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阿九一瘸一拐地跑入庙中，里边一边漆黑寂静，他冲里高喊道：“有人吗？请问里边有人吗？”
破庙中除了回音，寂静如初。阿九这才转身到门外喊道：“师父、小师妹，你们来吧，这里没人。”说完，他用火镰点燃火把，持火站在门处。
边阿公和边冷娘带着两个僵尸进入庙中。阿九指着僵尸问：“师父，怎么安置它们？”
边阿公从百宝囊里掏出定尸蛊，把僵尸放倒，然后用白布将它们盖住。阿九显得有些担忧：“小师妹，它们不会趁我们睡觉时偷跑了吧？”
边冷娘没好气地答道：“你既然这么担心，一会儿你看着它们好了。”
阿九急忙摇头道：“我才不要呢？”
边阿公冲他们说道：“别闹了，阿九，出去捡些柴火回来帮你师妹做饭。”
阿九“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外边已是天光大亮，他们师徒三人已经在破庙内开始生火做饭。阿九的脸被柴火熏得漆黑，他持棍在烤糍粑。边冷娘在一旁烤熏肉。边阿公取出竹筒酒壶和酒碗放在地上倒上三碗酒，分别递给阿九和女儿。
阿九放下酒碗，从木棍上取下一个烫手的糍粑递给师父：“师父，小心烫啊。”
边阿公接过糍粑放在面前。阿九又取下一块糍粑递给师妹。边阿公喝了一口酒道：“阿九，一会儿吃完饭，你在庙门口洒些朱砂和纸钱。”
阿九：“为什么啊？”
边阿公：“这一来是告诉路人庙里有僵尸，再者是防备孤魂野鬼的搅扰，还有就是防止野猫野狗乱闯。”
阿九疑惑地问道：“防路人和孤魂野鬼还好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防阿猫阿狗啊？”
边阿公：“猫和狗有灵性，它们不但可以看到和嗅到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唤醒亡灵，僵尸见到它们也会诈尸。”
阿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么厉害？”
边冷娘取下一块熏肉递给阿爹：“阿爹，您吃这个。”
边阿公接过熏肉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阿九伸手道：“小师妹，我也要。”
边冷娘把串着熏肉的棍子往他面前一递：“嗯。”
阿九只得无奈地伸手取下一块肉。
吃过饭后，阿九来到破庙门口，胡乱地在地上洒上一些朱砂，又草草地洒上了几张纸钱，而后转身进庙。
一阵风将地上朱砂和纸钱吹散。一只野猫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它悄身来到庙门口，用鼻子在地上的朱砂上嗅了嗅，它被朱砂的味道熏得一激灵，吓得“喵”地一声跳开。它往庙里看了看，趴在地上又嗅了嗅。
阿九回到破庙中，边冷娘已经合衣躺在一旁睡下了。边阿公正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阿九走到师父跟前说道：“师父，我已经在门口洒好朱砂和纸钱了。”
边阿公微微点头道：“好，你也休息吧。”
阿九悄声走到边冷娘身旁刚想躺下，被她手里的蛇蛊给吓住了，虽然蛇蛊现在普通小蛇无异，但是对他还是具有一定震慑作用的。
边阿公微微一笑道：“离师妹远点，她向来不喜欢跟人亲近。”
阿九坐到他身边问道：“小师妹为什么不喜欢跟人亲近啊？”
边阿公“唉”地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她阿娘对不住她啊！”
阿九打量师妹一眼，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我因为爹娘做了缺德事儿，才迫不得已来赶尸，小师妹的阿娘是不是也干缺德事儿了？”
边阿公把眼睛一瞪道：“胡说。”
阿九一缩脖子道：“那她是为什么啊？”
边阿公无奈地摇头说：“我和她阿娘都是老司，因为这个缘故，十里八寨的人对我们是敬而远之，作为我们的女儿，她除了我和她阿娘，从小到大，她就没跟别人一起玩过，更别说是朋友了。”
阿九点头道：“原来我师娘也是老司啊，难怪小师妹如此孤僻，师父，那我师娘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和小师妹的？”
边阿公神情黯然地说道：“你师妹六岁那年她就走了。”
阿九怜惜地瞧了师妹一眼：“仔细想想，我比师妹要幸福多了，至少我还有阿爹阿娘疼了十八年。”
边阿公无奈地说道：“她从小就性情孤僻，最后只能落得个赶尸的下场。”
阿九虽然对师父的经历有过一些耳闻，但是他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他，于是便问他道：“对了，师父，您是怎么当上老司的，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吧？”
边阿公对他并未有所忌讳，他缓缓说道：“我天生丑陋，爹娘不疼，姥姥不爱，乡邻对我更是厌恶之极，十二岁那年，我遇到师父，他说我能镇鬼降妖，就这样，我跟师父走了，这才来到兰花寨，因此认识了你师娘，最后做了师父的上门女婿。”
阿九好奇地：“莫非师娘当时也是您的小师妹。”
边阿公点头道：“是啊。”
阿九的脸上掠过一丝狡诘的微笑，他看看师妹，又打量师父问道：“师父，您，您确定小师妹是您亲生的吗？”
边阿公愠怒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我虽相貌丑陋，你师娘却是美若天仙，你师妹长得像你师娘。”
阿九不由冲他吐吐舌头。
由于一路辛苦劳顿，边阿公和阿九很快就睡着了。
刚才门外的那只野猫已经冲破朱砂的封锁，悄然进入破庙中，它窜上破庙的房梁，瞪着双眼打量着正在地上席地而睡的边阿公、阿九和边冷娘，他们此时睡梦正酣。
地上那两具盖着白布的僵尸引起野猫的好奇，它从房梁上悄声无息地蹿身下来，小心地走到两具僵尸的身旁，它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扒拉一下盖在它们身上的白布，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后，它把脑袋伸进白布里，伸出爪子去碰触僵尸的脑袋。两具僵尸突然睁眼。野猫吓得“喵”地一声，迅速从白布里窜出，飞身跃上房梁。
边阿公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两具僵尸也飞身跃起，它们奋力地扭动脑袋，都怪异地打量着对方。
边阿公大声喊道：“冷娘，诈尸了，赶紧起来。”
边冷娘就地一个旋子翻身跃起。阿九在迷糊中吓得一哆嗦，他的魂魄离开身体，他也随之从地上翻身爬起。
两具僵尸分别扑向边阿公和边冷娘，它们和他们父女缠斗在一起。
阿九惊恐地看着他们：“师父、小师妹，我能帮忙吗？”
边阿公一边与僵尸缠斗，一边指着地上的百宝囊道：“你从里边找出僵尸蛊来给我。”
野猫趴在房梁上，瞪着眼睛瞅着地面的打斗。阿九急忙打开百宝囊，里边装有许多竹筒，他抓出几个竹筒问道：“师父，这些哪一个竹筒装有僵尸蛊啊？”
边阿公边与僵尸打斗边说道：“红塞子的就是了。”
阿九一看手里的竹筒都没红塞子，他随手一扔，又伸手从里边抓出几只竹筒。两只僵尸动作犀利无比，边阿公和边冷娘与它们打斗得很辛苦。由于它们的脑袋错位，它们总是在相互靠拢。边阿公看出端倪，大声喊道：“冷娘，把它们隔开，不让它们靠拢。”
边冷娘会意，转身背靠阿爹，把两具僵尸隔开了，她边打边喊道：“彭阿九，你在干嘛，到底找到定尸蛊没有？”
阿九都急出冷汗来了，他一着急，把百宝囊里的东西整个倒出来了。边阿公冲他大声喊道：“就是你脚底下那个竹筒，你把它扔过来给我。”
阿九捡起竹筒刚要扔出去，与边阿公缠斗的僵尸突然转身奔他而来，张嘴从他手里把竹筒叼住，然后飞身一脚将他踢飞出去，阿九重重地摔在地上。
边阿公冲他无奈摇头道：“真够笨的。”
僵尸咬着竹筒再次朝阿九扑去，边阿公一个扫堂腿将它绊倒，它本来咬住的竹筒已从嘴里滑落出来。边阿公用身体将它死死压住，才冲着阿九大声喊道：“阿九，快捡竹筒，从里边拿只定尸蛊给我。”
阿九慌忙爬起身，哆哆嗦嗦地捡起竹筒，由于太紧张，他怎么也打不开竹筒塞子。边阿公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他奋力冲阿九喊道：“你快一点啊，我快支持不住了。”僵尸他身下拼命挣扎，他已累得气喘吁吁。边冷娘与另一具僵尸也斗得正酣。阿九急得冷汗直冒：“师父，你干嘛塞得这么紧啊？”他越是着急他就越不得劲儿，一慌神，竹筒还掉在地上了。
边冷娘气得大叫，她一边打斗一边大叫道：“把竹筒给我。”
阿九慌忙捡起竹筒扔给小师妹，边冷娘眼疾手快，先僵尸一步抢到竹筒。这具僵尸见竹筒被她拿到，飞身将她扑倒在地。阿九见状，急忙飞身跑到它身后，并高喊道：“别伤我的小师妹。”情急之下，他伸手抱住它的脑袋，稍微一用力使劲，他生生地把它的脑袋给拽下来了，由于用力过猛，他抱着僵尸的脑袋仰身翻倒在地，僵尸脑袋上麻绳滴答流血。
边冷娘一脚踢开没有脑袋的僵尸，迅速从竹筒里取出一只定尸蛊，抬手将它打入边阿公压住的僵尸嘴里，僵尸如泄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地。
边阿公也一下摊在了僵尸的身上。边冷娘又取出一只僵尸蛊，将它塞到阿九抱着的僵尸脑袋上。那只没有脑袋的僵尸在地上不住地翻腾着。边冷娘过去将它一脚踩住，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只定尸蛊，用手将它碾成粉末，然后将粉末洒在僵尸没有脑袋的脖颈上，它立即停止了翻腾。趴在房梁上的那只野猫见状，吓得“喵”地叫了一声。
边阿公、边冷娘、阿九的目光同时转向野猫。野猫沿着房梁飞身窜越，窜出了庙门。阿九抱着僵尸脑袋，长长吐了一口气。边冷娘瞪眼道：“彭阿九，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阿九不解地说道：“我，这和我有关系吗？”
边冷娘指着门外喝道：“你敢说跟你没关系，野猫怎么闯进来的。”
阿九理亏地说道：“我，我.”
边阿公艰难地爬起身道：“算了，这次幸亏阿九把它们的脑袋给缝错了，不然麻烦就大了。”
边冷娘急忙过去扶住他道：“阿爹，您没事儿吧？”
边阿公摆摆手道：“还好，我没事儿。”
边冷娘指着地上那颗脑袋说道：“你还不把那脑袋给缝上。”
阿九“哦”了一声，抱着那颗僵尸来到掉脑袋的僵尸旁，他打量着僵尸迟疑地问道：“师父，要把它们的脑袋给换过来吗？”
边阿公摇头说：“不用了，好不容易才制住它们，还是到地方再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