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丁四年,边陲警报又起,告急文章接连飞投至京,奏上朝堂。余无之戎的公子伯猛弑君父而王,举师大肆寇犯中国,旨在扩张势力,掠夺财富与土地。戎帅井迷呼能搏(执械而非徒手)狻猊,骁勇善战。旗下将士凶猛若貔貅,之锋难当。
太丁既惊又怒,再次启用岐周侯季历,讨伐余无之戎。季历再就牧帅之职,举师兴兵。
季历所任用的先锋官是汾川侯雄,率兵正行。忽然见前方身背包裹,拖儿携女,由远而近许多的难民,呼号奔徙。而在难民的后头追杀上来一队戎兵,呜嗷怪叫,挥舞刀剑,一边杀戮,一边掠物,全然没有顾及到商兵至近。
雄怒不可遏,“戎狗丧尽天良,如此残害我中国民众,岂可任之行凶,必杀尽他们,以泄愤恨。”一马当先,率兵杀向戎兵。
戎人这时才发现面前出现了商兵,不由惊慌失措,一片混乱而无能组织抵抗,该着他们厄运当头,劫数难逃。这伙戎兵除了极少数腿脚快脱逃之外,余者三、二百人或被屠戮,或乞降就俘。雄不能解恨,命令将近百名的俘虏一律坑杀。
雄向难民扫听方知,余戎连克小耳、大斤、九部三座城邑。耳侯遭俘,戎人为了向下一座城池示威迫降,而将他活活烤死于大斤城的城下。斤侯怒起,率兵出城同戎敌作战,结果阵亡,城池陷落。九部邑的左公缯为敌方的强大势力吓破了胆,弃城自顾逃生去了,撇下自己的臣民遭受戎人的屠杀与蹂躏。
雄义愤填膺:“戎狗猖獗,我必消灭其气焰,制他屈服,逐出中国。”又转恨那左公缯:“是子乃先帝(武乙)的胞弟,当今天子(太丁)的亲叔叔,受封在左,统领九部族众,享受到了其他诸侯奢求不到的太多的恩宠和利益。于今国难当头,他却不全心力恪守职责,抵御戎虏,反而弃城邑,丢人民,自顾逃命,着实可恶。一旦见得他,我必啐其面。”引兵先行来复夺九部城。
“九部”是旧称,又名“左”,王叔缯受封于此,统治当地的九个族群,防止他们滋生叛乱。
戎将井莫呼正在城中与部佐饮酒作乐,有丁卒来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发来一支商兵,城下搦战,请令定夺。”
井莫呼大怒:“商豕可恶,坏我酒兴。”便欲亲自引兵出城。
井莫呼帐下有一员小将,名叫点西,请命道:“先锋大人,杀鸡焉用牛刀,末将不才,求请一令,出城杀退商兵,擒执来将。”
井莫呼点头。点西于是引一支人马杀出城池,会战商兵。井莫呼这里一边吃酒,一边听候佳音。但他最终等来的却是坏事情,点西在商将面前未能走过三合,即遭斧劈。井莫呼暴跳如雷,披挂整齐,引兵出城,同商兵对敌。
井莫呼是井迷呼的胞弟,面如锅底,人高马大,两膀一晃千斤之力,擅使一柄大锤,具万夫不当之勇。如果放他与雄站到一处,倒像是一个娘胎所出。雄面如灶灰,膀大腰圆,身高逾丈,力可举鼎,本事相当出色的。两人相遇,一场龙争虎斗。
雄与井莫呼正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季历率领大队商兵杀到。见战场凶恶,甚为雄担心,于是拈弓搭箭,飕地射出。井莫呼猝不及防,被来箭钉在脖项。“哎呀”一声,身子跌倒。雄捡了一个大便宜,摘取了井莫呼的首级。
戎军四散,商兵复夺了九部城。
季历正打算向大斤城进兵,忽然得到紧急军情。原来是向军中押运的粮草途中遭到抢劫,负责的将官是鬼侯之弟(鬼)俭,受了伤。
伐燕戎的时候,便是因为给养出现问题而使得自己兵败而还,季历尤其忌惮于此。大怒:“谁人大胆,敢劫我军粮?”
俭回禀:“他们是柏云山的盗寇,首领报号‘花面神’,本领高强,十分厉害。末将不是他的对手,于之面前仅能支持三合。”
季历压了压火气,思索派谁人去扫荡柏云山的这一支盗寇,夺回粮草,并且由此而保障粮道的通畅,不出同样的事情。这时,汾川侯雄请缨。
季历摇摇头道:“公乃大将,要用到对戎狗的作战,大的战场。清剿山林小股盗寇,还是不要劳动尊驾的好。”
又有人自告奋勇,主动请令:“孩儿不才,愿请一支人马,平灭山寇,为父亲分忧。”
季历视之,请缨者不过十七、八岁,眉清目朗,有龙瑞之气团身,正是自己的儿子昌。昌是季历在三十二岁时所得。之前虽也有子生,但均夭折,因此季历对于昌格外爱护和期望。此番挂帅出征,季历特地将昌带到了身边,为了让他多体验一下军旅生活,从而得到历练。
季历见儿子请命,很是高兴,与兵一千,并教彬侯之子(彬)皮佐护。
昌教俭引路,率兵杀到柏云山,向山寨的盗寇索粮。贼首“花面神”引众杀下山冈。见面之后,“花面神”讥讽昌是一个娃娃。昌大怒,抡剑便砍。这时的他由于年岁还小,气盛易冲动。“花面神”起剑敌斗。昌毕竟未经战阵,手下不强,往来没有几合,已经招架不住对手的进攻。“花面神”“唰啦”一剑,劈向昌的顶梁。
昌无论如何是躲避不开的,将眼睛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昌性命难保,己方将士发出来惊呼。但是令所有人想不到,又匪夷所思的是,那一剑即将要劈中昌的刹那,昌的头顶上迸起一道神光。“花面神”的宝剑瞬间化个乌有。
“啊,”“花面神”大骇,也闹不清怎么回事。这时,鬼侯之弟俭、彬侯之子皮将兵向上冲来。“花面神”手无寸铁,又见敌势凶猛,只好退避,与自己的人还于山上。昌将兵而攻,怎奈对方凭借地利防御,使得自己不能得逞,只得暂时作罢。
昌将人马栖身山林,心中十分懊恼。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不期反倒找了丑。静下心神一番思索,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即刻吩咐护将福彪和福chi(左犭,右离)(同是来自于岐周)带领部分人马如此准备。
待到二将回复已经预备停当,昌于是二番来向盗寇搦战,唤“花面神”下山授首。
“花面神”大怒,心说:“前番为你施用巫术而解脱己难,今番我定要活擒于你,淋上一头狗血,然后斩为数段,抛到旷野喂野狗与秃鹫。”下山来战。
双方一碰面,昌毫不客气,未动手先反倒将山大王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花面神”被深深激怒了,须发炸张,目中喷火,直取昌。昌却稍作招架,即行败退。“花面神”于后紧追不舍,必要执昌,否则决不罢休。却不知中了算计,一不小心,身坠人家早就为他设好的陷阱,遭商兵擒获。
昌转头纵兵攻击,不仅清剿了盗寇,攻克山寨,夺回了被劫的粮草,而且还救出了一拨人。他们正是弃城舍民而逃遁的左公缯及其家眷,却原来行经柏云山遭到盗寇劫持。“花面神”尚未决定如何处置他们呢。
昌押着“花面神”来见季历。季历心中欢喜,为儿子记下了功劳。而后,规劝“花面神”投诚。这可是一条好汉,军中不可多得的将才。“花面神”最后诚服,效力于季历麾下。他本名丘昭,姓尹,曾经在军旅任过职务。因为被罪而逃亡,后来沦为了山寇。
季历接下来是要处治左公缯。季历手持王节,可代天子行命,并具有生杀大权。缯弃邑抛民,属于大罪,绝不能因为他是王叔的身份而网开一面。季历秉公执法,将缯枭首,震慑他人。后来,太丁获悉此事,并未责怨季历,反予以赞赏。
季历尚未进兵,敌帅井迷呼率领戎兵杀到九部城,并于城下搦战。季历引兵杀出。两阵对圆,季历向那边来观,见戎帅井迷呼身长体健,虎目狮嘴,面似喷血,别是异相。
季历叫道:“戎狗,荒服不至天朝,无端兴兵侵寇中国,恣肆恶为,涂炭生灵,已然惹得人神共愤。今本公奉诏命而帅天兵讨虏,必让你一军尽覆无还。”
井迷呼还言:“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谁有能耐谁便可夺取帝位。殷商已经累世主朝称尊几百年了,中国也应该另换一姓主人和名号。于今承受上天赐降福佑,我余元兴旺势强,没有理由不来同殷商争夺天下。你豚羊之众,妄图抗暴我虎狼之师,背天逆时,军覆身亡而必将后悔。我劝你们还是投械于地,举众纳降,方为聪明。”
其话音未落,对阵早就激怒了一人,正是汾川侯雄。雄怪吼一声:“戎狗,休得张狂,今日本公要打灭你的威风,挫伤你的锐气,让你吃受重重的教训,使你井迷呼永远迷糊。”向季历请了令,将身出阵,唤井迷呼速来自己面前授首。
井迷呼却问自己的身边左右:“哪位将军取此辈的豕头来?”
“末将不才,愿往夺功,”一将应答。是将生得面如饿鬼,活赛吊客,名叫不都拉犴。
拉犴征得了主帅的允许,出阵来斗敌将。照了面,通过名,二人杀在一处。拉犴怎是雄的对手,往来三、五合,惨叫声扬起,他被对手一斧劈倒,死于非命。拉犴有弟名叫蚩犴,心伤不已,怒忿满腔,提刀上阵来取雄,以为兄长报仇。刀、斧并飞不过片刻工夫,猛听得雄怒吼一声,战斧落处血光迸现,蚩犴尸首两分。
雄连胜两阵,心中格外高兴和振奋,暗道:“杀得好痛快。”点指井迷呼:“速近前领死。”
井迷呼连折二将,气冲斗牛,驰车出阵,并不搭话,径直而取雄。雄奋斧与战。两个人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棋逢对手,大杀了半日却不曾分出输赢胜负。季历担心雄有闪失,又见天色不早,于是鸣金收兵。
今日一战并不顺利,井迷呼回到营中,郁闷不乐。忽然有兵卒来报:“黑康将军解粮入营,前来求见。”
井迷呼将黑康传进帅帐。
黑康施过了礼,见井迷呼面带忧色,情之是战事不利之故。他连忙为主帅宽心,道:“末将不敢夸口,来日见阵,我必定会让商兵吃尽苦头。”
井迷呼把脸一沉,心说:“这还不叫夸口呢,你多大本事我还不清楚?本帅拿商军、商将全无良策,你又会有什么好的手段以制敌?”
黑康窥到了井迷呼的心语,一乐,道:“元帅,末将搏杀的能力的确是弱了一些,尤其比您。但是有一样特殊的本事,您大概并不晓得。末将曾在早年偶遇一位异人,习得一术。明日,您便可以亲眼目睹它的厉害。”
次日,戎、商两军再次对阵。黑康将两只手向自己的胸膛“啪……”拍了几下,而后猛然张臂,吸气、吐气,喷出风来。一口风,竿折帜飞,对阵人马立足不稳。二口风,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商国将士更是遭了秧,顿时陷入恐慌混乱之中。季历见状,被迫收撤兵马。而戎军乘势攻击。商兵大费力气,勉强将敌人拒退。
季历忧思,兵策不难,但要对付妖术却无招法,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