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宫与蔡沁儿相谈,离去之时正拐过园林院门,忽听得有人说道:“想不到苏公子不仅武功高强,口才也是这般了得。”
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一袭白衫,迎风而立,苏文宫正睛看时,不是别人,却是齐文衡。
“齐公子,你素来享‘君子’之盛名,如今隔墙偷听,岂非有辱声誉?”苏文宫得知自己与沁儿的谈话被齐文衡悉数听去,内心颇为愤懑,高声质问而道。
“苏公子误会,齐某在此等候多时,却是因为有事与苏公子相谈。至于听到苏公子的谈话,实属偶然,万望勿怪。”齐文衡稍一行礼,略表歉意。
苏文宫见齐文衡如此,语气缓和而道:“你与我有何事要谈?”
“听闻苏公子武艺高强,所谓耳听不如目睹,齐某不才,想向苏公子讨教一二。”齐文衡悠然而道。
“你是要与我决斗?”苏文宫扬了扬眉。
齐文衡拱手,深一行礼而道:“正是。”
苏文宫忍不住嗤笑一声:“就凭你?”
“齐某虽然武艺不佳,但愿一试。”齐文衡镇定地说道。
苏文宫哼笑一声:“我凭什么答应你?你武功远未达到与我比肩的程度,我若是轻易答应了你,必然会被世人认为我仗着武功比你好,故意为难与你。况且,此事若是被你我父亲知晓,恐怕会多有为难。”
江湖上素来有习武之人相互挑战的习俗,但比试者大多武艺齐肩,为的是相互切磋学习。京城之内的世家公子与江湖人士交往不深,且朝堂之上颂扬以“礼”相待,比试之事在京城内并不流传。然而多年前,一桩挑战却名动京城。
缘是京城的两位世家公子皆倾慕一名绝色女子。传言此女不仅容貌倾国倾城,而且宏学博才,可谓秀外慧中,风华绝代。京城内倾羡仰慕者无数。一日,这位女子的倾慕者中有二人皆向她表明心意,女子十分为难,一时难以决断。此二人便相约三日后于京城郊外以武艺决斗,条件为败者放弃追求这名女子,胜者则可争取芳心。
此事一经传开,便声动京城,决斗当天来观看者无数。不料想,比试开始之后,众人都大惊失色。原是以为两位决斗者武艺不分上下,不想开战之时,其中一人武艺远逊于另一人。而提出比试者居然是武功较差的这一位。比试时,由于实力实在相差太大,不出几招,武功较逊者便身中数剑,鲜血直流。就当众人皆认定此次笔试胜负已分时,不料那人身中数剑仍不认输,继续与另一人决斗。另一人虽有不忍,却仍是继续应战。几个回合下来,那人又中数招,一时负伤累累,几近丧命。众人在旁,皆呼此局已定胜负,再无回天之术,劝慰那人回去养伤。想不到那人哪里肯听!只见他用尽全身之力,执剑继续搏斗,另一人接下几招,又刺伤了对方几处。那人浑身中剑,衣衫尽是鲜血,却依然屹立不倒。众人皆目瞪口呆。另一人感慨此生虽遇到对手无数,却不曾碰到如此痴狂之人。感动于其执念,便主动认输,弃剑而去。
这一切尽皆看在那名女子眼里。此女本是善心柔情,纵使之前对那男子无意,此番之后却是情有独钟,生死相许。
“苏公子大可放心,我父亲定是不会反对。”齐文衡颇为自信地大笑而道。
原来当年那名身受数剑却依然不肯放弃的世家公子正是齐文衡的父亲齐文远,而那名风姿绰约的女子便是先皇的女儿,如今皇上的妹妹长公主殿下。
苏文宫听了,略一挑眉:“原来齐公子是想效仿尚书大人,利用同情,抱得美人归。只是如此好戏,苏某并不想奉陪。”
才子佳人的故事虽然发生在二十多年前,但至今仍然广为流传。齐家世代贵族,齐文远又多有谋略,颇有功勋,现奉工部尚书之职,极受皇上倚重。他与长公主多年来更是相融以沫,伉俪情深。由是朝内还时不时提起此事,纵使此事发生之时,齐文衡和苏文宫皆未出生,但苏文宫也是听闻过此事。如今听得齐文衡大笑而答,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恐怕由不得苏公子。”齐文衡笑着缓步走向苏文宫,衣衫动处,尽显风姿。
“哦?是么?”苏文宫嘲讽地笑了笑,踱步解释道:“苏某虽与蔡沁儿有旧情,可方才正如齐公子所闻,现已两清。苏某也与齐公子两相无争,且齐公子武艺……恕苏某直言……尚未到可以与苏某切磋的水平上。不知齐公子打算如何说服苏某?”苏文宫笑着看了看齐文衡,语言颇为揶揄。
“苏公子猜错了。我提出决斗,并非因为蔡沁儿,而是想问苏公子索要另一个人。”齐文衡淡定地说道,对苏文宫刚刚的一番嘲弄恰似没有听见一般,依然心绪平和。
苏文宫似有惊讶:“谁?”
“柳如烟。”齐文衡字字清晰,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据我所知,苏公子昨夜带走了她。”
苏文宫听了大笑:“想不到玉树临风的齐公子,居然会为一妓馆女子有求于我,只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齐文衡不语。
苏文宫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带走柳如烟,是因为她牵涉刺杀一事,当时蔡沁儿也在场,我所做之事合乎礼法,并不涉个人私情。昨夜我已将她交给京兆衙门看管,纵使我有意宽待于她,却也绝不能就此放了她,否则便是触犯了王法。齐公子当知其中的轻重。”
齐文衡笑了笑:“我并不要你放了她,只是狱中潮湿阴冷、昏暗无光,绝不是她该呆的地方。你大可把他软禁在紫香阁,这样就算你要提审她,也可不必亲自去那阴诡地狱,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苏文宫听了大笑:“想不到齐公子如此体贴,苏某不牢齐公子挂怀。只是即便苏某答应应战,恐怕齐公子的这番体贴,柳姑娘也无福消受啊。”
齐文衡自然明白苏文宫的言外之意,齐文衡的武艺远在苏文宫之下,莫说赢他,便是自保也是极其侥幸的了。
“苏公子,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我们相约三日,三日后便在京郊外的江边一决胜负,如何?”齐文衡颇为自信地说道。
苏文宫只是大笑,少许说道:“齐公子,你尚未说明输了当如何。”
“苏公子切莫着急,柳如烟只是其中一个条件,齐某还有两个条件也想与苏公子商议。”齐文衡悠然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