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辰溪从皇宫出来后,神色依旧清冷,语气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让沅秭打马直接回王府去了。
朱雀大街仍旧是往常一样的清寂,偶有几个来来往往的行人。
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帘角被这行驶时迎面而来的微风,轻轻掀起向两边外卷,丝绦摇摇荡荡,流苏也被震散开来。
马车内,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上官辰溪侧倚在半人躺的小塌上,一手支着鬓间,一手握着腰间的半月形螭龙青玉,把玩着,眼睑半搭着,随即双眼又闭着了,一个翻身直接仰躺在榻上。
呼吸清浅犹如轻羽落地,不疾不徐,没有一点儿声音,好似整个人睡着了一般。
此时的他,容颜清俊,一身郑重华丽的紫色正装,清贵冷傲宛如九天而下的仙人,让人不可捉摸,神圣不可侵犯。
当然,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也是在思索着方才皇上所说的话。
他知道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出现过党争,可大可小,若是上位者掌控有度,是权力制衡的一个好法子,若是掌控不当或是任由做大,那便会使得国朝不稳,动摇国本。
且朝中也不乏一些个趋炎附势之辈或是奸佞宵小,力争上游,妄想不该有的权利与财富,渴望着名利势,宁愿做一个小人,盘削百姓,鱼肉百姓。
可惜,这无疑是在拔龙须揭龙鳞,太岁头上动土,触怒天子罢了!
而身为胸有百万雄兵的九五之尊,执掌天下,御宇九州,囊括四海,又怎会容忍这些人在他精心治理的天下之内、统治的朝廷之上,而肆意破坏呢?
当然不会,尤其是如今的皇上!
那些人,不该忘记初心!
不过,他还是想着,将那些人逮住了,先让他们尝尝成王府的厉害,好让人瞧瞧成王府可不是徒有其表徒有虚名!
敢侵犯成王府,本世子可不是好惹的!
本世子的妹妹,成王府的小郡主,那更是不能惹的!不然,就要做出血的代价!
当然,可不能太过了,还得上交朝廷,由皇上处置,震慑那些个暗里明里的家伙!
这般想着,马车已是行到了王府了。
车外,沅秭‘吁’的一声,将马车停好了,下了马车,轻声说道:“爷,到王府了。”
“恩”上官辰溪轻应了一声,动作优雅的下了马车,走进了府里。
回到了听松阁,上官辰溪想起了什么,向沅秭吩咐着:“沅秭,你看看二叔在不在府里?若是在府里,你便告诉二叔一声,本世子今日要出去一趟,明日再回府,再向二叔说小郡主的事儿!”
“好嘞!沅秭知道了,这就去!”
话落,就退出屋子,转身向上官煊的院子走去。
上官辰溪走向了内室,将那一身华袍褪下,重新换上了一件舒适宽松的衣袍,依旧是那月白衣袍,衬得颀长的身姿修长如劲松般挺拔,白净细致的肌肤宛如上好的古玉,散发出温润如玉的气质。
迈步走向书房,举止优雅,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古旧有些泛黄的书籍,一双微挑的丹凤眼里,有着一丝丝的喜意,眸光含水,犹如秋波潋滟,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中的书。
嘴角轻轻上扬,带上淡淡的笑意,整个人不复往常的清冷,更像是佳公子了。
这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尤其是那些个闺阁女子,怕是会绞烂手中的帕子,心里的那头小鹿会‘砰砰砰’乱撞一通吧!
(上官辰溪得意一扬眉:那是,也就只有似爷这等天人之姿,尔等常人怎敢望及!眼光如电,放射四周。)
(拉着旗帜的姑娘们都受不住了,纷纷被迷倒,嘴中还高呼‘辰溪’‘辰溪’!)
(上官苡也是得意的一挑眉:这是我哥!哼~)
(小四绝倒!)
看了有一会儿的书了,沅秭也回到了听松阁。
“爷,二爷没在府里,听下人们说,今儿上午出去了,还没回来。”沅秭将情况如实说出来。
上官辰溪眉峰一扬,二叔还没回来?估计也是忙着小小的事去了。
“恩,知道了。”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出了书房。
还没走到门口,又说道:“沅秭啊,等二叔回来,你就去二叔说一声,另外,本世子今天自个儿出去,你就不必跟着了,留在府里。”
“是,沅秭知道了。”可是转眼又一想,不让自己跟着?心下疑惑着。
两人一走到了院子里,看着满院还为褪去的白色雪景,上官辰溪也注意到了沅秭得神色,说道:“等天黑了,本世子就会出府去找找小郡主的消息。”虽然沅秭是自己亲手救回来的,跟着自己也有两三年,肯定不能全部说出来。
沅秭一听,便懂了,原来世子是要找小郡主,一个人虽然危险,但是更加方便。
“是”应了一声,又说道:“世子,这是要去哪里?”
沅秭将方才从书房红木架上的外氅披到上官辰溪身上,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没有上官辰溪那般的身子。
所以,他跳着披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成功。
上官辰溪看着有些无奈,心下暗笑道:这个沅秭啊,真是个傻小子!
停下来,不再想走去,回头笑说道:“好了,沅秭,这天儿,爷可觉得不冷,正好去练功房锻炼锻炼身体,等你长大长高了,再帮爷吧!”
“哦,沅秭知道了!”沅秭有些懊恼,闷闷回应着。
“等沅秭长大了,就一定可以帮世子!”低声念念有词。
上官辰溪内力深厚,自然是听到了,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转瞬又想到小小,也就是芷曦郡主。
小时候,那小小的人儿常常在她耳边念叨着自己要要快快长大,快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和哥哥一样骑大马,肆意的玩耍了!
如今,他却是将小小弄丢了,心想父亲母亲肯定会怪他没有将小小照顾好!
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眸子一片肃冷,似要飞出刀片般的凌厉,又快步走向了练功房。
沅秭正懊恼着自己,突然就觉得周围冷了几分,抬头瞧了瞧天上,太阳这么大,怎么一下又变冷了!
“咦,世子呢?走的这么快!”沅秭一瞧,世子早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赶忙小跑去练功房。
一下午,上官辰溪不间断的在练功房,没有出来休息过。
沅秭就在门外候着,因为世子要一个人在里面待着,不需要其他人。
听这屋内噼里啪啦的响着,沅秭心内不由得有些担心世子伤着自己,他唤来了一个小厮,让他端一盆热水来,给世子清洗一下。
不一会儿,汗水淋漓的上官辰溪出来了,衣裳完好,只是这发丝有些凌乱,略微潮湿的贴在脸上。
“爷,水备好了,您先去净洗一下,稍候再去温室,下人们正在准备着。”
上官辰溪经过这么一下午的练功,心中繁杂情绪早已整理好,点了点头,就开始清洗了,然后沅秭将那件外氅恭恭敬敬递给了上官辰溪。
因为知道自己还不够个儿,自然只能给世子自己了。
“眼下什么时辰了?”上官辰溪一边走向温室,一边问道。
天边早已收起明亮光芒,骄阳早已被远处山峦吞噬殆尽,泛起一层层的晚霞,似火的艳红向外渐次变淡到橘黄色,
夜色也渐渐蔓延上来,缓缓的覆住本来湛蓝如洗的晴空。
“将近酉时过半了,爷”沅秭又想起了一件事,“二爷申时回的王府,然后进一些饭食,便回屋休息了。”
“恩,知道了,记得告诉我二叔。”上官辰溪晓得二叔应当是累了,所以沅秭也没无打扰,又吩咐道。
“去准备晚饭,本世子去泡一会儿就来。”
“好的,沅秭这就去准备。”
过了半个时辰,上官辰溪一身清爽的出来了,换的一身黑色常服,比较轻便。
匆匆吃过饭后,上官辰溪又再次交待一声,就出了王府,借着夜色的掩映朝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