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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抢险

看了一眼铅灰色的天空,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302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凭经验她知道这叫亮晌,午后到夜间必有大雨。时间紧任务重,必须马上出发。王远航接到命令后立即整理行装,辞别老人后大家立即朝望仙峰出发。临行前302一再叮嘱阿龙越快搬家越好,阿龙答应等明天雨停就搬。果然不出302所料,午后的雨演变成了暴风雨,强猛烈的阵风夹带着雨点儿打的人睁不开眼。705请求先避一会儿雨,因为山路太难走了。王远航也同意705的意见,因为顺着山坡奔腾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他们的必经之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302抓了一把山路上的泥土,发现土壤的含水量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八十。“谁都不许停下!”302怒吼道。705从心里咒骂这个老处女眼瞎,居然没看见701要吃不消了。王远航早就看出705的心思,悄悄的告诉他少说两句,拉着他继续向山顶爬去。

其实302也不是铁石心肠,因为山区天短,冒雨走夜路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更主要的是,那些村民拆了中继站的防洪墙盖房子,中继站的安全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再说了,土壤含水量已然接近饱和,土质松软极有可能发生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她们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山谷,如果发生山体滑坡根本就没处躲藏。老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四个小时的攀爬总算到达了目的地。现场的情况不禁让302倒吸了一口凉气,防洪石墙被拆的所剩无几,湍急的水流漫过防洪墙不断冲刷着中继站的地基,有的地方已经被水流掏出来一个大坑。情况十分危急,好在阿龙他们只是把石头搬走,沙袋没有动。302马上下令抢修防洪墙,保护中继站。

维修防洪墙谈何容易,别的且先不说,能在湍急的水流中站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安全起见,302把705和王远航尼绒绳连成一串,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一颗比较粗壮的树上。修复防洪墙,首先要砸两排木桩子,并用钢丝连好。其次用沙袋填充期间,码放一定要紧密,否则很可能工亏一溃。这次又是705冲锋在前,并且主动要求抡二十磅重的大锤。这到不是他的觉悟有所提高,而是他觉得让书呆子抡大锤自己的生命没有保障。其实王远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看着在水里不停摇晃的705后悔自己没给自己上份儿保险。木桩总算是打好了,302检查后认为还算牢靠,马上和701,大奶妹一起搬运沙袋。

这时水流更加汹涌,顺着山坡到有一切千里的架势。王远航绑好钢丝后从705手里接过一袋沙袋,刚放进水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复试过几次均已失败而告终。302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会更加恶劣,为今之计只有靠人墙挡住强大的水流。随着302一声令下,701和大奶妹双双跳下水。大家互相挽着胳膊,片刻一道人墙形成了。王远航感觉到水压立刻增强,自己的身体仿佛随时会被水流撕裂。705不敢怠慢,把一袋袋沙袋码放在人墙的后面,虽然也有被冲跑的,但总算是初见成效。码放完一段,人墙就往中心就移动一些,如此反复几次,第一道防线形成了,水流不甘心的转变了流动的方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加固,以防止现在取得的成绩付之东流。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705突然发现山上下来的水流减小了,“歇歇再干!”705精疲力尽的说到,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水里。王远航坐在沙袋上,浑身就像被人抽了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302倚靠着沙袋抬头望着早已漆黑一片的天空,冰凉的雨水抽打着她的脸庞。凭感觉这雨一点也没减小,雷声依旧沉闷就是个证明。此时水流减小是很不正常的,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水流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可以断定,这不符合常规的现象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就歇斯底里的喊叫道:“都给我起来,沙袋墙宽高各加一倍!”看到这几个新兵蛋子反应迟缓,照着王远航和705的屁股就是两脚。王远航挨了两脚后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从沙袋上一跃而起。705则是敢怒不敢言,男怕投错行这话果真不假,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完成训练科目,十有八九会死在这个娘们手里!

有第一道沙袋墙的抵挡,王远航和705这两个劳力被解放出来一起搬运。好在中继站的沙袋储备充足,四个人在302的喝骂声中又让沙袋墙又壮大了不少。705在搬完最后一袋沙袋后直直的躺在沙袋墙上一动不动,就算302拿枪指着他的头也休想再让他再动一下。302没工夫理会705,仔细的检查每一袋沙袋的摆放的位置,然后和王远航把一根根一米多长的铁钎砸入沙袋墙。705休息了一会儿后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独自欣赏起雨帘的树木。看着看着就发现了奇怪的现象,眼前的树居然会动。“大家快看,那些树居然自己会动!”大奶妹强打起精神说道:“705你是不是累的眼花了?你当这些树是人参娃娃?你要不要拿根红绳拴住它们!”705一听气得七窍生烟,知道斗嘴也斗不过大奶妹,转过头不再理会她了。

302并没把705的话当做耳旁风,“703,赶快测量相对位移!”王远航立刻跑到中继站的墙外,从包里拿出激光测距仪,水平仪。大奶妹在王远航选定的基点上打开三脚架,挂上铅坠。701把水平仪安装在三脚架上,不断调整平衡。王远航把激光测距仪摆放在和水平仪等高后,选择了远处山峰一点为测量点,随后打开激光测距仪的电源,一道鲜红色的激光随即向远处的山峰射去。“水平校准,距离751。”王远航看到激光测距仪测量出的数据后说道。701反复调整水平仪的聚焦,直到激光测距仪的激光点最清晰后说道:“水平锁定!”王远航听后把激光测距仪的激光瞄准测量点,“测量点选定,距离1500。”701马上观察水平仪,“水平无漂移,高度1298点46”大奶妹计算了一下角度,“符合公差,测量基准点A点确定!”随即三人又选择了防洪墙外一颗树上伤疤为基准点C,由于距离较近不用过多考虑测量数据误差问题。

302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走到卫星中继站的门前,输入了一次性密码,门马上打开了,302马上闪身而入。705看后撇撇嘴,心想这屋子怎么不塌呢!屋子里302可没闲着,立刻启动备用系统,关闭主机,打开机柜门,把主板上的电池换了一个新的。然后重启主机,关闭备用系统,然后在维护手册上记录当前仪表显示的数据。唯一不符合常规的是,维护人的那一栏没有填入任何文字,不像以前都有一串编码记录在案。等她出来的时候,王远航焦急的守在门外,“报告302,比对点C下移0.1。”302马上跑到沙袋墙边,仔细聆听着。705对此不禁嗤之以鼻,怀疑这帮家伙是不是都有神经质,不过才10公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就在这时,地下传来沉闷的断裂声,大地开始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切又变得安静了,大家都认为是虚惊一场。沙袋墙外面的水位还在下降,这说明危机远未远去。就在这时,705面前的一棵树书冠朝下慢慢倒下,紧接着又是一棵。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逐渐变大,整个山坡都开始移动。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山坡快速下滑,凡是敢阻挡它的脚步者无不被它摧毁。王远航他们是头一次看到山体滑坡,况且离得如此之近。大家似乎忘了危险的存在,王远航和705打赌哪棵树先趴下。302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体滑坡后留下的断裂面,犬牙交错。“注意警戒!”302警告道。她的话还没说完,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地开始不停的颤抖。整个山坡开始沸腾了,大量的泥石混合物向沙袋墙涌来,就如同有人在山顶倒了一锅刚熬好的粘稠的粥。

王远航顾不得眼前的一切,冲到中继站前收好仪器。“沙袋墙要坚持不住了!”大奶妹失声喊道。302没有丝毫犹豫,用肩膀拼命抗住沙袋墙的木桩。尽管五个人奋力保护,泥石流却一波高过一波。“教官,咱们还是放弃吧!山下的村民更需要咱们!”705扯着脖子喊道。“不准放弃,国防信息一秒也不能中断!”302大吼道。有这个想法的不止705一个人,王远航他们也有这个想法。“教官,中继站毁了可以重建,人要是没了后悔就来不及了!”705依旧想说服302。此时302已经有些血灌瞳仁“我看你们谁敢擅自行动,否则按战时违抗命令处理!”302说完右手本能的摸向腰间。302劈头盖脸的话让705彻底心寒了,他就想不明白人的性命居然比不过那几台破机器!如果上次301责怪他们插手地方的事到有些情有可原,而这次302分明就是见死不救。想到这里,705慢慢爬上仅存的土坡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302的右手不停的颤抖着,她相信705绝对看到有一把枪指着他的脑袋。尽管她可以现在就可以按照条例击毙他,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扣动扳机,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705刚一离开,沙袋墙就猛然震动了一下,估计是有大石头直接撞到沙袋墙上了。王远航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再有石头撞到沙袋墙,木桩很有可能会垮掉。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块石头还是撞到了沙袋墙上。一声清脆的声音证明一根木桩已经开始断裂,四个人已无法脱身,情况十分危急。看着逐渐消失在雨雾里的705的背景,王远航绝望的喊道:“705,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死吗?”705闻声回头一看,沙袋墙外的泥浆不时的砸在战友的头上。他踌躇再三,心有不甘的朝山脚下望了一眼,见死不救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于是一跺脚跑了回来,同时怀里还多了一捆木桩。王远航看到大救星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再催促705快点,大奶妹和701要坚持不住了。705没工夫理会王远航,只是扔给他两根木桩并且让他自救,然后趟着齐腰深的泥浆朝最危急的大奶妹走去。来到大奶妹面前先用肩膀抗住弯曲的木桩,用一根木桩斜着支住即将折断的木桩,“大奶妹,去帮701,这里交给我!”

“同志们顶住,又一块石头来啦!”302看到沙袋墙外一块儿大石头不断翻滚着喊道,顿时大家感到剧烈的冲击。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无论是哪一点出现问题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有拼命的支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声音逐渐消退。王远航揉着红肿的肩膀问302:“不会再有第二拨了吧?”302扭头看看705,咳嗽了一声,“705你怎么看?”705没有回答302的提问,继续用现有的材料加固沙袋墙。302知道705恨自己没有人情味儿,但她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毕竟他只是个新兵,还不能完全理解军人的含义。

第二天清晨悦耳的鸟鸣声唤醒了贪睡的太阳,金色的阳光兴致勃勃的在天空中画了一道色彩鲜艳的彩虹。大自然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昨天还面目狰狞的蹂躏世间万物,今天又把这里打造成了人间仙境。701无心欣赏眼前的景色,因为她时刻惦记着山脚下的亲人。到达望仙庄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籍,701伤心的哭了。王远航猜想阿龙的族人可能凶多吉少,面对上万立方米的泥石,他们几个人的实力不亚于杯水车薪。大家苦苦的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一个幸存者。眼前的惨状绝对不是302想看到的,面对705咄咄逼人的目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虚,悄悄地把王远航叫到身边,让他向上级通报这里的情况,并请求派人来处理后事。

就在大家决定启程的时候,阿龙搀扶着那名妇人从旁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你们临别也不打声招呼吗?”阿龙略带调侃的说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701转悲为喜。阿龙代表全村人感谢302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302的提醒,自己这一干人恐怕在劫难逃了。302客气了几句,看了看705,言外之意是说她早有先见之明。705却不为所动,虽说阿龙他们侥幸脱险,但通过这件事足以说明这个兵是没什么可当的。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已萌生退意。当逃兵他不是没想过,如果这样做没法向301交代,如何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有些为难。老人看着逐渐远去的701,把阿龙叫到面前,“你即将成为族长,责任重大,不过你要时刻保护小公主,如果有人伤害她,咱们责无旁贷!”阿龙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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