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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殇

陆一川大剑飞扬,心中却是一颤,眼角已隐有泪光!

陆一川昔年曾与一女子有过刻骨铭心之恋,不过江湖儿女虽是多情,往往却更加无情。那女子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与其相处日久,渐生烦意,最终却是移情别恋了。两晋时期各种思潮奔涌,无论男女,始终不乏浪荡之人,在当时,却也不算什么。这本就是几千年来,最为奇特多彩的一个历史时期,自然有着许多不为后人所接受的种种现象。

陆一川虽然痴情,却也不愿束缚对方,因此淡然放手了。可如此多年过去,却依旧心念系之。他原是个情种,无奈遇人不淑,从此也不愿再娶。

在其心里,早已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他宁愿孤独终老。因此尽管梅隐香这些年来对其频频示好,他只当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慢慢的,也许她自己便会放手了。

不过,在眼前这生死存亡一刻,梅隐香本可安然离去,却选择了与自己同生共死,那颗熊熊如炽的真心,依旧滚烫灼人。在这世间有谁不惜命?有谁不愿生?而这世间又有多少所谓的真爱,在生死存亡之时,却将对方推向了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平日里,携手同游,欢声笑语,枕畔缠绵,蜜语盈盈。一旦困境临门,便会彼此推诿,或者恶言相加,情感渐渐破裂,终至分道扬镳,财产利益,讼之于官,势若不死难休。若是大难当头,登时势成水火,拳脚相加,抵命相搏,落井再下石者,那当初的海誓山盟,共赴巫山,岂非笑霎人也?

便在陆一川心情激荡之际,只听山中一声轰响,接着脚下巨震,惊得激战双方都愕然停了手。看看远处山峦,正自晃个不休。

陆一川面色大变,不由惊呼道:“大事不好!”

梅隐香也变色道:“三哥!”

双方激战再起,方才尚存的那十余人逐一倒下,只剩陆一川和梅隐香在拼死坚守。

陆一川再难自抑,双目腥红,突然大剑狂舞,狂风陡起,夹带着凄厉呼啸之声,形如恶龙般,霸道绝伦的肆虐而出。

风过,沙尘如刀,血花飞溅,人头滚滚。

官军突然一乱,攻势立缓。

陆一川血袍乘风,如山岳般峙立高处,黑发狂舞如魔。在一片惨呼声中,突然仰天一声狂啸,声震四野,飞鸟呼啦尽起,仓皇四散!

拓跋思誉遽然一惊,一双姬女赶忙扶住,一阵抚背舒心。不过稍顷之后,他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听他自言道:“看这动静,想必花门主已经得手了吧!”

“哼,本王早就说过,他廖仲恺竟敢戏耍老子,我叫他神灵寨鸡犬不留,痛不欲生!哼哼,《洛水行波图》?那早晚都是本王的!哈哈哈哈……”

“传令,每杀神灵寨一人赏金五千!而谁能将陆一川的人头给本王带来,赏十万!”

陆、梅二人正自苦苦支撑,自后路突有一人腾腾而至,正是双锤在手,一身血腥的熊天罴。

梅隐香忙道:“三哥,看你安然无恙,我和川哥甚慰。方才那是什么动静?”

熊天罴双目腥红,如山岳崩塌般,嘭的一声便跪倒在地,已是涕泪肆流,泣不成声了。不待梅隐香再问,便听他道:“大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神灵寨的兄弟们!”

陆一川一剑震退官兵,却骂道:“哭个鸟来!”

熊天罴又哭道:“我有负大哥所托,家眷…家眷…有近半数惨死…下山秘道也被…被那恶贼给毁了!大哥,我,我对不起所有人,只有一死了!”说完抡起一锤便向自己天灵砸下!

“铛”一声大响!剑锤交击,火星暴裂。

“哼!死有何用?”,“是谁?”

熊天罴道:“铁马帮和同乐门的人连结一气,待其它帮众一离开,便霸占了秘道。花无间带着人将我们神灵寨翻了个底朝天,还要我交出什么《洛水行波图》,我等与其一番恶斗,死伤不少。那花间客最后一举炸毁秘道,逃走了!”

陆一川怆然道:“莫非天要亡我神灵寨不成吗?铁马帮?同乐门?我陆某发誓,此劫若能生还,定叫他血债血偿!”说到此,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熊天也是一声大吼:“他娘的,拼了!”接着爆起而动,双锤齐出如大山横飞般,越过陆一川直向那拓跋思誉的华盖而去了。

人墙层层在前,永无穷尽。熊天罴所过之处,碎尸翻飞,惨烈已极,山地之上已是血流如川了。

那些所谓的朝廷精兵,在此刻看来,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陆、梅二人随之冲下。

拓跋思誉见熊天罴如此天威,直吓得浑身一颤,惊道:“快!快拦住此人!”其声未歇,早有那员大将挺槊上前,二人战在一处。

拓跋思誉呼出一口长气,惊道:“昨日一见此人,我便知其有万夫莫挡之勇,果不其然!”

陆、梅二人随之即至,却不管那将,大剑如幻如雾,破甲断戈,如入无人之境,一剑刺向拓跋思誉的车帐,大喝道:“狗贼,受死吧!”

那两个黑衣人身形一幻,快如鬼魅般已挡在了车前。下一刻,只听“叮、叮”两声脆响,陆、梅二人已被齐齐震开。

陆一川一惊,暗道:我这一击力惯千钧,竟被这人区区一指弹开,恐怕自己三人连手也奈何不得眼前二人,这该如何是好?

梅隐香喷出一口鲜血,已是摇摇欲坠。她那把盈尺袖剑也已断为两截,半截尚在手中,而另外半截却已刺入自己臂间。

陆一川一眼瞥见梅隐香的情况,心中一紧,关切道:“隐香,你怎么样?”不料梅隐香却是一声惊呼:“川哥小心!”话未出口,人已奔来。

原来,就在二人稍一分神之际,早有一个黑衣人再次向陆一川攻来,陆一川自然已知,虽是劲敌,却仍可勉强自保。谁知这黑影一招既出,却不留恋,身形一错,另一个黑影却从其背后又现出!下一刻,两团黑影同时出手!这下变故着实意外,只是一人陆一川便勉强抵挡,眼下情形,非死无命。

“噗噗!”是利忍穿胸的声音。陆一川被撞得斜开几步,梅隐香却颓然倾倒,衣襟已被热血染红。

陆一川已经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倒下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梅隐香。可是,他宁愿死的是他陆一川!

陆一川心如刀割!下一刻,状如疯魔般砍倒几十个围来的兵卒,闪身伏在了梅隐香的身前。

那两个黑衣人两剑建功,却并没有伤到陆一川,见其疯魔情形,也并未趁机上前。

那厢里,熊天罴一眼瞧见此幕,神力透背,一锤砸退了那员大将,亦是狂奔而至,紧护二人周全。

陆一川一滴清泪缓缓划过脸颊,倔强着不肯滴下,可终于无法承受越来越痛的伤感,还是“啪”的一下深深滴在了梅隐香的额前。

泪花四碎,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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