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被那人大喝一声:你住手!抬头扫了那人一眼,突然身形一顿,在一丈外止住了脚步。
他满脸惊疑,上下打量那人了一番,接着极不耐烦地说道:白羽?怎么又是你?
原来替无鳌挡住他的背后一击,又一招把他击飞数丈的人,竟是他的二师弟白羽。
白羽轻哼一声,问道:大师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鹤道:什么意思?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大师兄,这次就识相点,快快闪开。
白羽道:大师兄,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了,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又叫这次识相点?我哪次不识相了?
白鹤道:非要我说你脸上,你才开心?好,只要你不怕难堪,我就跟你明说了。几日前云禅那个混蛋欺负云霞,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你死死拉住我,不让我动手,你胳膊肘子往外拐,尽帮外人,到底是何居心?
白羽道:就因为这个事,你竟然记恨我?那日在放鹤台,云禅师兄的师父和众位师叔伯都在场,你当着众位长辈和他师父的面,刺伤云禅师兄,已经毫无礼数;玉玑师伯只当你是一时冲动,才不与你计较;若是我不拉住你,你失手伤了他爱徒性命,你以为玉玑师伯会善罢甘休?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白鹤不屑道:那样卑鄙无耻之人,就是该杀!玉玑师伯要是有心护短,我也一并......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云霞,急忙改语到:我也一定会以死谢罪。
白羽道:你做事真是不计后果,就算云禅师兄该杀,也轮不到你动手啊。他和云霞师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云龙坛的家事,你去处理云禅师兄这算什么?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和云霞师妹只是互有心意,并未得到玉玑师伯首肯,如果你冒犯了玉玑师伯,他还能把云霞师妹许配给你?
白鹤把眼睛转向一侧,似是在思索白羽的言语。
白羽接着说道:大师兄,你现在可明白了我的居心?
白鹤尴尬说道:这......这件事,就当我错怪了你;那如今我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总不能不了了之吧;你为何还要横加阻拦?
白羽道:谁欺负到你头上了?
白鹤道:你身后那个人,刚刚见我在饮鹤池边与无魅师妹......
白羽道:无魅师妹?
白鹤道:不是,是......我被他气糊涂了,是他刚刚见我在饮鹤池边与无魅师姐......
白羽道:嗯,你与无魅师姐在做什么?
白鹤瞬间支支吾吾。
白鹤师兄的气焰突然消失,无魅师姐面部潮红,云霞看在眼里,心里疑云重重,只听白羽又追问道:说啊你与无魅师姐怎么了?
这时,突然有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别问......他了,我来......告诉你。声音极其细弱,隐约能听在耳里,云霞细细听去,是从白羽师兄身后发出,竟是无鳌师兄在说话,侧目望去,只见他似是浑身软绵,贴在了白羽师兄背上。
忽然心中猛地生出一阵酸楚,想昨日,他把我从半山腰拦住以后,又在空中飞绕了一会;回到飞鹤崖顶,突然俯身跪倒在草地上,不住地咳嗽,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是带我在空中飞绕,邪风进了喉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就是这般细弱;可我明明看到他嘴角尚有未擦尽的血痕,急忙用手去扶,却感觉他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骼。想他定是带着内伤取悦与我,又不想让我知道实情。那时的他,真是令我好生仰慕,好生感动。而今日这细弱的声音,这凄惨的景象,与昨日何其相似?可物景未曾改变,人却已面目全非,如今我哪里还有昨日的感动,昨日的仰慕?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恼怒。难道天底下真没有他昨日那样的好男人?还是我天生命苦,只会遇到一个个虚情假意,下流无耻之辈?想到这里,心中莫名疼痛,就像早晨握住那把痕赤剑一样疼痛,当下闭目流下泪来。那细弱的声音又缓缓传来:我......我看见他与我师妹......在饮鹤池边......偶遇......
白鹤接道:对,偶遇,我与无魅师......师姐偶遇。
然后......他跪在地上......哭......泣,我师妹把他扶起。然后,我就......无鳌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
白羽小声说道:无鳌师兄,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道出实情?
无鳌扭动几下身体,突然大声说道:实情就是我想横刀夺爱。说完,从背后把白羽的左手拉到了他的身前,又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别人都未听清,只有白羽知道。白羽突然惊恐万分,眼泪夺眶而出,猛地一转身,扛起无鳌的肩膀,长剑向下一劈,借着剑气之力,消失在众人眼里。
云霞正在闭目自怜,忽然听到一声剑啸,睁开眼,白羽师兄已经和无鳌师兄一起消失在眼前,只听白鹤师兄小声嘀咕道:白羽这套剑法我从未见他用过,难道是师父暗里传授与他,我得找三师弟问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白鹤身形一顿,竟没安慰她一句,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竹林边,只剩下她和无魅二人,无魅望着天际良久,突然瘫倒在地,放声大哭:大师兄,是我害了你啊。她已经被这场风波搅得心神不宁,见无魅师姐伏地痛哭,更加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想去伸手搀扶,却见无魅师姐忽地站起身,反手贴着嘴唇,洒泪狂奔而去。
当下,她只身一人向煮玉斋默默走去。
却说白羽带着无鳌抽身离开那是非之地,转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见他气息渐弱,慌忙把他放在床上,回身关紧了房门,又急忙来到床前,轻声问道:无鳌师兄,无鳌师兄,你刚刚说的药在哪里?
只见他有气无力地扯下了自己的发簪,颤巍巍地要拿过来,手只伸到了一半,就掉在了胸前。
白羽捏起发簪,仔细端详了一番,却不知如何使用,正疑惑间,听他急速咳喘起来,慌忙问道:这发簪怎么用?
他喘了两口粗气,说道:拧......拧开......说完,再无气息,好似昏死过去一般。
白羽眼见无鳌师兄没了气息,心中慌乱不堪,推了他几下也没反应,再唤他,也无回应;急忙握住发簪两头,用力一旋,真的旋开了。
原来这发簪之中藏有几颗药丸,那药丸通体金黄,泛着光晕,一粒只有黄豆那般大小,无鳌师兄也没说服多少颗,还是先服一颗试试药效;当下取了一粒,捏住无鳌下巴,送入口中。
半刻之后仍无任何反应,伸手探了探鼻息,哪里还有什么气息;再去切他的寸关尺,指感寒冷如冰,位数形势全无。白羽心里大惊:完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