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千年
第十七章锁定
清晨第一缕阳光有些温暖，它悄悄照在嬴未央的脸上，令她有些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着过，这应该是第一次，记忆中最深最深的第一次。
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没有一丝痛感，反而有种痒痒的感觉，“这怎么可能，师尊的毒刺造成的伤口不是只有她的独门解药才可以解决的吗？这怎么可能，我的衣服也被换了，难道是焱……”
她忽然想到一种情况，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有点不敢想下去，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在心头萦绕，在脑海激荡，但同时有一种难以用文笔描述的矛盾情感存在，她情不自禁的将头埋入被子中，半晌没有探出。
许久，她才有气无力的穿好衣服，走向前厅，此时，阳光正好，她恰好看见焱在阳光中仔细读书的模样，有着安静，有着淡然，她忽然就想到，如果每天这样醒来看到他读书，而她就这样坐在一旁陪着他，这样的岁月应是无悔而言。
“未央，你终于醒了，看来秀婆婆的医术果然天下无双！”焱看着出神的嬴未央，眼中有欣喜。
嬴未央回过神的“啊”了一声，不知为何，忽然在脑海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有些莫名脸红起来，于是，她急忙转移话题，“秀婆婆？秀婆婆是谁？”
焱的眼中有着崇敬，“她可是我云林国的国宝呢，一身医术冠绝天下，还好遇到了她出手，你的伤才能被治愈。”
“这么说，是秀婆婆救了我，我的，我的衣服也是……”嬴未央带着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特别矛盾的些许失望问道。
焱拍拍胸膛，一脸正色的说道，“放心吧，未央，我可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所以，我这个朋友你大可放心结交！”
嬴未央秀眉竖起，轻轻哼了一声，“真是个呆子！”，然后转身离去。
焱一脸茫然的看向她的背影，不知道又那里做错了。
忽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阳光不入的角落，不仔细去看那个角落，那里就是一片普通的阴影。
“殿下，属下等不辱使命，抓到三个活口，静侯殿下发落！”
焱点点头，不声不响的走出前厅。
……
百汇城，城西地下监牢，此时一大批人集合在这并不算大的监牢，黑暗中，有不断求饶的声音传出，可这些人置若未闻，他们只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消失了大半月的人。
监牢不算大，焱踏入的时候，还感到一股寒风，带着潮气，带着冷意。
前方一大堆的人，焱莫名感到一阵阵的心烦，但就像以前一样，焱虽不喜，可仍然要掩饰下去。
焱的脸上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言一行皆恰到好处，没有刻意怠慢谁，也没有刻意侧重谁，却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舒服，在场之人暗暗点了点头，都有些看重这个只在传闻中的太子。
站在众人之首的位置，焱有些烦躁，但他的身边是一个老婆婆，一脸慈祥，这是焱所尊敬的长辈之一，所以尽管再烦躁，他还是极有耐心的抚着老人。
老人似乎看出焱的心理变化，一双历经岁月的手轻轻抚摸着焱的胳膊，“焱小子，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有一天，你迟早会被人利用到这一点！”
焱点点头，老人的轻抚有种魔力，让他的内心趋于平静，再无波澜。
一段长长的，有些幽暗的路总算走到尽头，一个大大的监牢内，三个血人被挂在木架上，其中两个人的求饶声不断，但落下的鞭子仍然不停，焱的目光看向那唯一一个不发一言的人。
“秀婆婆，您能看出他们是哪个伪神属国的吗？”焱的目光移开，带着尊敬的语气看向身边的老人。
秀婆婆一指点出，执鞭之人急忙闪开，几人的血衣瞬间化为虚无，他们的胸口部位，一把黑色长刀闪烁幽芒。
秀婆婆呵呵一笑，但眼中却闪烁冷意，“大辉天神？九刃国？看来云林平静了上千年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焱看向身后，“弑神军第七统领何在？”
一身披黑色铠甲的汉子稳步上前，声音洪亮，气势惊人，“末将张辉，参见殿下！”
焱点点头，“此次围剿，我想听听张将军有何发现？”
张辉点点头，仔细说道，“这次的百汇，九江等四城分别潜入五个神属国之人，他们分别是大辉神属，九刃国；傲源神属，天河国；花溪神属，巴乔国；焚留神属，玉香国；九耀神属，天心国。”
“他们虽如此大费周章的潜入，却只把我们当做普通凡尘国度，一点戒备都没有，所以措手不及之中，他们几乎死伤殆尽，但末将无能，却让统领着他们的人带着几个狂信徒逃离了，这些漏网之鱼，末将一定为殿下追捕回来，希望殿下能多给末将几天时间，末将会尽最大的力量！”
焱温和的笑了笑，“张将军不必如此，我不会限制时间来逼迫将军，但当务之急是云林其他地区是否还有神属国潜入，所以请将军尽快联络其余十三军，让他们在其驻区开始大规模戒严，搜寻一切可疑之人，一旦发现，要在第一时间控制他们，不要让他们引起混乱！”
张辉撩起铠甲，单膝跪地，“末将领命！”，然后转身离开。
焱点点头，又看看在场诸人，“百汇城主何在？”
人群中走出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他缓缓跪伏在地上，“臣吴再灵拜见殿下！”
焱微微虚扶，“吴大人请起！我希望，吴大人能尽快将此事上奏皇上，并同时将此地消息传于南方诸城。至于城中百姓，吴大人要做好安抚的准备，以防诸多问题的发生。”
吴再灵同样领命退去。
焱看着剩下的人，脸上仍是不变的微笑，“诸位大人忙碌了一晚，想必已经很累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进行一系列的工作。”
闻弦歌而知雅意，在场之人纷纷离去，监牢一时只剩秀婆婆与焱，以及那三个九刃国之人。
焱走向之前一言不发，生生扛着鞭击的狂信徒，此时的他虽然浑身是血，但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不准备说点什么吗？”焱漫不经心的问道。
“给我个痛快吧，我想尽早回归大辉天神的怀抱！”狂信徒的眼中狂热渐起。
焱点点头，他不再去看这个狂信徒，而是把眼光投向另外两个人。
“说出我想要的，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毫不犹豫，争先恐后的作答。
一人道，“这次我们由九刃国的铁血大都督带领，想要将此地化为大辉天神的另一个信仰属国，起初大都督告诉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凡尘界，我们在此处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于是，戒备日消，后来，我们遭遇了您的人马攻击，就来到了此处。”
焱看着他，有些好笑，“既然是如此大的事情，你们那个所谓的大都督会带上你们这样的人来？”
另一人急忙道，“我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掩饰掉狂信者的气息，这是我们最大的作用，但这条命令并非大都督下达，而是大辉神尊亲自下达，我还听见大都督抱怨过，但又因为起初认为云林是凡尘界，大都督也没有再多抗拒，于是，我们才能来到云林。”
焱默默点头，看来这些神再下一盘棋，棋子虽已经落盘，但局势仍然不太清晰。
焱看向那个狂信者，在弑神军的眼中，他们一旦开始运用神力，或者向其信仰之神奉送信仰，那他们头顶的信仰神链就会像黑夜明灯一样，但如果有凡人在一旁以气息遮盖，那很多时候，狂信者与凡人基本无异，除非他们死了，那信仰神链就会自己暴露，然后被其信仰的神收回。
焱的眼中精芒爆闪，他忽然想到了很多，既然如此大废周章，那这些普通的信徒一方面是遮盖狂信徒的气息，一方面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但为什么又不让领头之人知道，那么就代表这些神根本不怕被我们发现这些潜入者，甚至不顾忌我们杀了他们，那么，他们果然是被送来当敢死队的吗？可，让他们死了干什么？
“看来不能让你回归大辉天神的怀抱了，我……”焱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狂信徒忽然大笑，“他们已经开始献祭仪式了，很快很快，我就要回到神尊的怀抱了，你，阻止不了我！”狂信徒的眼睛又看向两个普通信徒，“你们这两个叛徒，也会马上走向死亡，背叛的下场就是如此，你们无法逃避！”
焱冷哼一声，准备将这个狂信者打晕，但忽然，一道道紫色的火焰开始在狂信者身上绽开，刹那间，火焰大作，差点波及到焱，秀婆婆一把拉开焱，但那三人却都在火焰中化为黑骨，身上血肉被瞬间蒸发，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同一时刻，整个云林国上空都在飘荡着浩荡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不同的人，却发出同一句话，“终于，找到你了，九化！”
……
看着化为飞灰的几人，焱的瞳孔微缩，这就是神的力量吗？难道人力果然无法相抗吗？如果是那个世界的我，是否可以，以这人力屠神？
焱忽然想到那个梦，那个梦中的世界……
……
云林国，大云荒山，此时的一处空旷地带，几具黑色骨架缓缓焚烧，带着些许未灭的紫色火焰，大都督一脸失神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大辉神尊您要骗我？难道对您如此忠心的我也是必须要牺牲的对象吗！”
他的眼中是一种空虚，若非他为了躲避追杀而暂时斩断了自己的信仰神链，他也要被那从虚空中产生的献祭之火所点燃。
大都督一把扯开衣服，将胸口的黑色长刀印记剜去，刹那间血流不止，但他的脸上只有嘲讽，“真可笑啊……”
……
焱和秀婆婆一起走出监牢，此时的天空有些阴沉，但五道人影就那样漂浮在天空中，带着神光，带着撕裂虚空的波动。
“秀婆婆，他们就是那五个上位天神吧？”焱看着那五道人影，眼中透露出厌恶。
秀婆婆点点头，“不错，他们是十三个上位神之五，傲源，大辉，花溪，焚留，九耀！”
“他们是来围攻老师的吧，老师能挡住他们吗？还有他们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手段？”焱心中隐隐为九化担心，同时亦有些不解，这些神直接来不就好了，为何先要派出一些狂信徒来？
秀婆婆有些叹息，她看着天空中的九化，眼中有莫名的意味，“有些事你也该到知晓的时候了。”
“九化神尊亦是十三上位神之一，他也曾在外界为争夺信仰制造出乱世，乱世中他的手中沾染过的血何止一国生灵？可某一天，他带着失神落魄走进他的神殿，对着身为神使的我，他说他错了，他说，他累了。”
“于是他摧毁了所有连接在他身上的神像锁链与信仰神链，带着我我走向他的神国，在离开的日子中，那些神不知为何，不断的追杀我们，但神尊却反而怡然自得，还不断收拢乱世之中的难民，于是一边逃避追杀，一边收拢难民，渐渐的竟然收拢了一国之民，我深深的记得，当时的他笑着，说了一句，天意如此！”
“后来，我们来到了世界的尽头，夹缝，这里的时光与空间都是扭曲的，但神尊却对这里充满憧憬，他说，这里可做隐居之地，亦可做埋骨之地！于是，他将他的神国置于这个世界的夹缝中，为避免打扰，他布下禁制，只允许带着和平心愿的凡人进入，为避免追杀，神国每日都会在不断的跳跃当中。”
“这样的方式使得神国之民平静了上千年，于是，后来这里被称为云林，或许是乱世给予百姓太多的伤痛，他们自发选择出贤德之人为官为将，选择出心怀天下之人为帝王，一时间，帝王贤明治国，左右为国为民，神尊更是化为圣人亲自教化万民，于是，云林理想乡之名传遍世界”
“这方神国虽独立于世界，却也与世界相连，于是，外界的一切，云林知晓，只是不参与；外界的任何地方，云林可去，只是不愿，所以很多外界人也知晓云林之名，但很难进入，也只把这里当做凡尘。”
“这么多年，凡俗生灵不断寻找云林，那些神也在不断寻找云林，只是目的不同，这么多年过去，这些神终究还是来了，他们利用凡人寻找云林，再利用他们的气息掩盖狂信者，只要进入云林，他们所有人的死活便无关紧要，甚至，死了会更好，他们就能更快感应到信仰神链，然后通过献祭之火献祭这些狂信徒的信仰神链来锁定我们，这一次不论怎么跳动位置，我想我们都无处可逃！”
焱默然不语，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一些事，这些神都是如此无情的吗？就连狂热信仰着他们的信徒亦可随意牺牲，更别说其他的凡尘之人，在他们眼中甚至不如灰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