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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历难回营(二)

依诺克道:“巴迪,你知道吗?都德也……”巴迪道:“我知道。他的尸体我们也带回来了。玛尔拉说他被阿拉瓦打下马,等追上你们的时候,就看到都德的尸体,还有你的剑。你们发生了什么?是遇上卡玛人了吗?”依诺克听他说这话,想起了什么,擦擦眼泪,出了帐篷。却见众佣兵正解下阿拉瓦腰中的镣铐,要锁上他。依诺克忙上前道:“各位,稍等。”又向阿拉瓦道:“有人在我们不在时袭击了营地,是……”阿拉瓦摇摇头道:“方才和我同伴聊起进大漠这几天的经历,他们并没有说袭击过这押送队伍。”依诺克道:“那就是那帮沙盗做的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不解,拉赫达尔道:“这关沙盗什么事?”依诺克便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却将贝德的去向略过不提。说道沙罗时,扎克雷微微皱眉,道:“沙罗?鬼剑客沙罗?”依诺克道:“前辈认识他?”扎克雷道:“我听说过他,好像是漠国有名的剑客。”依诺克道:“他出剑极快,剑法诡异,实在难敌。”扎克雷嘿嘿一笑,道:“那倒要领教一下了。”依诺克又接着说自己如何遇敌,如何陷入沙坑,贝德如何透露实情,几人又如何脱险回到这里。依诺克最后道:“那些穿卡玛服饰的,其实是沙盗,是漠国人雇来杀阿拉瓦,袭击你们的应该也是他们。那个与我们一起的沙盗,临别时还告诉我们,红雀里有内奸,被他们买通了,所以才能几次三番跟上我们。”

众佣兵听他们中间有内奸,都是面面相觑。扎克雷脸色阴沉,向众佣兵道:“各位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兄弟,我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出卖我们。但我们使了计策要甩掉敌人,敌人却总能跟上,我却不得不怀疑是我们自己人留下的线索。没办法,我要查一查各位了。”扎克雷目光向众佣兵扫去,众人都似有些惶惶不安。扎克雷道:“来吧,盖尔,从你开始。”

扎克雷刚要搜查,一人喊道:“头儿,我们都是跟了你那么多年的兄弟,你怎么相信一个沙盗的话,来怀疑我们?”众人看去,却是玛尔拉。扎克雷道:“我的确不愿意怀疑,但事关重大,为了真正忠诚的弟兄们,我要疑上一疑了。各位请都站好了别动,否则我就真怀疑你是奸细了。盖尔,你第一个。”众佣兵都是站在原地不敢动,警备队诸人守在一旁,扎克雷便先搜了盖尔的身,并无所获。又检查了盖尔的行囊,也无可疑事物。扎克雷便差盖尔搜查营地各处,自己搜查众佣兵。

扎克雷一个一个往下搜,查了拉赫达尔,又查了邱波,也无异样。正要再查,忽地盖尔喊道:“领队,帐篷里发现有些粪便,似乎是鸡粪和沙虫粪!”众佣兵都是一阵骚动。警备队诸人不知何意,拉赫达尔向依诺克道:“沙狐对沙虫粪气味十分敏感,混入鸡粪后尤为如此。留下这些,沙狐就能追踪!想来敌人就是靠这些找到我们的。”

扎克雷嘿了一声,接着搜查,搜到玛拉尔,却见他神色异样。果然在他口袋中搜出一小包,里头有黑黝黝的似粪便的物体。扎克雷脸色阴沉,将小包举在手中,道:“玛尔拉,这是什么?”

玛尔拉嘴角微微抽搐,嘴唇一动,似要说话,忽地去抽腰间的短剑。扎克雷哪容他如此,右掌击出,不等他抽出兵刃,就将他手拍掉,右膝跟着抬起,顶在玛尔拉腹部。玛尔拉哼了一声向后翻倒。这膝盖一顶,力道甚足,玛尔拉也是腹间大痛。但他知此时性命攸关,忍着痛,顺势向后滚出几滚,已滚到一头骆驼旁。一拍骆驼屁股,骆驼已然跑了起来,玛尔拉疾步跟上,纵身一跃便上了骆驼,双腿一夹,催驼便要逃。

扎克雷哼了一声,道:“盖尔,弓箭!”盖尔忙将弓箭递上。玛尔拉已跑出百米远,扎克雷张弓搭箭,嗖地一声,这箭便如流星赶月一般,正中玛尔拉后心。玛尔拉惨叫一声,跌下了骆驼。扎克雷道:“盖尔,你带人把他拖回来,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盖尔应了,扎克雷却又接着搜查余下的几人,再无收获。扎克雷向依诺克等人道:“抱歉,警备队的各位,红雀出了叛徒。”说罢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沮丧。依诺克道:“前辈,内应可能不止一人,前辈还要小心为是。”扎克雷道:“从今日起,守卫放风都要两个红雀的人,在加一个警备队的。”依诺克道:“这样最好。”扎克雷道:“那个沙盗说,他们有多少人?”依诺克道:“说有二十人左右,可能还会有援兵。我和他们交过手,其中几人,武艺与我相若。”

扎克雷思索片刻,道:“他们人比我们多几个,如果有把握,早就动手了。看来对我们还有些忌惮。”依诺克道:“那他们可能还有援兵?”扎克雷嘿嘿一笑,道:“他们有,我们未必没有。”说罢向众佣兵高声道:“伙计们!敌人追得紧,今晚辛苦一下,连夜行路。我们去沙城!”众佣兵都是高声应和。依诺克道:“前辈,沙城是什么地方?”扎克雷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交给我了。”扎克雷又看看阿拉瓦,向依诺克道:“小朋友,多谢你把他带回来,否则我这一辈子不失镖,临老了倒要晚节不保了。伙计们,把他锁上吧。”

依诺克听他要锁阿拉瓦,忙道:“前辈,阿拉瓦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也不会跟我回来。就不必锁了吧。”扎克雷道:“小朋友,话是如此,但他毕竟是犯人,保险起见,还是锁上。”依诺克还要说,阿拉瓦却道:“伙计,没关系,让他们锁吧。”扎克雷嗯了一声,道:“这个大个子倒还挺明白。”依诺克只得看众人将他锁上。

众人又歇了一阵,见天色已晚,便收拾东西,穿起厚衣服,点起火把,动身上路。依诺克与警备队诸人走了一阵,偶然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依诺克道:“怎么不用沙狐了?”巴迪道:“依诺,那天沙盗袭击,把沙狐都杀死了。”依诺克啊了一声,道:“这些沙盗好狠,连沙狐都不放过!”巴迪道:“这样我们就难甩掉他们了。”依诺克道:“跟我说说吧,那天我走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巴迪道:“那天你走之后,我们也分头沿着脚印去找,倒都把骆驼找回来了。回来之后,发现营地被袭,科尔温他们……我们以为是卡玛人做的。后来玛尔拉也回来了,说都德死了,你们不见了。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奸细,也以为是卡玛人做的。就派了三个人沿着你们的脚印再去找,也没找到你们,就把都德的尸体带回来了。我猜是因为玛尔拉,沙盗才能跟着阿拉瓦,找到你们。”

依诺克道:“想来是玛尔拉做了什么手脚。”巴迪道:“是的。后来我们想待在原地,卡玛人又会偷袭我们,就走了一阵。然后分了几队搜寻你们,但也留了足够的人手守卫营地。这次倒没人找上来。”依诺克道:“沙盗见我们陷进沙坑,以为我们死了,所以暂时没有行动。”巴迪道:“想来是这样。我们一直找,却找不到你们,我们以为卡玛人带着你们走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玛尔拉就说,反正你们已经被带走了,大漠茫茫,找不到卡玛人的。警备队的伙计们都不肯,扎克雷也不肯,坚持要找找。结果你们就来了!伙计,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凶险,还能平安回来,真是光神保佑!”

依诺克笑道:“这算什么,我还没仔细给你们讲我们遇险的事儿呢。”见警备队诸人都在,便细细讲了他们三人如何发现紫铃花,如何在湖水中遇险,如何与巨蜥相斗。诸人听了都是直咋舌。巴迪道:“这阿拉瓦虽然是罪犯,但几次救助你,倒也有善的一面。”依诺克听他这么说,又和诸人说了阿拉瓦的过往,诸人听闻,都是默然不语。巴迪沉默了片刻,道:“没想到这阿拉瓦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依诺克道:“我觉得他虽然是杀人犯,但也令人同情。”逗丁与莫林都是点头。

忽地苏克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依诺克道:“什么奇怪?”苏克道:“你们想想,既然漠国人要杀阿拉瓦,那为什么还要出钱,让我们和佣兵保护他?”依诺克微微一怔,倒未思考过这一节,便道:“你觉得为什么?”苏克道:“我的猜想,是有一批漠国人要保护他,还有一批漠国人要杀他,而且不能明目张胆地杀,所以要找沙盗。”依诺克沉吟片刻,道:“那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保护他?”苏克道:“我想也许是他知道了什么秘密。有人要杀他灭口,有人则想要这个秘密,所以护着他。”依诺克道:“我问过他,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要杀他。”苏克笑道:“哈哈,人心隔肚皮,他有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依诺克沉默不语,却仍觉得阿拉瓦不像撒谎。

几人一路走一路说,不觉已是天明时分。众人又走一阵,等到太阳升起,扎克雷吩咐众人扎营休息。众人睡了一觉,睡到傍晚,便有整理行装,再度上路。就这样晓宿夜行,走到第四天天明时分,众人只见远处隐约有座什么建筑,用土黄色的墙围着。

众人慢慢走近,却见这建筑似是个堡垒,四面是三米多高的土墙,颇为厚实,上头可以走人。围墙以里,露出座两层高的楼,以土砖砌成,看上去颇为宽大。扎克雷将众人领到一面墙前,那墙的中间却是个高大的厚木门,紧紧闭着。依诺克心道:这便是沙城了?只听扎克雷站在城门前高声喊道:“里面有喘气的吗?红雀的扎克雷来了,把兰德罗叫出来吧!”

却见那中间的楼上人影闪动,忽又不见了。过了片刻,却见一人现身于城门上方。那人朝下看看,道:“原来是红雀之雷呀,这就来了。”说的是南国话,略带些口音。那人转身又不见了,一会厚木门吱嘎作响,渐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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