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荷花开了又谢,经过晚间风雨熙和的抚摸,青色的荷叶越发青翠欲滴,颗颗圆润盈透的水珠儿落在荷叶上宛如泪珠般清透。
雨前那曼妙的绿之铃似翡翠般串串簇簇,在雨后越发的碧熙,在远处落了倩白的藤蔓处竟又冒出一铃倩白的花儿,依着墨绿的藤蔓,盛满了整片青翠。
莲语苑一如往日宁静,销魂居却有不少心思否测之徒,柳莺莺派了小丫鬟留意莲语苑的动静,此次柳莺莺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疏通苑里的人,胡蝶时常感觉到有人在苑外鬼鬼祟祟,但觉察来人没有恶意,亦不予理会。
皇上每每来此皆是夜深人静之时,故而柳莺莺尚未找着露面的机会。本以为不多时这柳莺莺就会淡了心思,却不料她竟能一连三月不动声色,连胡蝶都在心里暗暗猜测莫不是这柳莺莺明知不可为,已然放弃了?
然而后发生的事情,证明柳莺莺不过是变成一只耐心十足的小乌龟。
夏日的雨来的温柔而恬静,蔚海色的帘儿轻轻欢动,琉璃珠子轻轻敲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胡蝶静坐在窗前,伴着悠悠月色,瞧着庭前那藤绿之铃肆无忌惮的伸长,墨绿色的藤蔓席卷了楚灰色的苑墙,像是随手放置于在画纸之上的翡翠珠串。
胡蝶听着耳边的动静,雨落在清池“叮咛”悦耳,伴着浅浅的脚步声,在来人敲门前就把门开了,轻轻窝进皇上怀里:“爷您可来了,胡蝶都想你了”。
皇上狠狠在胡蝶的柳腰上环了环,气息又有些不稳了,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朕都还没有敲门,你怎知晓朕来了?”。
胡蝶脸上闪过一丝娇羞,玉葱般的指尖划过结实的胸膛,在那似有若无的画着圈圈:“自然是奴家与爷心有灵犀,您只要一来都胡蝶身边,自然就知晓了”。
皇上在佳人脸上“啵”了一口,暗卫和李公公都低下了头,万岁爷与妃子鱼水之欢,当奴才的哪敢直视。
夏夜的风儿卷起佳人如瀑青丝,在玉颜上起舞乱跳,似是调皮的顽儿,却又偏生可爱十分,让人忍不住责备。
皇上顺手把青丝拢到玉耳后,胡蝶娇羞着把目光投向窗外一片绿茵,只见微风拂过,绿之铃上的簇簇白花似雪飞舞,尽数离了青藤,佳人柳眉轻轻蹙,总觉得花谢花落有些伤感。
皇上还欲搂过胡蝶细腰,却想起李公公还在身边,引着胡蝶进了房间,把佳人紧紧搂在怀里,伏在胡蝶玲珑小巧的玉耳旁,用嘶哑的声音开口:“胡蝶,朕想你了”,闺房之内熙暖的情愫悄然漫延。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声响:“胡蝶妹妹,你在吗?四娘让我送东西来了”。
皇上眉头一皱:“是何人如此不识趣,竟在此时前来打扰,小李子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胡蝶听此声音,心里想到,终是按捺不住了吗?。
门外传来李公公拦人的声音:“我们家爷在此处,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柳莺莺嚅嚅喏喏的声音传来:“奴家不知晓你家爷在此处,只是妈妈命奴家给胡蝶妹妹送了些东西,若是送不成,妈妈是要责怪了”。
尽管柳莺莺百般解释,李公公却是不能让柳莺莺进去打扰两人好事。
此时门忽而开了,胡蝶走出来,看见柳莺莺打扮,柳眉一挑,这次都是长进了不少,穿得总算是符合自己身份,只是这香肩半露、眉目含情的娇羞模样,说是来给自己送东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胡蝶笑了笑:“原是莺莺姐姐来了,可是四娘又让你来送东西?”。
此话一出,算是给了柳莺莺一个台阶下。
皇上声音从里传出:“别站在门口,都进来吧!”。
柳莺莺闻言心生一阵不稳,赶忙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跟进屋里,把手中瓷碗放置于桌上:“胡蝶妹妹身子不方便,莺莺特意送了红糖水过来”。
皇上一挑眉问道:“你今日身子不方便?”。
胡蝶点了点头:“确实不太方便伺候爷,让爷扫兴了”。
柳莺莺故作关切的把红糖水递过去:“妹妹先尝尝,喝了能舒服些”。
红糖水喝完,两人都想要把柳莺莺赶出去,但是胡蝶不开口,皇上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撵人走,此次柳莺莺倒是识趣,自己说道:“莺莺的红糖水送到了,就先行回去了,不打扰王爷与妹妹共度良宵”。
刚走两步,忽而以手抚头,脚下也有些不稳,缓缓往皇上站着的地方倒去:“王爷,奴家头晕”。
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皇上一皱眉,还是伸手扶了扶。
柳莺莺见此把头埋在皇上胸口,声小若蚊:“奴家好头晕啊!”。
皇上被柳莺莺身上的香气呛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柳莺莺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这怎么就这样了呢?
柳莺莺今日知晓贵客到访,精心打扮了一番,特意多搽了些香粉,若是常人并无大碍,偏偏皇上被透骨香浸淫已久,对于其它香味本能的抗拒,才会如此。
李公公听到里屋动静,心里“咯噔”一下,忙进屋一看,皇上一脸嫌恶的看着地下之人,而亦是柳莺莺一脸诧异,不知如何是好。
伴君多年,李公公知晓万岁爷现下一定怒火非常,赶紧让人把这柳莺莺弄出去,临走时还听见万岁爷说道:“事情做得干净些,别弄脏了此处”。
柳莺莺被侍卫带走,消失在小苑迷蒙处,那些忽然出现而扰了一宵好梦的人,宛如庭前那藤绿之铃上绽放的突兀的倩白,终是伴着风雨飘摇,带着遗憾与不甘消逝在风雨中。
胡蝶看着柳莺莺远去的身影,对着皇上这般决定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柳莺莺因为一句话,完完全全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销魂居当家花魁柳莺莺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胡蝶于黑夜中闭上双目,心里一阵闷痛,久久不能平静。
庭前那藤绿之铃朵朵倩白色的落花,青石路上铺得令人怜惜,终是被人随意践踏了去,而偶然落于苑池内的花瓣儿在水面上悠然的飘着,不一会儿就沉沉的入了水,亦不再见到半分踪迹。
夏雨过后,满地残花,只留下颗颗莹润似翡翠佛珠的绿之铃还在苑墙彰显着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