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见玉衡白皙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落在了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她先是一顿,随后大惊,这一步生路,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玉衡这到底是算计了多远。
顾清欢眉目一闪,紧跟一步,手起棋落。
玉衡又拿起一个白子随意而放,顾清欢不甘落后。二人一白一黑,接连有棋子落在棋盘上。
白子引,黑子碰,白子攻,黑子扳,白子反扳,黑子拱,白子压,黑子反压……看似随意,如清风点月,一连串落子却让人喘不过气,步步惊心
转眼间棋盘上就凌乱地摆了个乱七八糟,基本已经看不出任何形态,但若是有心之人定能看出这棋局的奥妙之处。
盘根错节之间,黑白棋子生死劫数不断,这样下去,倒真是胜负难断。
顾清欢眉目一暗,紧紧盯着棋盘,这棋局还要继续下去么,正待她要说些什么,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长歌,前面有什么事”玉衡出声问道,面色不变,但顾清欢却敏感地感觉到玉衡有些不悦。
“回太子,是华小姐”长歌声音紧接着传过来。
玉衡一手执棋子,面上泛起浅浅的疑惑,开口询问,“哪个华小姐”
顾清欢心里冷哼一声,暗骂玉衡无情,人家姑娘敢当街拦路,定是对他有情,可是他居然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真真是负心汉。
“是华笙姑娘”
玉衡动作不变,面上疑色不改,似是想不起这华笙到底是谁。
倒是顾清欢双眼一亮,惊喜地开口言道,“黑心狐狸你艳福不浅啊,华笙大美人”
玉衡听见她的话,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面前双眼冒光的人,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似笑非笑。
“黑心狐狸?”
“你听错了”顾清欢面不改色,一脸严肃。
“真的听错了?”
“没错”某人点头。
“对了,你怎么能不认识华笙呢!华笙可是我们芮月国第一美人啊,啧啧,”
顾清欢摇头晃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岔开话题,其实她也只见过她口中的大美人一面而已。
玉衡不答,眼底闪过一丝好笑,看向窗外。
“她有何事”
“回殿下,华笙姑娘只是想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长歌说到这,玉衡才逐渐有些印象,好像是在路上顺手救过一个女子,可是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试药……
“不必了,让她回去吧”玉衡眉目微淡,声音一如往常。
“是”长歌领命,看向面前一身白衣,缥缈若仙的女子,“太子让华笙姑娘不必多谢”
华笙闻言脸色一白,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看着眼前的马车,总是有些不甘心。
“太子殿下”华笙靠近马车,提高了声音。
“太子殿下救小女一命,小女莫不敢忘”
马车里的顾清欢低下头,眼神一暗,神色莫名,再看向玉衡时,却是一脸促狭,“我看这棋也不用下下了,美人可在等着你呢”说着就状似无意地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开始去搅乱棋盘。
玉衡拦住她的手,笑得浅淡,“无事,继续。”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顾清欢面上带笑地扫了玉衡一眼,伸手挑开帘幕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队马车,为首的就是面带白纱的华笙,身后一众丫鬟侍卫,看着倒比玉衡这个太子威风多了。顾清欢心里笑了一下,她回头看着玉衡,“我要下车去走走”
“在车里也呆得烦了,”,佛寺向来远离人烟,顾清欢见着路两旁青山葱翠,早已不再是繁华的街道,她啧啧感叹,“风景鼎盛,古时方有,今日能得一见,实在万幸”
“有美在前,还不惜福”
玉衡闻言眸光微微一闪,并没有言语,本来拦阻顾清欢的手见她当真不下了,手顺势轻轻一拂,棋盘瞬间被搅乱。
既然她不愿再下,那他便如了她的愿又何妨?
“郡主可要记住,尚欠本宫一局”有始有终,他们之间的这一局必然要有结束的一日。
“小气鬼”顾清欢回头瞪了玉衡一眼,心里暗骂。
“本宫听到了”
“……”
“真的要下去?”玉衡神色莫名地看着恨不得立刻跳下去的顾清欢,开口说道。
“不行么”顾清欢反问。
“当然可以”玉衡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郡主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清欢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干脆也不想了,下个车怎么了,还能看看玉衡的笑话。
“本郡主要下车”顾清欢瞪大眼睛。
“郡主,自便”玉衡答得轻快,似是看出了顾清欢心中所想,“只是郡主可要谨记,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顾清欢一点也不想听他说了,提起裙子就跳下来马车,准备要看玉衡的笑话。
“云霞郡主!”只是还没等她安全落地,就被耳边的惊呼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顾清欢回头看着那双拉着她的手,优雅入画,白皙如玉,月白色的衣袖轻轻滑落在腕边。
“谢了”她丢下一句话,就站稳在地上,等着玉衡放手。
谁知过了好一会,也没见着车里的反应,顾清欢正要发火,却看见本该在车里的人保持着拉着她手腕的姿势,优雅地从车里走出来。
男子低垂着眼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莫测的流光,修长而优美的手指依然握住身旁少女的手腕。
在场人的呼吸都禁不住放轻起来,有玉衡在的世界,处处入画,所有人都成背景,连空气都凝滞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