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整整在那间破旧不堪甚至已经结了蜘蛛网的“家”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地待了两天。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被火烧过的屋顶已经接近露天。那场火或许真的很大吧,这里再也找不到以前的痕迹了。她想起在这这里举办的成人礼,想起爸妈坐在沙发上帮易顷为自己录的视频。
“小涵,爸爸祝你生气快乐。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我的宝贝女儿今天就成年了,以后可不许哭鼻子哦!”
“说什么呢?!还哭鼻子。说些好听的。涵涵,妈妈祝你越长越漂亮,早点找到你的幸福。”
“什么早点?小涵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好不容易给养大了。”
“留留留,我可不想让我女儿当剩女……”
……
还有那天,自己明明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被爸爸妈妈瞒了过去。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别担心啊!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今天啊,发生了意见有趣的事……”
……
画面在小涵的脑海里不停地变换着,眼泪不听话地再次淌了出来。流眼泪,似乎变成了小涵的本能,透过眼泪,小涵仿佛看到了爸爸满身是血躺在马路上的样子,仿佛看到了那场烧掉了妈妈和房子的大火。
门外响起了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小涵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她却不再镇静,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还没见颢墨最后一面,这怎么可以。小涵站了起来,从后门逃了出去,一路飞奔到了颢墨身边。
颢墨看到小涵的那一刻眼神里都是惊喜,只是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小涵带到了一个熟悉的仓库。是的,就是林冉把小涵绑起来的那个仓库。这里足够隐蔽,这里,也是小涵变坏的起点。小涵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没有被林冉绑架,那么颢墨是不是就不会再次据自己于千里之外,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就不会踏上“尹姐”的道路越走越远,是不是就会像以前一样一点坏事都不敢做,还是那个乖乖女。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如果啊!
警车还是追了过来,本来一头雾水的颢墨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条件反射似的锁上了铁门。哪怕能再和小涵多相处一秒,即使背上帮凶的罪名,颢墨也心甘情愿。
警笛在外面肆意地响着,小涵把自己紧紧缩在颢墨的怀里,问道:“颢墨,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我吗?”
“相信,我一直都相信。”颢墨安抚着在他怀里打颤的小涵,轻轻地说道。他知道她在害怕,可是,自己又何曾不害怕。害怕,她这一离开,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
“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还是会相信对不对?”小涵抱紧了颢墨。她的身体抖得厉害,身后的门激烈地晃动着。警察撞门的声音一声声击在小涵和颢墨的身上。
颢墨拼命地点头,泪水已经开始在他的脸上肆意横流。这个曾经坚不可摧百毒不侵的大男孩,此刻的泪水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省下的那些分量都用光似的,不停地淌。
门,终于还是被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撞开了。
“我爱你,一直都爱。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爱。”小涵在颢墨耳边说着,声音都开始抽搐。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小涵被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藏颢墨怀里拉了出来,一双冰冷的手铐终于还是落在了小涵好看的手腕上。
“尹语涵小姐,你被捕了。”以为警察亮出了逮捕令,上面“尹语涵”三个字格外明显,小涵看到后竟然笑了笑。多好啊,我还是把尹语涵找了回来,从现在开始,就真的不是林熙了。
警车就停在空旷的仓库旁边,车门敞开着,随时随刻都在欢迎小涵。小涵被两个警察带着向前走,她知道,她一旦踏入这辆车,就相当于跨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颢墨的世界,一个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仅仅是一扇车门的距离,就可以改变这所有的一切。她会变成一个一生都有污点的女生,再也不配站在闪闪发光的颢墨的身旁,再也不能骄傲自豪地走在阳光下,再也不可以开开心心跟在颢墨身后耍无赖。小涵突然挣扎着回头,倔强地问颢墨:“程颢墨,我问你,你爱过我吗?”
“不是爱过。是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我都会爱你,一直一直爱,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替代不了!”颢墨坚定地回答道。
小涵本来的倔强猛然轰塌,她笑了,伴着阳光下闪着光的泪珠。这是将近一个月以来小涵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这就够了。”小涵转过身,不含一丝遗憾地踏上了警车。
在车门就要关闭的那一刻,颢墨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会一直等你,就像当初那样!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回来。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我还在原点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可以吗?”
车门终于还是关上了,小涵还在拼命地摇着头:“傻瓜颢墨,再也回不去了。不管你在不在原点,我们都回不去了。因为,我不在那里了啊!颢墨,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颢墨跟在警车后面奔跑着,可是再怎么拼命,警车还是距离他越来越远,带着车里面的小涵,带着颢墨最爱的女孩。
“你一定要回来!!”颢墨的嘶喊声划过天空,可是,那个她最爱的女孩已经听不见了。
可是小涵,你说颢墨傻,你自己又何尝不傻呢。没有了你,他又怎么会幸福?怎么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