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小明不是第一次进了,以前也进过几次,但都是他打别人,被别人打而进来还是第一次,最近一次进来小明至今都记忆尤新,那次是帮金伟打架,和那次一样,金伟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着,而小明则气高志昂的坐在警察面前。
但今天,他和金伟都错了,他并不是因为被打的事才被请讲派出所的,而且并不是片区的派出所,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小明被带到了审讯室,金伟站在门口根本看不到他,依旧着急的探着脑袋。
“你是赵小明”警察一如既往的询问,腔调严肃,表情呆板。
“是”
…………
一阵简单的例行公事以后,小明被警察的问话吓傻了。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啊”
“知道,打架嘛,哦,不对,是我被打了”小明擦了擦额头未干的血迹说道。
“你被打我们找你来干嘛,好好想一想,老实点,我们为什么找你来”警察提高了声线,气氛紧张。
“真不知道……”小明努力回想,但真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
小明一直被审讯到第二天下午,金伟也一直守在派出所,没有离开半步,警察突然要求金伟进去,收走小明的随身物品,包括钱包,手机和车钥匙,因为在要求通知家人的时候,小明说自己没有家人了,就让金伟帮忙收起来就行,随后,他被送进了拘留所,罪名——涉嫌诈骗。
小明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诈骗犯了呢?到底是谁告了自己,他一边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一边试图回忆着点点过往。
警车停在了拘留所门口,小明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乖乖的带下了车,面前高大威严的大门,让他心生畏惧。
在警察和狱警的简单交接以后,小被送进了大门,在门卫的搜身检查过后,他们拿来剪刀,把他衣服和裤子上的所有纽扣剪了下来,还有皮带和鞋带也都被解了下来并被没收了,后来才听狱友说,那是为了防止自杀。
小明看着自己刚买不久的衣服,心里阵阵难过,虽然不是很贵,但那却是他买过的最好的衣服了,他提着裤子跟随者狱警,被安排到了房间。
小明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拘留所里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所谓的床就是一个水泥台子的大通铺,上面简单的垫了一些东西,挤着13个人,恶臭难闻,夜里各种声音都有,打鼾声,磨牙声,梦话声,他实在是没法睡下去,生怕睡出一身性病或者皮肤病来,他脑补着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牢头狱霸的镜头,不时又思考着自己到底怎么会进到这里边的,他蹲在地上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后来证明,拘留所并没有那么可怕,比起后来的看守所来,这里温和许多了。
六点半,准时起床,小明拿起特制的牙刷和饭盘看了看,眼里莫名的难过。疲惫的他跟随大伙一起集合,吃早餐,所谓的早餐就是一个馒头和一碗比白开水还清澈的菜汤,当然,也有人吃好的,但需要钱,小明没钱。
早餐过后就是背监规,接着就是劳动,劳动很简单——撕香菇,有人会将香菇放到牢房门口,然后把香菇用手撕成一丝一丝的,小明第一次进拘留所,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对此一无所知,在老犯人的安排下做着一切,所谓的老,其实也就是早进来几天而已,毕竟,拘留所里关押的都是一些时间不太长的人,比如酒驾的,赌博的,****的等等,当然,也有罪名很大的,先进拘留所,关几天转到看守所的,小明一边撕着香菇,一边和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人打听着情况。
“你怎么进来的”舍长问小明。
“他们说我诈骗”小明一面撕着香菇,一面极不情愿的说道。
“哦,这个啊,等着转看守所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小明心里真不是滋味,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然后莫名其妙被扣上了诈骗的罪名,他努力想着办法,却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他无能为力,只期待拘留书上写的七天是真的,七天之后就能出去。
“赵小明,出来”狱警喊道,同时牢门也被打开了。
小明放下手中的香菇,好奇的跑了出去,得知,有人找。
是金伟,在接待室,他见到了金伟,金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了一些钱给小明,后来才知道,金伟进过这里,知道这里的规矩,尽管是从自己钱包里拿出的钱,但小明还是很感激他的,狱警并不允许他们交谈,拿了钱以后就让赶紧离开。
有钱真的很好,有烟抽,有肉吃,只是烟很贵,只有一种烟,外面卖10块,这里100块,打火机20一个,且只能躲着抽,肉也很贵,但可以不吃,烟就不可不抽了。
中午,在混沌恶臭的牢房里,小明又被打了,他也没看清是被几个人打,起因就是因为抽烟引起的,狱友不停的跟小明要烟抽,小明自然不太愿意,起了口角,就打了起来,结果整个房间的人都和他干了起来,小明被打的受不了,爬在门上巴掌大的窗口呼叫,警察来了,结果自己被关了紧闭,那时,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法不责众。
小明的肋骨被打断了,他忍着剧痛向狱警反映,但没人理会他,他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单间,任凭怎么呼喊,都没人理他。
房间没有灯,没有窗户,一片漆黑,他只有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才能分辨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估计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了,没有吃的,喝的,更没有烟抽,只有胸口阵阵的疼痛,他不停的拍打着门,却是徒劳,门外面隔着几米的地方还有一道紧缩的门,没人能听到他的拍打和呼喊,他发烧了,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小明躺在了拘留所的医务室,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随后,他被警察押着送往医院治疗。
到了医院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不管到哪儿都有警察跟着,做完手术也是被拷在病床上躺着,无聊的时候只能跟看守他的狱警聊天。
出院以后,小明被继续关押在了拘留所里,只是这次的环境好了不少,是一个四人间,算是这里的VIP房间了,这里的人不用劳动,每天就是分发一下香菇就可以了,等别的犯人撕完了,又收回来交给狱警,如果看谁不顺眼,你可以借口撕得不够细,要求继续撕,直到满意为止才能有饭吃,颇有一些监工的味道。
连上在医院的时间,小明被关押的时间已经早超过了七天,他几次找狱警反应,但都以没有接到通知为由继续关押着他,期间,金伟来看望过几次,都被狱警拒绝了,小明绝望的看着来来去去的犯人,自己却成了最“老”的一个,只是,每天都看着有人进,有人出,却再也没看到过一个戴绿帽的人,但现在的他,只想自由。
每天单调重复的生活,让小明绝望,无奈,他几乎不放过每一次向狱警打听自己情况的机会,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不知道。
拘留所里有一个小卖铺,也是唯一的一个,估计是哪位领导开的,100块的烟和20块的打火机就是从那里卖出来的,小明也算是这里的元老了,和小卖铺的人也都很熟了,有几次,他想借电话打给金伟或是邱姐,毕竟,他能想到的人真没有别的了,但人家死活不借他。
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小明看起来气色也不错,这天,领导找他去谈话,小明喜出望外,以为是自己的情况有什么新的动静了,毕竟,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诈骗犯了呢?在派出所,在拘留所,他不论向谁都没有承认过自己诈骗。
在领导的办公室,小明见到了两位警察,之前从没有见过他们,被带到办公室以后,领导和狱警就出去了,并随手关上了门,小明感觉情况不妙。
“你知道我们今天来找你干嘛?”其中一个警察问小明。
“不知道”小明很害怕,却回答的斩钉截铁。
小明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警察就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按翻在地,用手铐把他的双手反铐了起来,动作很大,力量很足,扯着小明的伤口生疼,眼泪都疼了出来。
警察拿出电棍,蹲在小明面前,说道:“说不说,还不老实交代,你诈骗,我们是有证据的……”眼前的电棍滋滋作响,发出让人畏惧的寒光。
“我没有,我没有骗谁,你让我说什么”小明害怕极了,蹬着脚缩到了墙角。
那个拿电棍的警察示意另一个出去喊几个人来,顿时,办公室里冲进来了几个人,把小明死死的仰面按在地板上,用一块毛巾盖住他的脸,抱起饮水机上的桶装水就开始往小明脸上灌,这样的场景,小明经常在电影里看见,想不到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种感觉和溺水差不多,小明憋着气顽强的抵抗着,他们不停的灌,憋不住后吸入的水让他肺部剧烈的疼痛,一会儿,停止了灌水,那警察继续要求小明交代,他还是说不知道了,剧烈的咳嗽好像要把刚愈合的肋骨给咳断了一样。
这样几个回合,小明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始终没有承认自己诈骗的事,毕竟,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诈骗,何罪之有。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但更黑暗的一个星期才刚刚开始,小明被带到操场一角被称为刑宫的房间,在哪里,他被双手吊起,挂在天花板上,脚尖刚刚好能碰到地板,只要双脚腾空,双手的手腕就感觉要被手铐勒断了一样,期间,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一直看着他,一直审问他,不让他睡觉,动不动就把他打醒,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睡意,事后,小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痛苦的折磨和因为没有睡眠带来的神志不清,小明已经根本没有时间的观念,只是隐约感到有人喂他吃的和喝的,为的就是不让他死了。
一个星期,小明被整整吊了一个星期,他没有承认自己诈骗,警察走后,狱警把他抬回了牢房,在哪里,他遇见了另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