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舒的速度,自然是比那些一步三摇的普通宫女快了很多,不过顾忌着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上官舒不敢使出轻功来上房窜树的走捷径而已,毕竟为了送一套衣服就惊动了无所不在的大内侍卫,把自己当做刺客抓起来可就不好了。
不过若是走大路的话,必须顾忌宫规规行矩步,那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时赶到霓裳宫的,所以上官舒尽量的拐进小路,在没有人影的小路上,她就可以展开轻功“飞奔”了。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上官舒出了尚衣局没有多久,在一些荒僻小路上没头没脑的飞奔了一阵之后,就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如何去往霓裳宫路了。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地方实在是太大了,道路也是错综复杂,这下上官舒不敢再走小路了,赶紧的拐回一条比较宽敞的道路上,眼见前面有一名老宫女正在扫地,她急忙飞跑过去问道:“那位大娘,请问霓裳宫要怎么走?”
上官舒心急火燎的问路,谁知道却换来老宫女狠狠的一个白眼,之后便仿佛完全不知道上官舒站在她身边似的,继续不紧不慢的扫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这……大姐,请问霓裳宫要怎么走?”上官舒一头的冷汗,知道刚才问的急了,口不择言,这宫中的宫女都曾经是如花貌美的少女,入宫之前肯定是受过无数少男瞩目的,所以心中多少都有一些对容貌的傲气和执念,虽说眼前宫女的青春美貌都已被险恶的后宫和无尽的时间消磨的一干二净了,但是自己刚才叫她大娘……这简直是触人逆鳞啊,人家会搭理自己才怪呢。
“这位美女姐姐,刚才妹妹不懂事说错话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一次吧,现在我有急事要去霓裳宫,请你给指条路可好?”上官舒见老宫女还不搭理自己,越发的低声恳求起来,毕竟她的时间是很有限的,一点也耽误不起啊。
可能是因为被喊美女的缘故,那老宫女终于转头很是羞涩的笑了一下,这才伸出满是皱纹和疤痕的“玉手”给上官舒指了一个方向。
上官舒急匆匆的跟那宫女道别过后,便沿着她指出的方向一直走了下去,然而走了一阵之后她却发现,越走周围的空气越冷,建筑也越陈旧稀少,而且周围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等等都渐渐不见了踪影,这不禁让上官舒再一次的迷惑起来!
莫非刚才那位老宫女根本就是指了一个错误的道路?莫非她是怀恨在心故意耍人?
上官舒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自己不过就是叫错了一声大娘,后来也及时的悔改补救了,不知道这后宫的人心真是恐怖至极,这么一个跟自己萍水相逢毫无瓜葛的老宫女,就在一指之间,就几乎把自己给害死了,这简直比战阵上明刀明枪的厮杀还要血腥恐怖啊,起码对方刀来,我还有剑挡,而在后宫,因为一点小事,真是可以让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不然的话,上官舒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在这片荒僻的区域绕上多久才能绕出去,也许等她跑出去的时候,傅才人已经派人去把尚衣局给拆了吧。
上官舒硬着头皮飞跑下去,终于被她看到了一所似乎是废弃的宫院,但是这宫苑的门却是微微敞开的,上官舒随意的探头朝里看着,她看到的院落,还是很干净的,院落里还种着鲜花,看来这宫院里面,是有人居住的,只不过住的人肯定等级极低。
不管了,只要能问到路就好,上官舒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请问这里有人吗?”
“你是何人,来此有何事?”上官舒的身后,忽然有了声音。
上官舒转身,便看到一个荆衣布裙却气度不凡的女人,上官舒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不过这女人虽然穿着落魄,那气度却不是凡人可比,在上官舒的记忆中,只有南宫明和过世多年的母亲,老祁王的王妃才有这样温和之中蕴含威严的气势。
这是久居人上,或者久掌大权之人才有的气势,上官舒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两个字:冷宫。
这个宫院应该就是宫廷传说中的冷宫了,而眼前这个女人,当初应该也是后宫中位高权重的女主人之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贬到冷宫里来,任她自生自灭了。
“我是刚经过考核不久的女官,本是要去霓裳宫送舞衣,但是因为不熟悉路线,就走到了这里,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最后这句话,上官舒还是问的有些犹豫的。
“我?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不过你帮我给太皇太后带个话,就说我要见她。”这女人打量了上官舒一眼,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好意思,我也很想帮你这个忙,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少使,根本没有权利见到太皇太后娘娘,所以……你懂得。”
上官舒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好像去见太皇太后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而已,要知道像上官舒这种品级最低的女官,是连荣寿宫的大门都不能随便进的,如果不是被召见,就得是尚衣局的掌事女官带着去才可以,在宫里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人物都能见到太皇太后和太后这些至尊人物的。
“也对,你才是少使……既然见不到太皇太后,不如你就去霓裳宫给我找样东西吧,正好你也是要去霓裳宫的。”那女人又开口说道。
果然是当惯了主子的,就算是在冷宫里,也喜欢发号施令,这让上官舒觉得十分的无语。
“这……”上官舒有些犹豫,她对这个女人的来历毫不了解,然而既然是进了冷宫的人,背后肯定是有些什么渊源的,上官舒可不想卷入这些后宫高位之间的斗争里去,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东西是在霓裳宫之主殿卧室的床底下,你给我拿来便是。”女人开口道。
连东西放在哪里都说出来了,完全是不给上官舒任何开口的机会。
上官舒心中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是被关久了,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居然就那么相信自己,好吧,自己不答应也不拒绝,离开之后,也不会再来这里,对方的事情也就和自己无关了吧!上官舒如此想着。
“我还要去送衣服,还请告诉我霓裳宫到底怎么走。”上官舒说道。
“记得给我拿东西。”女人说道,然后便很详细的给上官舒说明了路径。
这次总算是没有骗她,而且这条路还是一条捷径,不过饶是如此,上官舒还是七拐八拐,绕了良久,这才好不容易绕出了冷宫的区域,也顺着那女人指的路线,顺利来到了霓裳宫。
走到了霓裳宫,才发现,这里也是一座异常复杂的宫苑,里面有无数重殿阁和院落,上官舒只依稀记得这霓裳宫主殿里住的好像是二妃一嫔中的谢嫔,但是现在手里的舞衣是要给傅才人的,那个傅才人可是住在哪里啊?
于是,上官舒赶紧抓过一个路过的太监,问了傅才人住哪里,又绕过了重重的宫殿,这才走到傅才人院落的门前,于是,上官舒便把舞衣交给了守门的一个宫女。
“这是傅才人要的舞衣,因为找不到拿舞衣的宫女,便亲自送了过来。”在别人的地盘,礼貌是为了给自己留余地,所以上官舒对着这宫女说话,也是很客气的。
那宫女倒也并没有矫情,从上官舒的手中接过了那舞衣。
“多谢少使,我这就拿进去给傅才人。”那宫女道。
“多谢。”上官舒道谢之后,那宫女进去了,她就离开了。
然而,当上官舒再次走到霓裳宫主殿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来,大脑中想的都是冷宫中那个女人说的里面床下的东西。
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处在冷宫之中的人,却还想要想方设法的得到那东西,必然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吧,这完全勾起了上官舒心底的好奇感。
于是,好奇心作祟,就驻留在霓裳宫主殿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这主殿里里外外都是有人侍立着的,上官舒又只是小小的女官,也不敢贸然进去。
然而,上官舒似乎运气不佳。她在霓裳宫主殿门口驻足,却被来看到谢嫔的朱淑妃看到了。
朱淑妃一身华丽的衣裳出现在霓裳宫门口,看着上官舒,于是一个手势,陪嫁丫鬟便来到朱淑妃的跟前,朱淑妃对那贴身侍婢耳语几句,那侍婢便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朱淑妃忽然抿嘴一笑,指着正要离开的上官舒叫道:“来人,把她给我抓住。”
上官舒还未来得及有反应,就已经被两名大内侍卫给抓住了。
“你这奴才,为何在谢嫔门外探头探脑?一定有问题,我这就带你进这霓裳宫,让谢嫔亲自发落你!”朱淑妃说道,根本不容许上官舒说什么,便带着随行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霓裳宫的主殿。
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入这霓裳宫主殿,此时则是完全不用考虑了,而且不想进去也不行!上官舒心中也十分担心,自己是不想和任何事情扯上关系,但该来的却怎么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