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祁焱便消失了几天,没在出现在浣汐苑。反倒宁儿有话想说,却又一直隐忍着。慕小五看得出宁儿的欲言又止,但也没有过问,宁儿毕竟是祁焱身边的丫鬟,自然向着祁焱。就算问了,也只会听见为祁焱辩解的话。
这日,祁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也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王进言,王小婉的父亲。
对于王进言,慕小五在宫宴上,见过两次。但,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仅有的几句话,慕小五对他的印象都很不好,也不喜欢与这人有过多牵扯。
但,他突然来探望会有什么目的。
慕小五记得她借王小婉的身体复活后,一直到现在,这个父亲都不曾来探望她。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后背的伤,不及性命,却突然来了。不说奇怪,不去怀疑都对不起观众。
果然,王进言借想单独与多时不见的小女儿聊聊天,支开祁焱,厅中只剩他们两人。
“父亲,这次来找我,必定有事要交代。”
慕小五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出王进言的来意。
“呵呵,果然比在左相府有长进。”王进言对于慕小五故意淡漠的态度也不生气,还夸讲起她,“不错,这次是有重要的事。”
慕小五静静的等待着王进言将话说完。而王进言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才走到慕小五的身边,温和的态度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慕小五。好似在观察她,良久之后,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婉儿,时机已经成熟,按照原定计划,想办法将这药在一个月后,混入祁焱的酒中。只要祁焱一死,便是我们真正动手的时机到了。”
王进言停顿了下,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将手中的药塞入慕小五手里。
“爹答应过你,只要事成,便不反对祁昭纳你为妃。之后,你们也便可以长厢厮守。”
慕小五捏着药的手微微发凉,杀了祁焱,这才是王小婉嫁入王府的真正目的;也是祁昭当日所说王府将会发生的大事。
王进言看着不说话的慕小五,以为她在害怕。接着,态度突然一转,阴森的笑了。
“你要是不这么做,死的将会是祁昭。你那么爱他,自己想清楚吧。”
慕小五的手更加发凉,死的将会是祁昭么,那个把她当作王小婉的淳王,他的爱是那样的深那样的纯粹。突然又想起祁昭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提醒过她不管王进言说了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去做,只管安心等待着他来接她。原来,祁昭都预料到了。那么,她便什么也不必做。
王进言看着慕小五的眼神,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坐回原位。
“女儿,你的伤还痛不?受了什么苦,都可以和爹说,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慕小五冷冷一笑,王进言作戏的工夫真的是信手拈来,竟分不出真假,在外人听见,他是多么关心这个女儿,事实却是他与自己都知道只是演了一场戏。
“已经没事了,想必你也很繁忙,不如早些回府吧。”
慕小五直接用你来代替父亲一词,只因他不配用尊称。
王进言也不推托,起身,叮嘱了她几句好听的关心话,便是头都没回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慕小五的笑渐渐消失,带着一张冰冷的眼神。
将药包放在安全的位置,才回到内室。却发现小七静静的坐在床沿,眼泪红红的,还挂着眼泪。
“小七。”
“小姐!”
小七跳下床,冲到慕小五的身边,流着泪,抓着她的胳膊,伸出的手轻轻的碰上慕小五后背的刀伤。
慕小五轻皱了下眉头,小七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只是眼泪掉的更凶。
慕小五也哭了,小七醒来居然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的伤,而自己的痛绝口不提。
祁焱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抱在一团的两人,哭得稀里哗啦。只是皱了下眉头,扫过小七,最后目光落在慕小五身上。
小七最先发现祁焱,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自己眼角,双膝一跪,低低的叫了声:“王爷!”
这时,慕小五才发现祁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我有话和你说。”
这句话是祁焱对慕小五说的,小七站起来,看了看慕小五,最后退了出去。慕小五自然是拦着,但小七借说要换身衣服,还是退了出去。
祁焱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才拉过慕小五坐下,却被慕小五避开了他的手。祁焱也不恼,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不要完全相信小七,她有问题,她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与胆怯弱小。”
慕小五不可置信的瞪着祁焱:“原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不管小七有没有问题,都不用你来管。”
祁焱却是真的一恼,抓着慕小五的手腕,盯着她,眼中流转着慕小五看不懂的复杂。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绝对不要再相信小七了。”
慕小五只是冷笑一声,甩开祁焱的手,这次她竟甩开了。
“信不信她,还是那句,不用你管。祁王若没事,请回吧。”
祁焱抿着嘴,像是隐忍着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慕小五看得出祁焱十分无奈。待祁焱走后,慕小五突然想起了那包毒药。祁昭分明是说过要她什么都不要做,既然这样,那么必然会有人代替她去下药。又想起还有其他人已经混入王府,想到祁焱会被毒害慕小五竟有些害怕起来。
等她追出门外,想要提醒祁焱这件事,却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刚要出门,小七这时换好衣服过来了。
“小姐,要出去吗?”
“不了,等你养好身体后,我们再出门走走。”
本想将自己的担心告诉小七,突然又想起祁焱的话与他的无奈,竟瞒了小七。也许这关系祁焱的生命,所以她才变得小心了一点,慕小五自是这样想着。而且王进言也说了一个月后才会下毒,所以,在一个月内里,有的是时间提醒祁焱,也不必慌在这一时。
但,慕小五却万万没想到,自王进言走后三天,南夙与北朔接壤的边境,两国士兵发生了事端,时态一度紧张。边界的军权向来是由祁焱掌握,所以皇上便下了旨让他去边境处理此事。并且要保证处理的过程不会危及到两国的和平。
当慕小五得知此事的时候,祁焱已经起程去了边境。慕小五自是再无机会提醒祁焱,烦恼不已。
突然想起孚律,也许可以让孚律追上祁焱,将话带到。但看着人去楼空的桑苑,才知孚律在小七受伤之前就被派往了刑州驻守。慕小五更加烦躁不安,祁焱一次来回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十来天,再加上他要处理两国兵队纷争之事,恐怕回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月之后。这应该如何是好,慕小五自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等,等祁焱一回来便告诉他。
又过了几日,天气已经开始转冷,慕小五早早的加了厚厚的衣服。她向来畏寒,入秋之后便已经开始穿得比平时多一件。
这几天,王府里也特别静,不知是不是祁焱不在的原因,虽然他在的时候也是安静的,但不如现在。
慕小五没事的时候也会在王府里四处转悠,说是受伤之后出来透透气有利于健康。但,同时也暗自观察府中哪些人的行为值得怀疑。她也曾向管家打听过这王府里丫鬟和家丁有哪些是新进王府的。但这样的人数虽是不多,也无可疑之处。后来,慕小五又想到,混进王府的人也不一定是后进王府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祁昭花了足够的钱,有丫鬟或家丁背叛王府也是有可能的。这样,找人的范围又恢复至整个王府。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但,不做慕小五又不能安心。
此时,阳光正好,刚在王府里转了一圈回到浣汐苑,慕小五便让宁儿准备了两把靠椅在院子里。宁儿自从小七受伤那天,便一直呆在浣汐苑里。因小七伤势还未好,再加上宁儿毫无怨言的将浣汐苑的事都做的仅仅有条,便暂时被留下了。
躺在软椅里晒着太阳很是舒服,刚开始小七硬是不愿意与她一起躺着,在慕小五的淫威下,小七不得不屈从。
看着宁儿泡好的菊花茶后,正准备站去一边,却被慕小五叫住了。
“宁儿,你也别太拘束了,搬把椅子靠着一起晒会太阳吧。”
宁儿显然一征,虽然她早知道王妃没什么架子,但这样随和毫不在意上尊下卑的礼节,也是出了宁儿认知之外的。待看见慕小五瞪着眼对自己的淫笑,以及小七的游说,宁儿也屈服在慕小五之下。这样,她才知道,这样晒太阳却是极舒服的事,也知道慕小五是从没当她是下等人看过。这样的王妃,她从心底赞赏与认同。
暖暖的太阳,带来的便是睡意。慕小五将身子窝作一团,不顾形象的眯着了。宁儿自是无奈的笑了笑,进入屋内,拿了一张薄毯给她盖上,又将桌子收拾了一番,才又坐下。
小七自然是没有睡的,她知道宁儿一直有话要对她说。
果然,再次确认慕小五确实睡着后,一道阴影挡住了小七面前的阳光。
“小七,王妃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瞒着她做了那么多对她不利的事?”
小七眼神一暗,却又坚定的看着宁儿。
“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在保护她。”
宁儿却是一笑:“最好是,否则祁王是不会放过你的。至今你还有命在,也是祁王顾及到王妃,才一直隐忍你做了这么多,你最好想清楚。”
“祁王既然派了你来监视我,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剩下的目的也和你一样,保护好她。”
小七抬起头,异常的坚定。
宁儿凝视小七良久,才走开两步,坐回自己的椅子。
而慕小五自然是没有听见这些,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才翻了个身,懒懒的从躺椅中爬出来。而宁儿和小七早已经收拾好一切,等待着她开饭。慕小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管她们的反对,拉着她俩坐下便同桌吃饭,自然是不容她们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