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和徐懿璇加入理科班的决定,着实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两个人各自的朋友们挨个变着法问了个遍,也没问出了缘由来。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珍惜最后不到两个月的美好时光。
所谓珍惜,也不过是平常爱捣乱的人不再惹准理科生们生气,吃饭的时候喜欢挨着他们坐,平常聊闲天多找他们。每个人依然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
马瑞阳从换座位之后几乎再没有找过金以柔,再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珍惜着不肯发。仿佛记忆里金以柔的影子已经随着每天的落日消失了。每天只像对待亲妹妹一样给韩曦媛当服务员,韩曦媛的水喝完了,他帮她接。韩曦媛吃不惯培优中学的营养餐,他帮她买饭。韩曦媛看不见黑板上字体有些偏小的板书,他帮她记好……只是,内心的声音,夜以继日地呐喊,又可再忽视几日?
韩曦媛过上了她曾经日思夜想盼来的日子,可是这一年养成的患得患失的毛病依然让她心里不踏实。上个学期她每天站在角落看着马瑞阳和金以柔成双入对有说有笑时,也想过放弃,收敛身上为马瑞阳而树立的尖刺与他只做好朋友。可那么长的时间,自己都未曾放下。马瑞阳只被动地被灌输离开金以柔,就能像放下一块石头一样就此放下了吗?其实她当然希望事实就是现在她想要的样子,可上学期的事已经让她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天真烂漫了。只有边享受边提防。
经历了马瑞阳的“抛弃”,金以柔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换了第一排,上课或多或少有了方便,学习依然有不懂的地方,她换了班长宁柠和学习委员苏沁帮她讲题。马瑞阳没有再找她,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焦急或是沮丧的神情。下了课如果不是在学习也是在和附近的朋友畅谈,上课时韩曦媛也没有捕捉到金以柔一个偷偷看向他们的眼神。既然马瑞阳给自己打过招呼了,也就没什么可生气的。本来又有什么资格有意见呢?韩曦媛和马瑞阳做了十几年的玩伴,韩曦媛喜欢了他十几年了,她有什么资格打扰他们,马瑞阳对自己很好,知足常乐,不该再影响马瑞阳。可金以柔也总是会不自觉地摸向手腕处的蝴蝶兰手链,她压制过的,可总归还是会失控,这是戒不掉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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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每个人在走一步看一步的同时被各自的小心思困扰。一天一天过去,枯枝长出嫩叶,鲜花染上富裕;脱下外套,换上半袖衬衫,这一学期已近末尾,再次见面,就已经是新的班级,“文科一班”。
高一二班最后一次放学,每个人心中都怀着不同的伤感。宁柠组织了一次聚会,邀请了苏沁,马瑞阳,韩曦媛,金以柔,徐懿璇。注定,这一天不会简单。充满着变数与危机。
这一行人都跟苏沁或是徐懿璇关系不错,未经什么迟疑,所有人都答应一聚。
放学已是下午了,随便在学校周围随便溜达一会儿,就到了该吃饭的时辰。所有人各怀心事,堵得难受,自然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是强颜欢笑,皆是既想发泄又生怕发泄出来就再受不住。宁柠提议,叛逆一次,去KTV,愿意喝些啤酒的就来一点助助气氛。引起了一众人的附和。
这一天宁柠的心情异常激动,不再是平常的样子。一句话不吐,只阴沉着脸喝啤酒。冰凉的酒水浸得他牙龈麻木,却可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啊。宁柠喜欢苏沁,虽然他极力掩饰也从来不承认,可二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沁去学理,莫过于对他如同五雷轰顶般的打击。
金以柔被派去给各个人的家长通电话打招呼。马瑞阳看韩曦媛在跟徐懿璇聊天,趁她不注意,从包间出去了。
金以柔正陷入了水深火热,要跟每个家长交代今天就是出来吃顿散伙饭,就是去了个物美价廉的小饭馆。吃完饭可能还要再聊一聊,所以回去会比较晚……要练成胡说八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秘籍,又要应对家长们的问题。四个电话之后,韩曦媛和马瑞阳家长的电话,她迟疑了,她不想再触碰这两个炸弹了。
正巧马瑞阳过来了,拿着两瓶芒果口味的果汁,说:“他们待会儿估计都会喝点酒,我知道你酒精过敏,待会儿你就喝这个吧。”
金以柔转动着饮料瓶,道:“谢谢了。不过,宁柠不是买了橘子汁吗?”
马瑞阳挠了挠头发,说:“哦,那个,我刚才没有看到。这个挺好喝的,要不你也尝尝……你还要打电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啊。”说着转身向包间走去。
“马瑞阳……”金以柔叫他,马瑞阳转过去。
“怎么了?”
“剩下的电话就是你和韩曦媛的了,要不你跟你们家长说?”
“哦……好。”接着又说,“那个,刚刚看见你书包拉链没拉好,回去看看丢没丢东西,然后拉上吧。”没有给金以柔再反应的时间,马瑞阳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回到包间,果然看见一屋子人都举着酒瓶喝得正欢。她拎着书包走到角落查看,书包里醒目地放着一张信纸,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印迹——属于马瑞阳的字体。
马瑞阳原来是因为自己学的文科,他只是表面讨好阿姨和韩曦媛。可我已经决定不再打扰他们了啊。
金以柔心烦意乱,一口一口地喝着芒果汁,小声嘟囔着:“橘子汁就放在啤酒旁边,你怎么会看不见。芒果的果语是‘你是我的唯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却不想如此……”
韩曦媛的眼神从金以柔进门开始一直死死盯着她,先是她这个轻度近视眼都能模模糊糊看出的马瑞阳的亲笔信,接着又是马瑞阳最喜欢的芒果果汁。芒果的果语……呵,如她所料,马瑞阳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韩曦媛笑了,很明媚的笑,眼泪却也顺着脸颊落下,更加模糊了她的视野。她端起啤酒瓶,一口接一口地灌。她从来不喝酒,从小也不喜欢酒,可现在,她是这么喜欢它。谈什么醉玲珑,长相思,不如泪洒酒杯一杯酒来得干脆。醉了多好,就能忘了金以柔马瑞阳的一切,也就罢了。
又跟徐懿璇干下了瓶里的最后一口酒,褪下了最后一丝理智,与徐懿璇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宁柠攥着麦克风冲着苏沁撕心裂肺的吼,苏沁不知为何也已经喝得烂醉睡倒在了沙发上。韩曦媛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把枪过麦克风,一改平常的嗓音边哭边唱得昏天黑地。累了又继续喝酒,直到最后两眼一黑醉的瘫倒在沙发里。
闹到九点,终于准备散了。金以柔掺着摇摇晃晃的徐懿璇,马瑞阳抱着脸蛋上依然印着几道泪痕的韩曦媛,醒了的苏沁跟宁柠轻飘飘地跟在最后。
喝醉了的苏沁把一只胳膊搭在宁柠的身上,半清醒半迷糊地冲他说:“宁柠,到了理科班,还会不会有另一个你继续陪我。或许我真的忘不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