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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鹰首

拼劲全力的奔跑、逃亡,伊薇已经记不清自己搀着快要昏迷的布伦特跑了多长时间,她只记得壁灯的光芒和角落处的黑暗在她身后交错闪过,布伦特的身体也开始发热,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若不是他手臂上被诅咒过的伤口仍然在渗透鲜血引起疼痛,这个男人早就会昏迷的。

罗德冷静地就像是机械,他每经过一处排水管都能通过其中的污水来判断自己现在位于工厂的哪里,然后在伊薇的面前神奇地变出一些银色的金属粉末,仔细而均匀地撒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伊薇好奇的盯着地面上的粉末,它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色泽,显得十分迷人。

“银粉,虽说没有被附魔的银只有在撒进怪物的伤口里才有杀伤性,但是食尸鬼血脉的深处应该还有对银的恐惧和厌恶。所以它们宁愿会绕路也不会选择直接从银粉上迈过去。”罗德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颜色浑浊的污水,轻轻地嗅了嗅道:“刺鼻的酸臭味。很好,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六号脱硫室所对应的排水管了,往前五百米就会有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一处楼梯,通向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到了那里,你们就算是逃出来了。”

“太好了!布伦特,快醒醒,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伊薇轻轻的摇晃一下似乎要昏迷的布伦特,而后者却只是发出一阵像野兽般的低沉嘶吼。没有了半点之前潇洒从容的样子。

听到这声怪异吼叫的罗德快步走近布伦特的身旁,将布伦特的伤臂粗暴的抬了起来,仔细观察皮肤上显露的异样——与之前的看到的断臂不同,布伦特的手臂没有出现腐败般的灰白色,而是呈重度烧伤一般的乌黑并有着细密的鲜红淤血。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灰斑食尸鬼的利爪可以造成的,它们只有在唾液和血液中才含有进行变异和快速腐烂的尸毒,爪子是不存在尸毒的!

等等!放下伤臂的罗德猛然想到,他杀死的那只灰斑食尸鬼与笔记上描述的有很大的不同——原本是不规则形状的灰斑此时却变成了分布均匀的条纹,它的犬齿更长更尖……这些家伙不是灰斑食尸鬼,而是更加恐怖的变种!爪子上就含有尸毒,对附魔的银器有一定抗性的变种!

“快点走!出去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里发生的事情!离开这里后去白教堂区的贝宁街20号,那里住着一位隐居的魔药师,他应该可以应付这种变异的尸毒……”罗德不由分说的拉着伊薇的手臂,自说自话的朝着他所说的十字路口的放向跑去,表情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他很清楚,食尸鬼可不是那种变异速度极快的虫类怪物,它们血脉稳定,增殖偏缓,往往经过四五代的繁殖也不会有特别明显的变化。而罗德手中的笔记是二十年前的产物——那么灰斑食尸鬼短时间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的原因也只有一种:有人暗中进行食尸鬼的变异实验,并且将试验品投放到格雷特工厂附近的下水道中……再结合上工厂数量庞大的失踪案,整件事的经过已经呼之欲出了!

罗德很愤怒,却也无能为力。凭自己的能力击杀两三只食尸鬼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要他去找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别说笑了,对方会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然后就可以入手一个新鲜的菜鸟术士标本……

最好的保命方式还是直接逃离麦考利,期待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吧……罗德叹息一声,楼梯近在眼前,可是他却不能再向前迈出一步——台阶的旁边蹲伏着四只呲牙咧嘴的食尸鬼,其中一只脖颈上还有一个焦黑的透明窟窿,正满含狠戾的盯着罗德。那正是被他“杀死”的食尸鬼……

好吧,对方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还顺手治疗了一下那只险些被杀死的怪物。

罗德抽出别在腰上的两柄弯刀,谨慎的盯着两旁并不着痕迹的挪动数步——两侧路口已经出现了大批的食尸鬼,而在他们身后负责追踪的怪物们也及时赶到,封死了三人唯一的退路。

伊薇已经绝望的跪坐在地上,精神已经崩溃的她不可能再跟随罗德有任何行动了。而之前意识模糊的布伦特此时倒是清醒了许多,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后顿时像一个女人一样放声尖叫起来,并同时用极为憎恨的眼神盯着罗德,仿佛要把他的面孔烙印在脑海中,当成一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我现在应该在拍一张照片,惠勒。”罗德挥了挥手中的银制弯刀,吓退那些打算跃跃欲试地怪物后,故作轻松的笑道:“把你被食尸鬼分尸的照片发到报纸上去,年度新闻肯定非我莫属了……”

群兽嘶吼,却没有一只想要扑上前去,大啖这两具新鲜的肉食。它们就像是接受了命令的军犬,只是负责围捕罗德几人,而不是负责杀戮。这种情形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困兽还妄想着可以从必死的局面逃出去?罗德,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可是你一连串的表现,实在太令我感到失望了……“平静又略显失望的声音突然从罗德头顶炸开,只见通向地上的楼梯出现了一位消瘦的中年男人。由于秃顶,他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而且额头上那几绺顽强在荒漠中顽强生存的发丝也让这个永远一副愁苦相的人看上去极具喜感。

可是罗德现在完全笑不出来,楼梯处出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格雷特工厂的总经理——汉克·斯诺!而随着他的出现,包围在罗德身边的食尸鬼全部下意识地将注意转移到他的身上。它们此起彼伏地嘶吼着,就像猎犬见到了自己的主人。

汉克挥手示意这群没脑子的怪兽安分一些,又把目光扫向仍然跪坐在泥地中的伊薇还有惊慌失措的布伦特:“原来你请来的是戈林日报的明星记者啊——罗德,我还真想知道,他们花了几万镑买通你的?”此时的汉克意气风发,往日里一脸衰相的大叔已经丝毫不见踪影了。

罗德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看着汉克的双眼道:“看来你是脱不了干系了,汉克。这群怪物的存在还有不断失踪的工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吧。同谋者还有谁?安保部经理洛奈?老会计?还是那个死胖子马文?“

“很好,我们果然没看错你啊,罗德,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把我们小队的成员猜测十之七八,不得不说你在任何领域都十分有天赋呢。“楼梯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铁青色保安制服,人已经到了中年却没有丝毫的发福痕迹,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紧紧的盯住罗德手中的银白双刀。

此人也是罗德的老相识——安保部的经理:洛奈·科德,并且他还有一个与他十分相衬的绰号:灰熊,他也乐于让被人叫这个称呼。罗德的这份兼职工作正是由他提供的,原来罗德一直简单的认为这货找上自己就是因为他就是一个廉价劳力,还是能干许多活儿的那种。但是现在,灰熊奈落口中的“小队”却引起了罗德的警觉。

“小队么……”罗德生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约克斯生化同盟的特工小队?你们这十几年中藏得够深啊,生化合成兽的那股骚臭气味我可是一点也没有闻到。”话语中没有丝毫的贬低意味,约克斯生产出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合成兽天生就拥有一些难闻的异味,这是全世界都知晓的事情了,而与这些合成兽朝夕相处的人,身上会散发出这种轻微的气味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小子。”汉克经理神情严肃地佩戴上一枚金色的盾形军徽,上面除了有精美的鹰头浮雕外,徽章底部还有一个“158”的数字蚀刻,它被漆成了鲜艳的血红。的居高临下地俯视罗德:“看到这枚徽章,再迟钝的人也会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是么?

罗德惊愕瞪大双眼,这枚徽章的含义他岂会不知道?但是没等到他张开口,一旁似乎崩溃的伊薇却慌忙的从地上站起,直视着前方这两位已经表明身份的男人。而更令罗德惊讶的是,伊薇的双眼中有惊讶,有愤怒,有憎恨,却唯独没有最为关键的恐惧。

“亚格库尔克的158号【鹰首】精英特工连么……”她的恨意和杀气就算是傻子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伊薇顿时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和风度,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你们这群杂种……竟然还在这个世界中游荡!格里列的惨案,你们还想重新在麦考利上演吗!“

说着,激动地伊薇就从自己的手包中拔出一柄黑色的手枪,它和伊薇的手掌一般大,小巧又沉重,却是一柄杀人的利器。枪口的准星遥遥指向不远处汉克那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反光的额头,她毫不犹豫的扣下了

“别——”罗德甚至来不及阻止,枪声就已经响彻在这段挤满了怪物的十字长廊中。只不过——枪声是从伊薇的对面响起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被强大的力量击倒在地,滚烫的鲜血从她的口鼻、还有碗口大小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湖绿色的大眼睛也正在失去往日的神采……

而被血液刺激到的怪物们开始疯狂起来,在它们简单的思维中,对鲜血的渴望与永远不能满足的食欲远远比它们的主人所产生的威压要强大的多。食尸鬼们此起彼伏的嘶嚎着,像狼群一样逼近倒在地上的可口食物。

“蠢女人,在你拔出枪时就该拥有被别人杀死的觉悟。”洛奈把伊薇赶紧利落地击杀后,便把手中的那柄体积极大的怪异手枪重新插回腰带上。他环视着那些此起彼伏妄想着挣脱束缚的食尸鬼们,他的两条浓眉紧紧皱在一起,不满的大吼一声:“给我安静!畜牲!”

强悍的音波肉眼可见,转瞬间罗德周围已经双眼血红的食尸鬼们就被这声咆哮收拾的服服帖帖,一只只垂头丧气,呆滞无比,就像是刚刚被训斥过的小学生。罗德趁此机会赶忙去察看伊薇的伤势,但结果却不容乐观——枪伤的面积极大,并且直接贯穿胸腔。

他不会任何形式的治疗法术,现在用拟态魔法制造些止血绷带对她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怀中的娇躯所蕴含的生命正在从伤口中不断地逸散,而自己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见证这一切。罗德的脸上死黑一片,一阵阵无力感用上他的心头,令他头晕目眩……

“现在明白了么?罗德,有些事情仅仅依靠自己是解决不了的。”汉克依旧是一副冰冷麻木的做派,哪怕是一条生命即将在他面前消逝,哪怕是这段长廊中已经挤满了无数死前曾被恐惧笼罩的灵魂,他依然是这幅表情:“亚格库尔克帝国对克劳德先生的科研成果非常感兴趣,而你又是克劳德先生的唯一继承人,这些年来想必已经将他创造的全部理论融会贯通了吧,不然你不可能在十四岁就达到了二级机械师的高度。”

他慢慢地高举双手,双眼中充斥着狂热的色彩:“怎么样?加入我们约克斯吧!放弃这个貌合神离的联盟,放弃这些思想僵化,古板守旧的机械主义者,放弃那些只顾眼前利益胸无大志的废物吧!亚格库尔克会给你提供最理想的研究环境,你父亲所构想的世界肯定会在我们亚格库尔克,我们约克斯生化同盟重现!”

“你TM给我闭嘴!”罗德一声暴喝打断了汉克那狂热无比的蛊惑,他把怀中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伊薇放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地面上,两柄银色弯刀重新握在他的手中,愤怒的看向站在高处的汉克:“你这个老王八蛋别给我大吹法螺,拒绝你们不就是一死么?来啊!现在我来和你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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