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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审判

银色的双刀闪耀着炽热耀眼的光芒,纯净、不带有人任何的情感,仿佛要将不被罗德所承认的事物全部排除在光芒之外。

暴怒,将自己罗德体内几近枯竭的魔力重新点燃,也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体验到一股狂热的躁动。握着双刀的手不再颤抖,迈步、挥刀、流光般的轨迹斩断食尸鬼的喉管。腥臭的血液飘在空气中飘洒之时,罗德的另一柄弯刀已经将一只似乎穿着裤子的食尸鬼的脑袋劈成两半。

“越是愤怒之时,越是要学会冷静。记住,只有永远保持理智的术士,才是真正寻求本源的人。”

罗德默念着在魔法笔记的扉页上留下的警示,但无论怎样强求内心的平静,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仍然再不住的向着头颅中涌去:食尸鬼是根本不会自己去穿裤子的,而眼前的这个怪物却……

“之前加班的那些活过一晚的工人,其实已经成为了你们的部下吧?”罗德把残留在刀身上的脏血甩在地面上,死死盯着依然站在高处像看猴戏一样看着眼前局面的汉克,咬牙吼道:“那些没有活下来的工人也成为了你们的部下——就像这个样子,连一条野狗都不如!”

“食尸鬼有什么不好的?”洛奈摊手笑道:“造价低廉、绝对服从、没有感情——世间没有比这个还要廉价的战争机器了!当然食尸鬼的改造项目也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如果你可以……”

罗德面沉似水,直接打断了洛奈的安利:“不管说了多少遍,我仍然会说‘拒绝’。”说着,他猛扑向前,将弯刀直接刺进其中一只怪物的眼眶中。没柄而入,粘稠湿滑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到了罗德手心中,这种恶心的触感让罗德感觉自己正在握着一滩烂泥。

“真是遗憾,迪克森特最后一颗火种将要在这暗无天日的通道中熄灭了……”汉克耸耸肩,用左手向着食尸鬼们划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顿时,怪物们似乎解除了某种禁制,发狂一般的嘶吼着,震得罗德的耳膜一阵刺痛。而它们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也变得猩红鲜艳,淡淡的红色荧光就像是他们被害时从伤口中流淌而出的鲜血,不禁让人心生恐惧。

“这样……就结束了吧,不明不白的死在下水道里,还真是顺应了大多数贫民窟少年的悲惨结局呢……”罗德心中默默地苦笑着,同时用拟态魔法制造了一面带有尖锐钉刺的黑色圆盾,希望这样可以为自己多抵挡几次食尸鬼的利爪吧……

现在,似乎只能期待着所谓【神迹】的降临吧……罗德面露惨笑,从盾牌的缝隙中窥视着模糊一片的顶棚。不过,令他愕然的景象刹那间出现了。

——近千张残破的书页凭空的出现在了昏暗的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在长廊各处。如同暴雪一般,它们几个呼吸间就把充满着秽物和血液的地面掩埋干净,只留下了让人觉得安心的白色和淡淡的油墨香气……

罗德惊奇的看着这一切,俨然忘却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但忘记了当前的不止他一人,落在周围一些嗜血的怪物身上的书页就没有这种宁静的感觉了,它们像裹尸布一样缠在它们的皮肤表面,化为了一条无形的巨蟒,带着强大的腐蚀效果死死地束缚住这些毫无理性的食尸鬼。而它们充满着愤怒的吼叫换来的也只是更加强大的束缚力量。

而在同时,一部分书页也织成了一张厚厚的白色飞毯,轻柔而不失精准的将伊薇和布伦特托到了一处较为安全的角落里。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唯有吾神之言永恒不变……”罗德默默念着散落在他脚下残页中的一句只言片语,不禁心中骇然,就算是他再不通世故,再缺少常识,圣堂教会的《福音》他还是有过了解的。这明明就是《福音》第六章中的核心……而且书页上明显有附魔的痕迹,这个还藏在暗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现在的圣堂教会明明只剩下一副空壳子了,不可能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没错,‘草必枯干,花必凋残’。这是神谕,但汝等这令亡者重新现世,组成军队迈步前进已经触犯了神明的尊严……约克斯的渎神者,你准备好接受裁决了么?”长廊的深处,慢慢的露出了五六个高矮不一的身影,而发出这悦耳清冷声音的,应该是为首的那个最矮——不,是最娇小的一个身影了。罗德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已经无解的局面现在被潜藏已久的一群外来者突然打破,可供自己选择的选项一时间丰富了许多。

洛奈按住枪柄,随时都有可能拔枪射击:“教会的神甫?不,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到达这里,地下通道的入口都有我的属下把守,唯一一个没设防的是给罗德留下的!”

“属下?把守?呵呵,你小子是说那些改造质量非常差劲的合成兽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发出了浑浊低沉的笑声。向着洛奈的方向丢出一个袋子:“来的不仅有教会的恶劣神甫,还有狩魔猎人——在我们的剑刃之下,那些小猫咪的甲壳简直比黄油还好切。”

“砰——”一声闷响,半空中的袋子被洛奈精准的击碎,里面的内容物顿时洒落一地——除了各式各样的兽耳,还有一颗苍老干瘦的,断口整齐的新鲜头颅。看着那颗仍然瞪圆双眼,似乎仍然不相信发生在眼前这一切的小老头,罗德不禁啧啧称奇,他从来就没看见过一向爱装逼的老会计的眼睛瞪得这么大。

“真的没有想到啊,教会这一代的代行者竟然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看来日薄西山的教会真的要覆灭了啊。”相对于万分紧张的洛奈,汉克的反应仍然淡定,他看着远处那个矮小的身影,淡然笑道:“左手持《福音》,右手握着青铜权杖,在加上这份纯净而炽热的目光……如果本人没有猜错的话,小修女你应该是圣堂的第七课【钢铁裁决所】的代行者吧。”

“……”沉默不语,似乎是为了回应汉克尖酸刻薄的讽刺,矮小的身影慢慢从黑暗的边缘走出,她带着金属摩擦在地面上发出的聒噪声,周围的书页组成两面塔盾,随着她的步伐粗暴地推搡开阻碍在前方的怪物,她默默的来到罗德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银白的长发,赤红的双眸,精致如同艺术品的面孔搭配上纤弱娇小的身材,身上穿着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藏青色神甫长袍。恐怕没有人会将面前这个貌似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少女联想到教会的代行者吧,可是少女手中的黑色书本和巨大的金属权杖却又非常醒目的提醒着别人。

“不是什么代行者,我只是一介为神驱使的奴仆而已。感神之恩,俯身讨逆……猎犬们,把刑场打扫干净吧,此处只会摆放罪人的尸体,而不是罪人的灵魂。”少女的目光赤诚如火,可语气却森冷如冰,她环视四周挤在一起的怪物,念诵着圣典中的片段。

她手中的权杖,称呼为“战锤”倒是更贴切一些。不同于一般权杖的体态小巧,这柄金属杖的长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公尺,至少高出普通人两头……它的顶端更是被塑造成为巨大的荆棘十字,让这柄装饰寒酸的权杖顿时有一股杀伐凛冽的气质。

年少修女纤细白皙的手腕轻松驾驭着金属的怪物,仿佛唱诗班一样的祷告不断的在阴暗又充满污秽的地下室中回响:

“我愿生来即是危险,我愿生来即是灾难。”

“我愿生来即是无血无泪,只是摧毁一切的飓风。”

“代彼岸之神执行天罚,铲除地上一切的不洁。”

“卡蒂·瓦·塔耳塔洛斯,在此祷告——代行神罚!”

高举权杖,卡蒂那宽大的法袍下递出千万张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书页,将前方的空地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将残存的食尸鬼以及汉克二人聚拢在一侧,就像是被审判的犯人。

罗德惊愕的看着身边的修女,凭空出现在她身边的大量游离性魔力、典型的六大段咏唱以及形成一片被她所完全掌控的领域——无一例外地体现出一个大型魔法的效果。只是罗德完全想不通,在卡蒂身上根本察觉不到魔力神经,也没有任何使用过魔药的痕迹……

她是怎么做到的,法袍?青铜权杖?还是《福音书》?罗德双眉紧皱,将五感调整到极限装态,仔细观察眼前这位修女的一举一动。

而被卡蒂释放的领域场狠狠压制的汉克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他僵硬的扯起嘴角,轻轻鼓掌道:“不愧是代行者,可以如此轻松的施放圣堂的秘术——裁决之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秘术在中古世纪可是需要一座大教堂中全部的圣职者才能联合施放的魔法吧?”

“别把我们的奇迹和那些肮脏卑劣的邪道混为一谈,渎神者。”卡蒂此时此刻反而失去了那种狂热的气质,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位虔诚的修女。她另一只手上的福音书漂浮而起,在半空之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翻页。卡蒂也随之高声宣判道:“审判开始!被告:怪物——死刑!被告:约克斯的渎神者——死刑!行刑者——罗德·迪克森特!”

啪的一声,圣典清脆地合上,重新落回到卡蒂的手中。而这位少女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疯狂的笑容:“现在……立刻执行审判!让审判所到之处,全部变成坟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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