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洗洗吧。别想了。人生的路岂是能想出来的!”布姐姐从外面进来,推推在长榻上发呆的左姜数落着。
“布姐姐,你有时候会后悔当初和我一起来到申国吗?”左姜耷拉着脑袋。
“后悔个屁!活一天算一天。那时候你为了谭国,连命都豁出去了。可谭国老儿却抓了你全家。这种破国不要也罢。”布姐姐絮絮叨叨地边说边给左姜铺床。
“今天我有点想家了。”左姜闭着眼睛说:“我姨娘家门口有一条小河和一片竹林,当初我和熊俊君总是去那儿玩。”
布姐姐看看左姜,有点意外:“来了一年多了,也没见你这样。有点吓人。好了,好了。去洗洗。有啥好想的,想了也回不去。好好想想你那匹破马放哪吧,这个宅子也没有马厩。”
左姜懒洋洋地站起来说:
“别担心。明儿申浚王肯定派人来修马厩。他舍不得让他的马遭罪。”
布姐姐花痴般笑着说:“申浚王还真是有情有义,脾气很好。可惜,他喜欢***是个怪胎!”
“你也是怪胎!”左姜无奈地说完,走出房间。
“做大事的男人都有怪癖!是不是?”布姐姐冲着左姜的背影喊着。
“姜儿,你骑着‘闪电’穿梭于弩场和住宅之间,不觉得对不起‘闪电’吗?”邢棣看着从“闪电”背上跳下来的左姜,有点气愤地说。
“我不骑它,让它闲着才对不起它。”左姜拍拍“闪电”黝黑的皮毛说。
“这么点路,它根本跑不起来。时间长了,它就不是战马,而是宠物马了。”邢棣看着不知悔改的左姜,抬高声音叫喊着。
“宠物马有何不好?不用上战场,省得流血丧命。”左姜牵着“闪电”走到马厩。
“可它不是为了当宠物才出生的!”邢棣不依不挠地跟着左姜叫嚣着。
“难道它为了战死而出生的?”左姜抚摸着“闪电”说着。
“它是为了荣耀而生的,不是为了苟活而出生的。就像你是为了弓弩而生一样。这是你们的命。任何事物都只是大道中的一部分,无力抗拒。”邢棣突然严肃地看着左姜说着。
左姜沉默不语。
“姜儿,与其让闪电退化苟活,它肯定宁愿死去。你没发现它很萎靡不振吗?”邢棣继续劝着左姜。
“你说怎么办?把它养在马厩里。”左姜看着邢棣焦躁地说。
“放它走吧。让它随将士去战场。它不会忘记你的。”邢棣缓缓地说。
左姜恶狠狠地看一眼邢棣,转身走开。邢棣叹了一口气,摸着“闪电”说:
“闪电,不要埋怨姜儿。她想改变你的命运,她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邢棣,过来!你干的什么破活!”左姜一会儿气哼哼地从锻造场里走出来,大声喊着。
“完了,完了。救了你,我就要倒霉了。左姜最近有点神经质。”邢棣快速摇着轮椅来到左姜面前,可怜兮兮地说:“我干了一晚上,改进了一下下。很有效果,一会儿我给你演示。”
“谁让你改进的?谁让你改进的?”左姜咄咄逼人地问着邢棣。
邢棣突然放声大哭:
“这活我不干了!天天不让睡觉,不给好吃的,还骂我!我要回家!我要找公主!”
左姜挠挠脑袋,有点手足无措,看着邢棣说:
“可是公主去外城讲礼仪了。是我不好,你别哭嘛!”
邢棣斜着眼睛看着左姜,装腔作势地说:
“是你自己把我弄来当陪嫁的。我也不想来。背井离乡的。你现在天天折磨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无法活了!”
左姜冷静下来说:
“你说条件吧。刚才是我乱发脾气。”
邢棣立刻止住哭声,说:
“我今天想干啥就干啥。”
左姜哭笑不得地说:
“你每天都是这样过的!”
“没有。你天天都管着我。”邢棣抬高声音气愤地说:“你自己不觉得罢了。”
“好好。你说怎么就怎么。真是怕了你了。”左姜无奈地说。
“阿姜女官,王宣你到宫里议事。”一个内官到弓弩场找到左姜。
“何时?”左姜有点气恼地问。这几天申浚王几乎日日召见她,逼问她弓弩改进进展。
“现在。”内官好脾气地说。
“好。走。”左姜抬起脚就向外走去。
后面吱吱呀呀的声音跟着,一直到弓弩场门口。
左姜头也不回地说:“又哭又闹,想要想干啥就干啥的自由。却一整天跟在我后面。这日子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有啥区别。”
轮椅上的邢棣高兴地说:“不一样。平时我这样跟着你,你肯定说好好干活去,别跟着我!现在你敢吗?”
“别跟着我,好好干活去!”左姜站住、绷着脸对邢棣说。
邢棣摇着轮椅继续向前走着。
“你回去!你干吗去?”左姜问他。
“去见申浚王!”邢棣回头笑嘻嘻地对左姜说:“你今天心情烦躁,我得跟着你,否则你会闯祸。”
“好,好,你去见。好像你想见就能见似的。”左姜自顾自的向前走,脚步明显慢了很多。邢棣也吱吱呀呀地跟着她。
到了宫门口,邢棣被拦下来。左姜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