拔剑出鞘,闪入适耀所居帐内。忽听到身后“铮”的一声,耳畔“嗖”的风声抢掠,一支箭羽直向宛如镜的背后而来,奕宸瞬即推开她的身躯,那箭羽深深刺入她身后的梁柱之上,宛如镜惊心的看了看那只箭羽,犹在瑟瑟颤动。心头涌起了万种惆怅,头脑瞬时清明而空旷,挥手剑光一闪,剑气在空中划过,瞬时间几个欲上前行刺的黑衣人喉间已多了一道细细的剑痕,个个倒地不起。
那些黑衣人见她一招之间结果了数名同伙,剑法神鬼莫测,不觉大怒齐齐挥刀向她砍去。奕宸微有一怔,挽剑前去帮忙,招招怪异凌厉,两人一步步逼得黑衣人齐齐后退。
宛如镜挥剑腰身后扬,打倒周围的黑衣人,忽然发现适耀所站帐篷天窗之外有人影跃过,惊惶失措正欲提醒他小心后面时,只见一条身影“嗖”的一声,从帐外飞进,举着一把寒光四起的利剑向适耀所站的方向直直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