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落在窗栊上,轻纱蒙上一层轻薄的水雾,像是刺绣在上面的一颗颗珍珠,虽然不似珠钗上的圆润,却是极其晶莹剔透的。
思思被人带了下去,皇后看着胡蝶身边的人被罚,恨不得招来皇宫的人相看,此次狠狠将了胡蝶一军,皇宫的风向顿时变了。
胡蝶独自坐在软座上,不说话不理人,只是暗暗垂泪,泪珠落在皇上掌心,像是滚烫的水一般炙热,灼烧了皇上的胸膛。
李公公与欢姑姑立于一旁不敢动弹半分,帝妃不悦,连带着做奴才的都不敢吱声。
窗外细雨朦胧,细细密密的落在枯黄的叶片上,从叶尖一滴一滴落下,滴溅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就像佳人无声的落泪,仿佛也在无声的伤心,
皇上抿唇不悦,皇后刚刚来水云宫闹腾一番,让皇上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胡蝶只是悄悄垂泪,不知是否也在责怪自己。
皇上眸中包含的不悦,被映照在桃花酒中,暗暗被胡蝶收在眼里。
“啪”的一声,树枝被吹过的风刮段半截,将断未断的挂在树上,摇摇晃晃,宛如下一秒就会掉下,却始终不肯落地。
胡蝶狠狠吸了鼻子几下,见皇上望向自己,这才说道:“用鹿血暗害万岁爷一事,是蝶儿与欢姑姑一手谋划的”。
欢姑姑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自家娘娘这是想做什么,暗害当今圣上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自己身上揽呢!
欢姑姑吓得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求情道:“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此事……,此事确实是奴婢做的,可是……,可是?这……”。
欢姑姑话还没有说完,胡蝶玉指对准了李公公说道:“这件事情李公公也有份,他是从犯,那时候李公公还帮着温酒”。
李公公在胡蝶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糟糕了,跪下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万岁爷饶命,这件事情奴才事先不知晓,后来才知道,确实又帮着贵妃娘娘温酒,可是……”,李公公说完这话自己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这怎么听都像是自己与后妃合谋,暗害圣上似的。
雨越发大了,落在秋日的枯荷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烟云笼罩在静谧的湖上,随风萦绕在岸边的杨柳枝上。
风聚拢了烟云,又缓缓把它吹散,朦朦胧胧间似有浅浅的荷香传来,湖上泛着秋波,一对鸳鸯交颈缠绵,躲在碧青色的荷叶下,荡漾的徐徐清波。
“犯错的是蝶儿,为什么要罚思思?”,胡蝶委屈着说道,撇嘴间当真是一个委屈万分的孩子。
胡蝶泪水涟涟,接着委屈的说道:“这件事万岁爷您也是同意的”。
皇上忽的笑了,搂过胡蝶柳腰,看来真的是太伤心了,连话儿都说得颠三倒四,这有谁会同意别人暗害自己的,轻声说道:“别伤心了,让小李子私底下打点一下浣衣局的管事,过一段时间就把人从那里调出来”。
皇上轻轻把胡蝶脸上的泪痕吻去,无限轻柔的捧着胡蝶的俏脸,仔细看着胡蝶哭肿了的双眸,顺手理了理胡蝶乱了的青丝,心中泛起微微的刺痛。
胡蝶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又受了伤,在那种地方怎么过得下去?”。
佳人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皇上摸了摸胡蝶柔顺的秀发,用粗糙的指腹擦去胡蝶满脸泪痕,却在佳人嫩滑如牛乳的脸上留下令人心疼的红痕。
“朕知道了,委屈她一段时间,过会儿就把人捞出来……”,皇上点了点胡蝶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胡蝶用手背略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晶莹剔透的泪珠越是擦拭落得越多,把案桌上的浓墨化开,打湿了奏折上朱砂笔的痕迹。
佳人柔软的身子依偎在皇上肩上,戳戳泣泣的道:“思思还是一个孩子,平日里别说打了,就算是训斥也是极少的……”。
胡蝶向来和气,入宫这般久从未见过胡蝶发怒,而且思思的受宠皇上也是知晓一二的,安慰着说道:“朕都知道”。
“平日里思思要是闹小脾气,臣妾宫里的人还给些零食果脯哄着,她去到辛者库肯定过得很艰难”,胡蝶这般说道,眼泪又开始落了下来。
皇上算是明白了,思思被人带走了,胡蝶为何这般伤心,思思在水云宫那就是做着小宫女的活儿,过的是主子的生活。
皇上终是明白水云宫的小宫女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出来替胡蝶顶罪,待人宽厚,以诚心待人,自然得人敬重。
皇上轻轻吻了吻胡蝶乌黑的秀发,把佳人圈在怀里:“不要难过了,朕会救那个小宫女的”。
胡蝶紧紧抱着身侧之人,轻声说道:“这可是万岁爷答应的,千万不要骗蝶儿”。
帝妃独处,李公公与欢姑姑识趣的退出门外,还贴心的把门关好,那轻微的“吱呀”一声让胡蝶微微侧目。
房中忽而暗了,袅袅升起的血樱花香萦绕在四周,幕帘轻轻的放下,遮挡着庭院荷花池中泛起的微微涟漪。
荷香被暮帘挡在窗外,案桌上的铜炉氤氲着血樱花的香味,从一开始的丝丝缕缕弥漫了整间厢房,浓郁的香味让人头昏脑胀,偏偏皇上又是这般的离不开。
随着血樱花越发浓郁,皇上只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痛起来,就连看着眼前的胡蝶都开始出现幻影。
皇上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柔声说道:“朕有些头疼,陪朕眠一会儿”。
胡蝶褪下衣物,衣着一件单薄的红色纱衣,锦绣的肚兜上鸳鸯戏水的蜀绣图案若隐若现,玉臂不经意的露出了一小节,两人相视而眠。
雨落了整整一夜,虽是细细密密,却也是湿了整片水云宫,那些青色的草与娇艳的花经过秋叶的轻抚,带着阵阵清新的香味,相拥的两人还在浅浅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