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正好霍成君抱着悦儿踏入了大殿,朝刘询微微福身,“陛下来了!”
“嗯!”刘询不十分自然地将悬在半空里的一手收回,连带表情都换做了素日里那番冷峻模样。
只是那下唇上的那一大块紫痂十分惹眼......
“陛下,你这是......?”霍成君望着刘询下唇的伤痕不禁问起,她犹记得前日里见刘询时并未有这样的伤痕。
“叫一只养不家的野猫抓的。”
刘询说这话时端也看了我一眼,‘养不家的野猫’便就是说我了呗。
我是个心气儿高的,叫人说成了野猫,这般诋毁我自是受不了的,尤其是从这可恨的刘询口中说出,讨厌异常,不自觉弯了他一眼,算是回敬之礼。
只是这一眼却看在了霍成君眼里,生生地疼,只觉得二人那般模样分明感觉是在打情骂俏。宫里哪还有猫,许后怕猫,她怀孕的消息一出便就将宫里的御猫悉数迁往了别宫,为的就是保许后安胎安产。这‘猫’定是另有所指。
霍成君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中所生起的恨恨之情不自觉表现在了指尖,一不小心掐得怀里的娃娃生生地疼。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悦儿因着疼嚎啕大哭了起来。
悦儿一哭她方才收回思绪,轻拍着悦儿的后背,温柔地哄着,她爱孩子,即便是别人的孩子她也爱,方才无心伤了悦儿,她心中却是万分自责。
“敬武公主怎么哭了”,刘询大步走到霍成君跟前,伸出双手,自敬武出生以后,他还从未抱过她,“让我来抱抱吧!”
霍成君依言欲将悦儿递交到刘询怀里,然而幼子却是个怕生的,从霍成君怀里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又扭了回去,眼泪虽止,抽泣未止,伏在霍成君肩背寻找慰藉。
刘询再度尴尬地将悬在半空的手收回,今日我与悦儿母女二人几度驳了他的圣颜,到底是有些怒意的,却也不好撒,撂下一句“政德殿中政务繁忙”便就急急离去了。
“恭送陛下!”
霍成君深深福身,望着刘询逐渐走远的身影迟迟没有起来,她不懂她的陛下怎么走得这样着急?
“干娘...”
霍成君愣神间,悦儿幼嫩的小手浅浅地拽了她的衣襟,怯生生地唤了句‘干娘’。
孩子,有个孩子叫她娘亲,一时间霍成君生出了些许错觉,竟觉得悦儿便是她那未出世的孩儿托世,悦儿是替她那死去的孩儿来陪伴她的,仿佛悦儿就是她的亲生孩儿般。念及此,两行热泪从霍成君的脸颊滑落,她将悦儿紧紧拥在怀里。
这样的情景,我不忍心将她打断,这样也好,希望悦儿的一声娘亲能将从前那个纯真明朗的霍小姐唤回。
“我退出协理六宫的事陛下已经应允,从今以后整个后宫就劳烦妹妹一人打理了。”我将身体撑起,斜靠在床榻。
霍微微点头,并未多言一语,却还是死死地抱着悦儿,不肯放手,丧子而移情,她爱孩子的那般心思便就全倾注在了悦儿身上。
“咳咳,我这几日身子不爽,怕是无心照顾悦儿了,不如劳烦妹妹将悦儿带去未央宫照看几日,待我身子好些了再接回如何?”
我是见她爱子心切,心有不忍,棠梨宫这么多婆子侍从怎会照顾不得一个两岁的娃娃,我只是有心叫悦儿去解一解霍成君的苦闷,毕竟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明净、最纯真的人了。
“你真的愿意...”她听出了我的用意,有些惊讶,又生了些感激。
“你是悦儿的干娘,我信你。”
她朝我微微点头,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