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后不久的1926年,受中共江西地委委派,共产党员郑育民、汪辰,在鄱阳建立了中共鄱阳县支部委员会。从此,鄱阳的革命斗争不仅有了核心领导,而且培养造就了一大批,革命志士和领袖人物。这些至今让我们敬仰的人士,包括:彭涛,原名定乾,鄱阳镇七条巷人。“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新中国成立后担任第一任化工部部长;李清泉,新中国驻瑞士大使,1965年协助安排,曾任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及随行程思远,从美国经瑞士回国。至于献身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烈士,那就更多,之中较有影响的有:英豪、何桃花、李烈、陈绍平、李兴汉、余恵韾、汪辰、程文、胡和炽、潘泳流、程翊等。
五四运动除去唤醒人民的觉醒之外,它的划时代性,我认为是对于文化的推动,尤其是对人们新价值观的启迪。这种新文化观念,使鄱阳同样经历了由沉睡到觉悟,它不仅体现在人们对封建传统的抗争上,也体现在求知求学中。清末明初以来,鄱阳不少贫民,通过经商发家和勤劳致富之后,对子女的教育培养,不再宥于读书做官了。他们更多地是从实业、实用、实际,有益于人民出发,因此舍得花费,让子女出外或出国深造。当时鄱阳流行着一句极概括,又极富理性的民谚:“穷盼养猪,富盼读书”,家境渐好的家庭,将子女接受良好教育列为等大事。正是这种观念和思想的催化,使我们看到了,在新中国建立后,一大批国家级鄱阳籍人才,分布在全国各地不同的工作岗位,为新中国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其代表人物,有:李儒勉,字贵成,鄱阳镇土井巷人,1900年生,语音学家。1920年,入金陵大学即现在的南京大学读书,毕业后先后在东南大学、武汉大学从事教学工作。1936年至1938年,不满足现有成绩的李儒勉,利用学校给予的休假机会,自费赴英国牛津、剑桥大学研究莎士比亚,同时受聘讲授英语语音学。1943年根据需要,他在英国驻华大使馆新闻处负责主编“中英周刊”。1948年,不满蒋介石政府对外消极抗日,对内加紧白色恐怖,尤其是挚友闻一多先生惨遭杀害后,再次到剑桥大学讲学,直到1949年闻悉上海解放,他才回到祖国。在北京,受到胡乔木、田汉等老友热烈欢迎。经周恩来总理的安排,在文化部对外联络处任职,后兼任辅仁大学英语系主任。1956年,因突发脑溢血病逝,时任文化部部长的周扬,主持了他的追悼会。
段铮,字元铮,小名福来,1903年生,鄱阳镇筷子巷人。他是第一个,留学欧洲的鄱阳人。段铮家原先也是小鱼贩,后来他父亲靠加工腌制鲜鱼,才积聚家业,成为鄱阳早期可数的鱼行之一。就是这样一位出身寒微的鱼老板,在他发家之后,致力让子女接受现代教育。1923年,段铮在鄱阳中学高中毕业后,其父让他继续深造,先是考上金陵大学,大学四年毕业后出国留学。起初,段铮在法国巴黎大学就读,随着又入德国柏林大学攻读心理学。1933年,获心理学硕士学位回国,并毕生从事心理学教学,为推动我国心理学教育作出了贡献。新中国成立后,段铮一直任教于浙江,因此与我国着名的姜夔研究者夏承焘先生,交往甚厚。1979年,段铮在浙江杭州病逝。
其他还有:叶森玉,又名叶舟,1925年生,鄱阳镇巡官巷人,金融学家,厦门大学南洋研究所研究员。曾任厦门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主任;谭成祖,1928年生,鄱阳镇钟家巷人,国家一级律师,曾任福建省律师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彭定安,1929年生,鄱阳镇七条巷人,作家,曾任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东北大学文法学院院长,中国报告文学研究会副会长,辽宁省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先达,1930年生,鄱阳镇新桥柳树巷人,哲学家,曾任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主任、第三届国务院哲学学科评议组成员、会国社科规划哲学组组长、北京市哲学学会会长、全国历史唯物主义学会会长;王元萼,1931年生,鄱阳县谢家滩人,着名的妇产肿瘤医学专家,曾任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副主任,是攻克医治妇科“绝症”——绒癌的主要研究者之一;刘秉京,1932年生,鄱阳县珠湖乡刘家村人,混凝土技术专家,曾任交通部第二航务局科研所主任工程师,享有国务院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荣誉;吴梓梁,1932年生,鄱阳县古县渡镇庙背村人,儿科专家,曾任广州医学院儿科教研室副主任、美国洛杉矶加州大学医学院客座副教授,业绩入选英国剑桥大学《世界名医录》;方维鹏,1933年生,鄱阳县芦田乡栎林村人,铁道隧道专家,曾任第五铁路工程局二处总工程师、铁道部隧道工程局副局长,为我国铁路工程建设史书写过光辉篇章。
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以前的,还有:超硬材料专家王光祖、电力专家陈哲民、航空专家石屏、湿法冶金专家张仁里、土壤肥料专家王运华、联合国高级卫生官员陈秉衡、地球物理学专家周熙襄、再生资原化学家杜予民、土木工程建筑专家施楚贤、生命科学家彭珍荣、气象专家吴崇浩等等。当然,这里还没有包括因当时家境条件较好,受到良好教育,学有所成的姜伯彰三个儿子,药物学家姜达衢、地质学家姜达权、天气和气侯动力学家姜达雍,他们都用自己一技之长,为祖国作出了贡献。
在说过上述人物之后,有一个人必须要说,那就是辞世于新中国成立之前的胡飞。胡飞,字翼勤,饶埠镇九甲里胡家村人,造船专家。如果问鄱阳谁是第一个留学生,那就是胡飞。1905年科举制度废止,胡飞便考上公费留学日本,经过预科学习后,入读东京帝国大学造船科深造。在此期间,加入了同盟会,并与董必武、郭沫若结为至交。帝国大学毕业的胡飞,因成绩优秀,被日本方面高薪挽留,担任长崎三菱造船所相当于工程师的正技师。几年实践,使他积累了丰富的造船经验。虽然,这时他待遇优厚,妻子儿女一家五口都在身边,但强烈的爱国激情,让他选择了从日本回国。先是在上海江南造船厂任工程师,后回到南昌接办了江西工业专科学校并任校长。1937年,他担了任同济大学教授兼造船系主任,为祖国培养了一批造船专业人才。抗日战争爆发,他随校迁到昆明。当时,有充当日本走狗的同学殷汝耕,想收买他到华北日伪政权任职,胡飞严辞拒绝:“我宁可饿死,决不做亡国奴,更不做日寇侵华的帮凶。”1940年,胡飞的股骨被日寇飞机炸伤,万般无奈下,只好从昆明回到江西。1944年因脑溢血病故,享年56岁。新中国成立后,董必武副主席先后两次电话江西,了解胡飞下落,得知胡飞病故,便致函邀请胡飞夫人进京作客。
商会一-走进近代文明的一个标志
对于商会,在现代人看来,仅仅是一个统战组织——新中国成立后叫做工商业联合会的人民团体。进入21世纪,商会与工商联并存,成为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的组织。其实,商会在中国近代史上,是具有里程碑式的社会团体。如果拔高一点,可以称得是近代文明的一个标志。因为,商会是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过渡的产物,是中国几千多年来农本商末思想转变的具体体现——中央政府在行动上予以了对商业地位的重视。
商会,自诞生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公元1903年清光绪二十九年,清政府在张之洞、盛怀宣等洋务大臣的倡议下,从振兴实业入手,设立了商务部,翌年即颁布《商会简明章程》,规定:凡属商务繁富之区,不论系省垣或埠,均应设立商务总会;商务发达稍次之地则设商务分会;前此所设商务公所等类似的商人组织,一律改为商会。章程颁行之后,清廷又下令各省督抚告谕商人,并劝导设立商会。商务部也向各省颁发劝办商会谕帖,大力宣传设立商会的重要作用,阐明“商会一设,不特可以去商与商隔膜之弊,抑且可以去官与商隔膜之弊,为益商务,良非浅鲜。”
鄱阳是赣东北的重要商埠,又是清时饶州府治所在,商业一直发达,在省抚督导下,于公元1906年正式宣布成立商会。鄱阳第一任商会会长是徽商程伯良,接着是王瑾光、施秉钧负责。当时,江西全省成立商会的市县寥寥无几,为数很少。虽说,商会是由官府出面组织的,但它成立之后,在整个近代中国,发挥了工商业者新型社团组织的重要作用。鄱阳的商会同样如此,这个组织秉承融通官商,融通商情,繁荣地方经济,维护商民权益及“举办慈善事业,赞助社会公益”等宗旨,对推动鄱阳经济、文化、教育、社会公益事业发展,发挥了应有作用,作出了一定贡献。
一、关注乡梓安危,倾心对付军阀。1924年,王瑾光任会长。在王任职期间,北洋军阀冯绍闵师,由南昌退驻鄱阳县城,这支败兵,纵兵扰民,掠夺抢刼,给鄱阳百姓带来极大侵犯。其间,官佐供应、士兵给养,全都取之于商会。据统计,仅一年多时间,耗去银元18万多元,如果不是商会从中斡旋,后果不堪设想,但对鄱阳商业发展,却造成了重大创伤。
二、组织商民抗洪,保障市场供应。鄱阳濒湖依河,旧有“水窝”之说,20世纪70年代以前又没有围堤,可以说年年遭遇水灾,稍稍不同的是水大水小和时间长短。水大时深达数米,时间长时多则两、三个月。面对大水浸淹,鄱阳人自有的对付办法,板壁搭台,与水相伴。然而时间一长,居民有生活所需怎么办?商市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保持营业?商会在抗洪活动中,起到了非同一般的作用。他们出面,在安排各商铺搭好自家避水台的同时,建立制度,筹集资金,通过设立过街跳板的机制,既便利民众往来行走,又连通各家商铺,从而保证了商业正常经营。过街跳板全部由杉木打造,长约两丈多,宽过两尺多。直街即解放街,从流水沟,至湖夹埂与筷子巷交接的桥头;横街,则从东门口至一条巷。一条巷以北地势高,非特大洪水,一般水浸不到。每到泛期,大水一来,由专人负责,按预先规定,将跳板架放在指定位置架起,跳板根据水势升降。通街跳板,分左右两行沿街并排架设,人们左上右下循序行进。各商号将自备跳板与通街跳板连接,于是因水瘫痪的街市,在跳板的连接下,加上小划子、腰盆在其间的灵活穿梭,重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三、设立保学基金,推动鄱阳教育。教育是国家大计,也是相当耗资的事业。鄱阳历为州府所在,教育一向发达,但进入清朝尤其是民国时期,鄱阳教育资金一直匮乏,所占政府支出比例很小。加上国民政府虚造政绩,实行每保联办一所中心小学,经费由地方自行负担。这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无疑会造成捉襟见肘,无力支撑的后果。加上当时战争不断,灾馑连年,苛损杂税日益加重,民众无力分摊。一风而起的农村中心小学,因无法支付教师工资,大多名存实亡。然而鄱阳镇地区,由于商会出面,成立保学基金会,多方筹集资金,使保学一直办到新中国成立,为鄱阳的教育发展尽到了努力。
四、建立消防机构,减少火灾损失。旧时民居,多是木质结构,加上消防设施落后,历史上的鄱阳,曾多次因火灾造成重大损失。大明王朝时有两次大火,差点将县城焚烧一空。然而,自商会成立后,消防作为公益事业,被列在首位。商会的消防组织,按徽抚南饶四大商帮,成立分支队伍,各自购置新的消防设施,分请茅园里、东湖里、黄龙庙等壮健青年,成立专业消防队伍。1927年,瓷器巷竹本加工行业起火,火势很快越街过墙,经东门口向枫子巷蔓延。这时,商会各路消防人马及时赶到扑灭,最大限热减少了财产损失。1931年康王庙打醮时,因爆竹引燃铺华街的棉布,酿成火灾。当时,火势凶猛,南起戴家院,北至一条巷,一百多米的两边店屋合烧,就在这个紧急关头,又是商会的消防组织及时予以扑大,这幸免了火洗横街的后果。
五、拓宽全镇街道,铺设麻石路面。鄱阳街市虽然形成较早,但老街非常窄狭,大约只在六、七尺光景,加上泥土路面,难免晴天尘土飞扬,雨后道路泥泞。随着商业的发展,人口渐增,街市越来越不尽人意,一天比一天更显得偪侧。对于街道的改造,地方政府也多次动过念头,终因财力不够,一直无法如愿。1927年为适应商市变化,由商会出面拓宽街道,经过反复动员,不仅使所有临街店铺自行内移了屋脚,将路面扩至丈余,而且从星子县买来麻条石,将横直两街及河街,包括巷弄全部铺满,使鄱阳街市不仅整洁大方,而且更具了江南市镇典雅雍容的水乡韵味。
六、引进现代文明,率先发电照明。1866年德国工程师西门子,发明强力发电机并用于机车后,电才真正式进入人类社会生产。但是,鄱阳第一次拥有电,却在60多年以后的20世纪30年代,而且是由商会出面办成的。追溯鄱阳的夜市,有据可稽当在北宋。尽管文人诗中曾出现“十里长街,万家灯火”的诗句,那也不过是秉烛购物,或用“气死风灯”也就是灯笼,基本上还是处在“点好自家店铺灯,不管他人门前光”,各管各事的状态。商会成立后,为了方便百姓,使街市保持繁华,便着手夜灯事宜。起初,只从统筹考虑街灯设置出发,安排专人点灯挂灯。直到1938年,由商会出面引进火力发电机,成立晡耀电厂,鄱阳镇东门口以上至新桥段的夜间,于是有了现代文明的光亮。
七、活跃民众生活,推动文化发展。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是鄱阳近百年来的惯例。虽然闹元宵的习俗源远流长,但鄱阳的元宵灯会的持续坚持,应该说还是在商会的推动下。众所周知,从明清朝以来,尤其是清朝末年之后,地方财政便入不抵支,政府总想粉饰太平,实际财力又远远不够。商会成立后,受“融通官商”、“赞助社会公益”等条文约束,无条件地履行起章程所赋予的义务。况且,“热闹”既是“社会繁荣”的表现,同时又是一种“预兆”,更是一次商机。因此,期待一年比一年胜的商人,都会不吝所捐,积极投身这项活动。于是十三起灯,元宵灯会,成了每年的必修之课。又正是这种坚持不懈的群众活动,使我们鄱阳以鱼为特色的灯彩,闻名遐迩,以致在20世纪80年代,作为地方特色文化,由江西电视台录制播放。
近两百多年来河流经济带来的繁荣(上)
纵观鄱阳历史,不难发现,从18世纪70年代乾隆中期,到20世纪80年代的两百多年间,这块土地无论从经济到文化,都可以用七个字总结:日渐进步和繁荣。而这种进步与繁荣,是鄱阳湖和饶河的赐予,是河流经济推动的结果,是鄱阳人文化取向紧跟时代步伐的体现。说具体点,表现两大方面:
一、水土资源充分得到利用
温和的气候,肥沃的土地,丰富的降水,密布的水网,这些良好的生态环境,为鄱阳的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理想条件。而使这些条件得到充分实现,应该是近两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