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接徐睿电话之前顾子安就一肚子火。
“我也不是催，就想问你安置下来没有，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听，这不就是催进度吗，还非把话说这么矫情，一天脑子里转八十八道弯，这群公务员也不嫌累。
“我说徐睿，你小子真不够意思。”生在气头上，顾子安也顾不上“礼貌”了，“竟然给我办一假教师证，好死不死还写个物理专业。你不知道我连牛顿他老人家都忘了吗！竟然让我来误人子弟，荼毒祖国的花朵？”
“好歹你也是部队里的秀才，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再说了，现在高中生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又是这种镇级中学，念念课本应该就混得过去。”
“少来这一套。”顾子安差一点就把手机摔了。
“说正经的，见到目标了吗？”
本来顾子安还有不少于八千字的抱怨要吼给徐睿听，被他这一问立马没脾气了，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桶的冷水。
他确实见到传说中的通灵者。不仅如此，还是近距离，面对面！
他甚至扶住了那个人的肩膀，就用这双手。然而三秒过后，他任目标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怂事儿，到底该怎么跟徐睿说？
搪塞一下吧，肯定会被发现，都是多年搞刑侦的，顾子安深知他在徐睿眼皮底下玩不了花样。可若是实话实说，他面子又怎么过得去？
“要有实质性进展，我一定跟你汇报。我顾子安顶天立地、言出必行，又不会卷钱跑路，你天天跟老婆查岗一样烦不烦啊？”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得让顾子安有点发毛，自知理亏的他也没敢潇洒地挂了电话。
“说得也是，你有你的步调，作为委托人我的确不该干涉。只是……时不待人，老头子天天催，我也没辙啊。”
“所以不是说一有情况就告诉你吗。行了行了，还有别的事儿没？”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睿又用上了语重心长的口吻，“你已经发现了目标的话，就赶紧下手吧，那孩子可是出了名的逃跑专家，你一个大意让他溜掉，恐怕就再难找到了。”
先不管徐睿是否猜到他有所隐瞒，顾子安总觉得这话中藏着阴森森的深意。
“请问首长，这‘下手’是几个意思，”他不满地轻哼，“难道让我绑架他？”
“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我倒是可以帮你摆平一些麻烦。当然啦，这是开玩笑的。得，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好好教书育人吧，‘顾老师’，回头再聊。”
等顾子安放下手机，他那一肚子怒火都变成了疑窦，甚至顾不上刚被徐睿狠狠损了。
刚见到“猎物”的时候，顾子安确实懵了一下。事实上，认出那小子倒不是什么难事，顾子安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不管犯罪分子如何乔装打扮，他只凭一眼就把他们从人群中揪出来。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他帮富婆查小三也是靠这看家的本事。而在专业人士看来，他的“猎物”几乎可以说没有乔装，只是戴了副不怎么合适的眼镜，顶多骗骗不太灵敏的面部识别系统，明眼人一看便知。
但是，当他与这个“纪小悠”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然之间心生懊悔——不是因为他放走了人，而是贸贸然就接下了徐睿的委托。
为什么？根本说不清。
顾子安晃晃脑袋，很快找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出来：事隔两年了，他还在芥蒂停职一事，衣装笔挺的成功人士往跟前一站，他就不得不重温失意的往事。所以，徐睿没错，接单也没错，错的是放不下过去的他。说不定这次委托对他而言也是个好事，只要把号称有什么神通的小屁孩往徐睿面前一送，他就可以对自己说：老子再不鸟那些破事啦！
他把签字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开始静下心来琢磨他的“目标”。
关于纪小悠，徐睿给的资料不能说少，却还不能让顾子安抓到要害。从纸面的信息来看，纪小悠是个孤儿，被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收养，其养父路靖涵是私企职员，养母舒怡雯是幼教老师，都谈不上出奇。纪小悠在小学和中学时代成绩平平，高考却一鸣惊人成为探花，顺顺当当进入了帝都一所名牌大学就读。毕业后时不时打个零工，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似乎泯然众人矣。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那就是纪小悠没跟养父姓。不过纪小悠被收养时已经八岁，肯定记得亲生父母，尊重孩子的本名说不定是路靖涵夫妇的苦心所在。多种迹象表明，纪小悠在寄养家庭过得不错。考虑到路靖涵夫妇自己有两个儿子，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还能视如己出，确实非常难能可贵——但也不是绝无仅有。
让他总觉得不自然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也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凭着多年的阅人经验，光是看照片，顾子安就断定纪小悠不是什么鬼心眼多多的人精，倒更像单纯本分的好孩子，见过本人之后，这种印象更强烈了。这样的人，若是举手能救人一命，应该不会推辞。老实说，顾子安对神通之说心存怀疑，但只要纪小悠应允下来，他就又有一百万进账，所以细节完全不重要。
想到这里，顾子安再也坐不住了。静等着天上掉馅饼，太不像他的风格了，还是主动出击更为快速有效，反正下午才有课。他已经是紫藤中学的教师，一个物理老师到图书馆查资料有什么可疑的。而且，无论是挡路的大卡车，还是撞人的快递小哥，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都不会有。玻璃突然碎掉或者白炽灯管掉下来这种的灵异事件，他也从来都没担心过。
之前他调查好了，校图书馆平时就纪小悠和一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着，今天还是老太太常规体检的日子，熊孩子们去得也很少。
天时地利，他都占尽了，没理由不放手去做。
从办公室溜达到图书馆统共用不了五分钟。据说纪小悠从不迟到，像昨天那样急匆匆地早退也十分罕见。徐睿的眼线盯着外围和车站，没发现纪小悠连夜逃走的迹象，因此顾子安不担心扑了个空，只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假定对方真有神通，他是该开门见山呢，还是先闲扯一下比较容易接受？官场上的应酬虽然烦人，但好歹他还知道套路，超自然的对象他应该怎么对付才好……
顾子安正在阅览室门外犹豫着，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人声。他屏住呼吸朝门靠近了些，确定里面是有人说话没错，可听来听去只是一个人的声音：
“再等几天嘛，我才呆了不到一个月啊……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了，能不能先从桌上下来，我看不到茶杯了……”
起初顾子安以为纪小悠在打电话，后来越听越不不对劲。一向喜欢直球策略的顾子安耐不住性子，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没再多想就推门而入。
顾子安是表现得天衣无缝，一副我是路人甲不用在意的无辜表情，倒把毫无防备的纪小悠吓了一跳，本来他一边扶正下滑的黑框眼镜，一边端起了瓷杯准备喝水，看到不速之客手一抖，好好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清脆的响声在借阅室里分外刺耳，这下顾子安不把视线转过来都太可疑了。
他们就这样对望了五秒钟。
顾子安不确定纪小悠是否真在看他，因为这小子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搞清状况。没等他还想出此时此刻合适的台词是什么，纪小悠就蹲地上去捡碎片了。然后就发生了他担心的事：这蠢孩子果然把自己的手给划破了。
接下来他到底该干点啥？装没看见？问候一声？送他就医？
眼瞅着纪小悠又开始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指发呆，活活是要把顾子安给蠢哭了，于是他咬咬牙，走过去抓起纪小悠的手，想也没多想就把伤到的地方含在了嘴里。
“等等……！”
那一刻，顾子安判断出纪小悠是个实打实的书呆子，因为他动嘴比动手慢了至少半拍，终于没来得及阻止陌生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他完成了伤口消毒。
“呃……”
转瞬之间，两人交换了角色，纪小悠开始搜索枯肠寻找切当的措辞，而顾子安，则成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那一个。
因为他突然就看到了一些东西。说“一些”还不准确，因为放眼望去，那些“东西”几乎占满了整个阅览室，甚至窗外和门口还挤着一堆一堆的……
“蛋”。
不是寻常可见的鸟卵，而是“蛋”形的物体；大部分是白色的，也有的泛出淡淡的金色和银光，个儿大的比一米八五的他还要高点儿，最小的也有鸵鸟蛋那么大。让顾子安吃惊的，不是数不清的“蛋”到底从哪儿来的，而是它们明显是某种“活物”，正在他眼前跳来跳去，还有一个金色的小“蛋”蹦上了纪小悠的脑袋顶。虽然看不出它们有眼睛鼻子之类的五官，但顾子安还是觉得正被它们从四面八方死死盯着看，这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
纪小悠扶着前额，好像正在发头痛。
“您……能当什么都没发生麽。”他以蚊子叫一般的小声礼貌而诚恳地询问。
“不可能的吧！”
顾子安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了一些。之前徐睿说得神乎其神，顾子安也不是没一点儿心理准备，不过眼前的一切还是瞬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在他的想象中，狐仙之类的超自然存在可不是这副模样，而且这数量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就算我说‘哈哈哈我啥也没看到’，你信？”
“如果您那么说我当然信啊。”
纪小悠竟然一脸认真，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顾子安再一次被他无底线的蠢打败了。
“想都甭想，老子已经看到了。”顾子安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了每一个字。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蛋”们的活动随之变得剧烈起来。它们多半不喜欢顾子安跟纪小悠说话的态度，不过傻头傻脑的呆子和蹦来蹦去的蛋可吓不倒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他。
纪小悠倒没有那群“蛋”那么激动，而是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既然这样，那我稍微给您解释一下吧。”
竟然不需要逼迫和恐吓就招了，这小子也太老实了吧！顾子安不禁开始怀疑之前徐睿派去的人到底是怎么失败的，莫非是被纪小悠的蠢吓跑的？
“您无意中喝下了我的血，在那点血代谢完之前，您将共享我的视觉。”
纪小悠在笔记本上聊聊数笔画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图示。顾子安不由得感慨这人不当老师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像这样……您就看到了本来只有我能看到的物象。”
“就是这些‘蛋’？”顾子安再也再绷不下去了。
“他们不是蛋啊，虽然形状很接近，”纪小悠郑重其事解释，再时不时画个解说图给顾子安看，“守护神的形态是受人意念影响的。打比方来说，他们在古埃及法老看来就是隼首的荷鲁斯，在一个古希腊商人看来则是穿飞行鞋、持蛇杖的赫尔墨斯，而基督徒眼中他们就是羽翼天使。形象只是人动心起念而生成的幻影，守护神是比我们更高维度的存在，或者说纯的能量体，因此并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形体和表象……”
“给我等一下。”这番话的跳跃性太大，不比那群蹦蹦跳跳的蛋冲击性少一些，顾子安不得不打断了他，“你说……这些蛋是所谓的守护神？”
纪小悠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守护神就跟庙里的金刚护法似的……”
不对，他根本不信这一套，以往烧香拜佛捐香火都只为图个吉利，他从来不是虔诚的信徒。徐睿找上他的时候，顾子安潜意识中只觉得灵力之说是以讹传讹，毕竟如今打着异能的旗号圈钱的骗子多了去了。头脑一向清醒的他，今儿个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被一个笨蛋牵着鼻子走了？顾子安闭上眼睛再睁开，如此试了数次，指望那群蛋得以消失不见，还他眼前一个清净，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中国人看到的大抵都是那样吧。”
“好像你不是中国人似的。”顾子安纯粹是发泄没好气。
“所以才说是‘大抵’嘛，归根到底这是因人而异的。不管怎样，守护神的本质在任何一个时空都不会有变化。您现在看到的形象，其实我的想象，既是也非其本体。”
顾子安不由得皱眉：“也就是说，在你想象中的神就是鸡蛋样？”
“这样比较简单。开始我也尝试了把他们想象成更为简单的球体，但事实证明人类非常需要确定的方向感，于是我选择了更为自然的造型，”仿佛唯恐顾子安听不明白，纪小悠特地比划了一下“蛋”的横纵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超级可爱的吧。”
“这也太随便了！你有问过它们意见吗？！”
“黑洞和伽马射线在乎人类把它们画成什么样子吗？三维影像对能量体来说毫无意义啊，不是说色即是空麽。”
顾子安觉得太阳穴一阵阵抽痛。乍一听上去，纪小悠讲得头头是道，问题是他能信多少呢？最要命的是眼前的一切挥之不去，否定纪小悠的话，顾子安就不得不先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出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多了吧。”他不情不愿地嘟囔。
“什么？”
纪小悠又是一脸迷惘，好像他这问题很傻一样，弄得顾子安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说蛋……你的护法神，”顾子安免为其难地使用了纪小悠的措辞，他觉得这实在违背了他的原则，还侮辱了他的智商。“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简直数都数不清啊！”
“像您这没有守护神，还能不被恶鬼附身的才罕见呢。第一眼看到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又遇到鬼……啊。”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纪小悠为时已晚地堵上了嘴。顾子安从不信邪，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那个……”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过后，纪小悠抢先开口。说不定他是想挽回方才的过错，可惜没等说出个所以然，就有两个女生一前一后走进了阅览室。大风大浪都经过的顾子安着实被吓得心跳差点停止，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那些碍眼的“蛋”别人是看不到的，对她们来说，这里只有新来的物理老师和教工在聊天，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我来还书。”
前面的女生拿出了两本小说，全然无视在身前身后漂浮的“蛋”，将书放在纪小悠的面前。
还没来得及缓下这口气，顾子安就看到这女生脖子和手臂上缠着一团黑气，形状像是腕口粗的大蛇，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那玩意还在不停地蠕动；而另外一位，大约是陪朋友同来的长发女生，染成金棕色的发丝间则缠绕着线虫一样的东西，在她头顶爬来爬去。顾子安的下巴差一点掉在了地上，而两名女生却似毫无所觉。她们笑容轻快，动作自如，又在阅览室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一直到两个女生走远了，顾子安都没法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刚一看到纪小悠的“守护神”时，吃惊归吃惊，他可没有这样难受的感受。
“那是什么鬼东西……也是你让我看到的吗？”
令顾子安吃惊的是，纪小悠仿佛完全没有受到黑影的影响，他一丝不苟地把收回的书扫码，再放在手拖车上，小心翼翼码好：
“那些是恶鬼。第一种叫食香，喜欢跟着用了气味浓烈的香水或者化妆品的人。大概是那孩子最怕蛇吧，因此就算她看不到也几乎没有感觉，附身的恶鬼也会化作她所恐惧的形象。另外一个人大概经常熬夜，就被噬精气的恶鬼缠上了。城市里这样的人更多，我习惯了。”
“你这一大群鸡蛋不都在吗？”顾子安一脸嘲讽，“这玩意完美地符合黄金分割，却不能驱赶一两个小鬼？就这还号称什么守护神。”
纪小悠轻轻摇头：
“如果是那样简单就好了。没有特定的因果联系，无论神还是鬼，都无法和人产生感应。这些守护神对我来说是实有的，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缘，而对于那两个孩子来说，他们就是虚无的。这就像我的愿望再强烈，也不足以改变别人的想法一样。如果她们长时间生活在正能量中，或许能减弱恶鬼带来负面影响，但若想彻底切断与鬼道的联系，还得靠她们自己。”
说着，纪小悠移转了目光，顾子安不由自主就随他看向了窗外。
下面的操场上正站着不少学生，大约是在上体育课的关系。若在平时，这司空见惯的场面顾子安都懒得多瞅一眼。而现在，他清清楚楚看到了纠缠在每个人周身的黑色雾气：有的和刚才那个女孩身上的很类似，像是大型的蠕虫，爬得满身上下都是；有的则像是满身脓疱的蛤蟆；还有的黑气长出枯瘦尖利的爪子，和他以前在书里看过的地狱中的小鬼极为相似。
就在那时，几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身体有了冲撞，没说几句就叫骂着扭打在一起。在他们的背后各站着好几个青面獠牙的夜叉，快有球架那么高了。如果不是顾子安的心理作用，其中长着三个眼睛的那只还不怀好意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顾子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纪小悠平时看到的世界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您大概无法一笑置之了。因此，我有几个问题必须问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纪小悠的声音将顾子安从噩梦般的景象中唤回。他慢慢转过头，发现房间里的蛋形物体正在逐渐淡化，变得越来越透明。
啊，一定是这小子的血快要失去作用了。顾子安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如果有人付您150百万，让您把我带给他，您会做吗？”
顾子安感觉胸口抽痛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纪小悠说中了隐秘的关系。不过，感觉也还好，他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成年人，棱角和血性早就磨光了，不会那么容易就动摇的。
“当然会。”他痛痛快快地回答。
“即使您知道这违背了我的意愿？”
“没错。”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看不到那群碍眼的“蛋”了。谢天谢地，这让他说话的时候连个颤音也没有了。
“我明白了。您不是个寻常意义上的好人，但您是个诚实的人，因此恶鬼暂时不能近身。”
这话中的暗示让顾子安不爽。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冲动，想照准那张呆脸来一拳了。顾子安不得不承认，这个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看透了他，远比那群同事战友看得更清——两年前，他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劫匪开枪，不是因为心软下不了杀手，而是担心惊吓到孕妇影响了自己的职业前途。结果呢，怕什么来什么，真是可笑至极的现世报。
“最后一个问题了。”
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蛋”撑场面，纪小悠只是个普通的书呆子罢了。刚才顾子安已经试过，他无法碰触“蛋”，也就是说“蛋”也不能动他；或许它们能为纪小悠吓跑魑魅魍魉，但是，对他这个活生生的人来说，它们无能为力。他确实可以考虑下绑架，反正徐睿一定会遵守诺言帮他搞定可能引发的麻烦。
“如果您是来带我走的，可以再等几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