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为表演者们准备的飞月台两边相对而设了两列座椅,这些座椅是为今日入宫庆祝圣光节的宗室勋贵以及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准备的,这些座椅的后面,依旧有着一道金丝垂帘,从楼顶高垂而下,却是素锦的,从高台上的那道月牙弯的金丝广绫锦垂帘两端的尖角处引出,略微显出一些内凹的弧度来。这一道的金丝素锦垂帘之后坐着的,是诸位宗室勋贵以及大臣们有等级在身的家眷们。
此刻庆典的吉时已经到了,众人也已经都坐在了各自相应的位置之上,每一个人的座椅前都有一方条桌,上边摆着宫女们早已准备好的果盘、六色糕点、思甜蜜饯以及佳饮玉浆。
华笙坐在月牙弯的垂帘之后,她的身边坐着庄舒媱,也就是如今的瑾充容。原本以华笙的位份,是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皇后娘娘体恤瑾充容身怀龙嗣,又是入宫时日尚短的新人,身边没有熟识的人陪着,知晓华笙与庄舒媱之间相交甚笃之后,特命华笙陪在庄舒媱身边,以安龙嗣。
华笙坐在庄舒媱身边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更是觉得后背之上有如芒刺在背。她低垂着头不敢多言语,她与庄舒媱对视之间便已明了,皇后将她安排在庄舒媱身边便是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懿贵妃陪伴帝君多年无嗣,对于如今圣宠渐浓且已经身怀龙嗣的庄舒媱早已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但是庄舒媱如今是帝君的爱妾,又身怀龙嗣,对于至今后嗣不昌的帝君来说,庄舒媱肚子中的孩子是任何人都动不得的,其中就包括懿贵妃。
但是与庄舒媱不同的是华笙既不是帝君爱妾,也没有身怀龙嗣,若是懿贵妃将这份本是对着庄舒媱的怒气发在华笙的身上的话,就是许贵仪再怎么帮她,估计也是难逃此劫了。
华笙生生地忍受着浑身上下都能感受到的压力,额头、后背上都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庄舒媱深知此时此地华笙所忍受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此刻也是满心的担忧,她将华笙湿热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直直地望着华笙的双眼之中露出无限的担忧之意来。华笙回以一笑,小拇指轻轻在庄舒媱的手心一划,两人眼中具是露出笑意来。
华笙小心着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个动作,渐渐等到了宴会的末时,桌子前的原本的果品点心已被御菜汤膳取代,此刻也是已经凉了大半。到此时仍无任何事情发生,华笙不禁吁出一口气气来,这才有了一观台上歌姬舞姬们的表演的心思。
这时高垂而下围在飞月台的周围的绯红色的纱幔缓缓上升,飞月台中的人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华笙先听见一阵清灵透空的箜篌之声,随着纱幔的缓缓上升,飞月台上面蒙轻纱、怀抱竖琴的歌姬的身形也渐渐显露在众人的眼前。这时那歌姬一双葱嫩的手在竖琴的琴弦上轻轻拨动,灵跃的乐声和进那箜篌的乐声之中,更显其清凉剔透之感,那歌姬微微低垂着螓首,端坐在飞月台上,身形妙曼,全身都透出一股明亮的气质来。
开端一阵箜篌和竖琴的合奏已是绕梁之音了,这时那歌姬轻抬螓首,面纱后的朱唇轻启,临仙楼之上立即萦绕起连绵不绝的悦耳的歌声。
华笙听在耳里,心中暗道--曲子却是极好的,写词的人想来也是才高八斗之人,只是这唱歌的人却未能全然唱出曲中真意,整首曲子听起来便觉得有所缺陷。华笙面上不敢做出任何的不认同的神色来,只是心中却想着--若是这唱曲的人换做是舒媱,想必是能尽显此曲的动人之处来。
那唱曲的歌姬唱完曲子便快速退下了飞月台,在下一个节目上演的空档里,懿贵妃却是用十分惋惜的声音道:“此曲名为《飞天曲》,曲子是是当朝第一乐师乐清为贺皇太后诞辰倾心之作,而作词的便是已辞官而去、天下共认的第一才士的苏凉所作,臣妾的父亲为了这首《飞天曲》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如今听来还是有所不足。当日父亲遍寻天下有名的歌姬排练此曲,也只有今日飞月台上的歌姬清音能唱出几分韵味来。”
懿贵妃这话是对着帝君说的,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只是帝君闻言并未多作他言,只道:“确实是可惜了。”
那懿贵妃立即又道:“可惜是可惜,却也有补全之法,臣妾知道一人,歌喉婉转动听,若是此人来唱此曲,定能够唱出《飞天曲》十分的韵味来,若能得陛下准许,让此曲能够有一展其绝妙之境的机会,流传于世,也让普天之下喜好音律之人明白陛下的一片惜才之心。”
华笙听到这里,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之感来,这时又听见帝君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人定然是有的,皇宫之中虽然多有能才,但是宫中才艺出众者皆是出自民间,这人想来也是民间一寻常百姓,此次不能入宫来献艺,孤今日便给一个恩典,也好讨一讨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欢心。”
帝君这句话之间带着少有的打趣伏低之意,但是明白懿贵妃醉翁之意的人都能够听明白帝君话语之间的暗示,龙椅左侧的圣光惠德皇太后闻言亦是大笑出声,本来心中忐忑的华笙听见这句话却是心中一松,帝君这话说得无意,却是断了懿贵妃想要出口让庄舒媱献艺的机会。
怎知那懿贵妃却好似听不懂一样,带惊喜之意地调笑道:“陛下智者千虑,今日也有一失的时候,此人并不是什么民间之人,且正在宫中,就在这临仙楼内呢!”
华笙闻言面色一白,紧紧握住手中庄舒媱的手,转过头去便看见庄舒媱几乎是毫无血色的一张俏脸,嘴唇上原本是为了画龙点睛用的朱红,此刻却是显得别样的刺目。华笙心头焦急却无任何可解之法,焦急之下,华笙毫不顾忌地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斜上方的许贵仪,这时许贵仪也是目露担忧之色地看着她,却是对着华笙缓缓摇着头,轻声一叹便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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