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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漫长的等待

不到一周,布莱克再次运上山寨一笔金钱,按照图勒拜克的要求,皮坦纳把金币全部换成了银币和铜板。

这一周里,天气阴晴不定,时不时就飘起了绒毛大小的雪花,山寨内清扫了积雪的道路开始结冰打滑,上学的孩子们尖叫着欢呼着溜着冰。图勒拜克刚上完一节数学课,和几个老师商议了一下,准备给学校放个寒假。

晚上头领们的例行会议,其实也没什么议题可以讨论,大家只是凑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喝点小酒打打纸牌。图勒拜克其实早就有一个想法,不再由山寨办公共食堂,而是按户按人口制定一个口粮标准,每家每户发一份凭证,由他们前往仓库领取粮食,按月也好,一次性领完也好,总之都靠家庭自主安排。现在山寨还处于草创初期,大家的心还能往一块使,将来人口越来越多,再搞“大锅饭”就实在不合适了!

他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大家都觉得挺好,苏法拉尤其赞成,这样他管理的这一块事务就大大减轻了。图勒拜克建议真正实施的话,还是等到开春之后,那时候山下居住点的村民也都分到了房子,这样才有地方储存粮食。

虽然现在无法实施,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许多村民一下子就放了心。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有食堂分批次去就餐,大家顿顿都吃得饱,但是粮食放在家里,看着才心安。于是众人更加期盼大雪赶快停止,春天快快到来。

学校也放了假,图勒拜克给学生们一个半月的假期,回春节后才开学,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山寨里满是四处乱跑的熊孩子的身影,给山寨增添了许多的热闹。

这天中午吃过饭,图勒拜克在大厅里坐得无聊,穿上厚皮袍,在山寨里四处转悠起来。他转到了山寨的“动物园”,看到一帮熊孩子正在围观笼子里的一只小老虎。上次那只不完全变异的白虎被带走后,出猎队按照他的指示抓了不少小动物,养在后山的棚子里,有专人看管。这是整个山寨最受欢迎的设施,没有之一。有一群山贼正围在旁边的笼子,笑着指指点点。图勒拜克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小黑熊,正窝在角落里打瞌睡,这是要冬眠了。很多人没见过熊是怎么冬眠的,一个个跑来看热闹。

图勒拜克退了出来,看到这头熊,他突然想起上次吃的那小半只熊掌,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突然联想到了火锅。火锅啊,他眼睛一亮,这么冷的天吃着火锅唱着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活呢?

于是他连忙朝铁匠作坊走去,准备让铁匠做一口火锅,一边走一边回想。找到铁匠作坊的头目,图勒拜克说明了来意,怕他搞不清,于是在地上画了图,边画边解释。他画的是那种老式的黄铜火锅,以前他有个工地附近就有一家火锅店,开了很多年,用的是老式铜锅,味道很好,他去吃了很多次,所以就这个印象最为深刻。

图勒拜克又画了个铁皮炉子,问铁匠们多久能做好,铁匠头目拍着胸脯打包票,这种简单的东西,晚饭前就能做好。图勒拜克很高兴,嘱咐他们做好后就送到聚义厅里,然后找了个木匠,让他帮忙削了几根筷子,接着前往食堂,准备食材。

图勒拜克的厨艺很一般,但是跟这个时代的厨师相比,他觉得自己都可以算是五星大厨了。来到食堂找到负责人,图勒拜克要了些食材,指挥着厨师们动刀。冻在雪地里的猪后腿,切成小块;牛肉要背部,刚好也是在雪地里冻着的,切成薄片,也不用太费刀工;羊肉、鸡肉也都切成小块;鱼肉也切成薄片;蔬菜不多,土豆切成片,芥蓝、胡萝卜、芜菁、菠菜、莴苣等都洗干净,或切块或切条。

调料不多,除了必要的油盐醋,负责人看到首领亲来,扣扣索索地从一个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数出了十来粒炒熟的胡椒,一脸的肉痛;又找来一种红色扁圆的,诺多人称呼为“红魔鬼”的类似于辣椒的蔬菜,还有几头大蒜。

图勒拜克告诉负责人,晚饭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送到聚义厅,然后用手捧着装有胡椒粒碾成的粉的小袋子离开了厨房。胡椒这东西在整个大陆非常贵,据说是南方岛国从遥远的某处大陆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图勒拜克只知道王国南方的颂瓦人,地处三国交界处丘陵地带,就是因为掌握了种植胡椒的技术,所以非常有钱,才导致他们常年叛乱,意图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作为一种难得的调味品,颂瓦人把胡椒的价格定得很贵,每一粒卖出的胡椒都要炒过一遍,生怕外人拿了种子种植。图勒拜克甚至听过一粒胡椒换一枚金币的传说,有些商人交易的时候不用金币,而是用一粒粒的胡椒。

他抬头朝天空望去,不由得叹口气:又TM开始下雪了,这才停了不到两天啊!图勒拜克缩着脖子,连忙跑进了聚义厅。一帮无所事事的头领们还在玩着“炸金花”,图勒拜克进了屋,把胡椒粉放在了桌子上。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把胡椒这种东西看得如此珍贵。

又走进大厅,看到乔凯森坐在壁炉边看书,贾西托在一旁拿着他编写的“图氏水浒”写着什么,不远处鲍恩居然也拿着本子在写写划划。在看另一边,图密度正得意地大声嚷嚷着,卡普尔拿起纸牌看了一眼,笃定地下了注;盖苏力克朝一旁的赞恩使了个眼色,阿荷鲁摸着下巴的胡须沉思,坐庄的居然是谢宁!这让图勒拜克颇有些以外,他还以为谢宁这种一本正经的男人是不会赌博的。

胡瑞尔前往乌德城更北的另一个城市去了,他有笔生意要谈;苏克里班和博尔津估计在山下训练场,这种天气也没什么训练效果;布莱克在官道边的营地,苏法拉不用说又到处跑着忙去了。想了想,图勒拜克叫一名士兵下山通知苏克里班和博尔津回来,既然又开始下雪,不如回来吃一顿火锅。

苏克里班和博尔津在天黑前赶回了山寨,他们的身上落满了积雪,拍打着进了聚义厅。苏克里班凑了过来,问坐在旁边看人玩纸牌的图勒拜克:“老大,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图勒拜克说:“哦,没啥事儿,晚上请大家吃饭。”苏克里班有些泄了气,心想:老大,山上山下的饭有什么区别么?至于这么着急地把我们叫回来?他接过鲍恩递过来的热酒,凑到头领那一桌开始赌了起来。

冬天天黑得早,图勒拜克正准备叫人去铁匠作坊问一问,就看到铁匠们抬着炉子和火锅进了大厅。他招呼着把铁皮炉子放在桌子上,里面加进木柴和木炭,把铜锅架在炉子上,从壁炉里提起水壶加满热水,又在铜锅中间的锥形烟囱里加入几块木炭,让人去拿了酒来。

一帮头领好奇地围观着看,图勒拜克让人前往食堂把下午吩咐准备的食材送来,再把苏法拉喊了回来,大声地说:“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这下大家更好奇了,没听说过首领会做饭啊!

不一会儿食材送到,苏法拉也匆匆赶来,贾西托分发了餐具,图勒拜克把调味品都加了进去,然后从屋里捧出了胡椒粉,苏法拉笑道:“这一顿饭可真够贵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盖苏力克说:“等咱们势力更加强大,就去抢颂瓦人他N的!”

等到热水沸腾,他用筷子点了点尝了一下味道,然后夹起一片牛肉放在锅里涮了涮,蘸着“红魔鬼”面和醋拌成的料,放进嘴里。多么熟悉的味道,这么多年没有吃过了,图勒拜克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发现所有的头领都愣愣地看着他,苏克里班和盖苏力克也拿起了筷子,却笨拙地怎么也夹不起来。想到诺多人乃至整个大陆估计都没有第二个人会用筷子,图勒拜克这才明白过来,于是用筷子帮忙涮各种肉片,然后盛出来夹给各个头领,大家用木勺吃了起来,吃过第一口,眼睛似乎都亮了。卡普尔说出了一句代表了头领心声的话:“简直太好吃了!从没想到这些肉一切成片,居然这么好吃!”

“红魔鬼”确实够辣,不一会儿大家都热得冒出了汗,纷纷脱了外套,端着酒杯压一压辣味。苏克里班不愧家学渊源,很快就学着图勒拜克掌握了筷子的使用方法,他夹起一块猪肉,烫的呲牙咧嘴,问:“老大,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图勒拜克看着他手中的筷子,想了一想,用纯正的汉语说到:“筷子!”这个发音对诺多人来说有些别扭,头领们都跟着学:“夸斯!”图勒拜克一边又一边地纠正,终于贾西托说出了第一句字正腔圆的“筷子”。图勒拜克舒了口气,继续和苏克里班帮忙涮肉片。

准备了至少十五人份的食材被头领们一扫而光,大家依旧觉得意犹未尽,苏法拉立刻自告奋勇,前往厨房,让食堂负责人带人又准备了一大堆食材来,然后对图勒拜克说:“老大,这种火锅一定要在山寨推广,冬天吃了太暖和了!”

就在图勒拜克和手下众头领吃着火锅喝着小酒的时候,遥远的北方森林外,维托子爵坐在温暖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的晚饭,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中午的时候,他看到天晴了一天多,迫不及待地亲自前往森林察看。进了森林没多远,座下的马就走不动了,积雪已经埋住了马腿,他不得不跳下马背,发现雪居然没到了大腿根。好不容易从森林退了出来,天空居然再一次飘起了雪,然后越下越大。

在北方前线的日子里,有太多实力比他还大的领主贵族,他的脾气已经隐忍了许多,此刻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摔碎些什么的冲动。老管家前几天送信来,希望他收兵返回领主府,等到雪化之后天气暖和再出征不迟。

迦施利没有跟随前来,维托觉得自己手中的兵力足够碾压山贼团伙,又觉得临近回春节,就派人带了许多礼物,护送着迦施利回王都了。现在他连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维托子爵无比地郁闷,他站起来,推开屋门,任由夹杂着雪花的刺骨寒风吹来,站了很久,他才返回屋内。侍卫连忙掩上大门,帮他更换了衣服,又换了热好的饭菜。

这场持续了四天的大雪停了以后,维托子爵带领手下的士兵集合,返回了邦察城,解散了部分士兵,他耐心地等待着天气转暖的那一天。

黑风寨,图勒拜克“发明”的火锅吸引了头领们的胃,连续三天,他一共吃了四顿火锅,然后由食堂推广,进而风靡了整个山寨。诺多人的传统煮饭锅是那种深口鼓腹锅,类似于中国人腌制酸菜的坛子。这种锅不大适合当作火锅,但是山寨缺少铜铁,所以大家也就尽量凑合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努力学习使用筷子,诺多人的传统餐具不过是食匕、木勺以及手抓,为了适应火锅的吃法,每次图勒拜克吃饭,大家都要求他用筷子,然后一帮人盯着学,最后图勒拜克不得不开了一个筷子使用培训班,教会了一小部分人,总算摆脱了连吃饭都有人围观的命运。

山下以及布莱克的营地都送去了火锅,有专人去传授他们火锅的吃法和筷子的用法。图勒拜克受到鼓励,决定借此机会发扬中华美食,于是天天在厨房转悠,看着食材,希望能够想起一些做菜的方法。然后他想到了炒锅,于是就让铁匠做出了开口凹底的传统中华炒锅,还有相匹配的铁锅铲。

于是食堂的厨师们、头领们和闻讯赶来的山贼们把厨房挤得满满的,都来看首领大人的厨艺。图勒拜克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炒菜,心里有点发虚。他戴上了请裁缝做好的围裙,定了定神,开始了尤瑞斯法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道炒菜---芥蓝炒牛肉。

锅里倒了油,半热的时候倒入已经切丝的牛肉,滑炒一番后盛出来,底油加入拍扁的蒜瓣,然后加入芥蓝丝、胡萝卜丝以及切碎的“红魔鬼”,加盐加热水翻炒均匀后加入牛肉,爆炒了三五分钟,或者一两分钟,图勒拜克已经没心思去暗自计算时间,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操作的每一步都有人盯着看,贾西托在一旁飞速地拿笔记录着,他觉得自己很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

炒出来的成品盛到了一个陶盘里,图勒拜克悄悄地擦了一下额头,然后用筷子尝了一口,有点偏咸,虽然看上去不好看,最起码是熟了。

厨师们先动手,然后头领们拿起筷子,于是盘子就空了。图勒拜克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是否合乎这些人的口味,他对自己的厨艺很不自信,不知道能不能征服这些土著居民,这可是关系到我中华美食走向宇宙的大事啊!

厨师们的眼神有些复杂,头领们的眼神更加复杂,然后他们鼓起了掌,开口赞叹到:“真好吃!”“原来牛肉可以做得如此美味!”“老大你太厉害了!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我想我妈妈了。。。”图勒拜克心里想:不至于吧弟兄们,我这厨艺你们都敢给这么高的评价?还有你们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图勒拜克在众人请求的眼神下,连续炒了十几锅芥蓝牛肉,最后他放下锅,有气无力地说:“厨师们都来动手试试!”有一个厨师自告奋勇站了出来,贾西托立刻抱着笔记站在旁边指挥。

图勒拜克活动着发酸了的胳膊,看着贾西托念着步骤,厨师一步一步地小心操作,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炒菜又不是生产工具,没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但是看到其他厨师聚精会神的眼神,他的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

这道菜山贼们的反应让他信心大增,脑子突然活络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厨房内的食材,他突然就记起了很多菜式,于是拿过贾西托的笔记本用汉字写了起来,一口气写了一二十道家常菜,然后默默地回想着做法。

黑风寨的厨房里每天都挤满了人,厨师们紧张地看着图勒拜克做的每一道菜,贾西托依旧认真地做着笔记。每新出一道菜式,就引起众人的惊呼和哄抢,尽管很多菜的味道相当一般,但是对于新鲜事物的追求,以及能够吃到首领亲自动手做的菜,这对很多山贼来说是一种荣誉,大家都知道,图勒拜克是首领而不是厨师,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厨房。

这让图勒拜克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觉得中华美食走向宇宙称霸异世界已经指日可待了。就在图勒拜克每天忙着炒菜教厨师新的厨艺时,外面的大雪依旧纷飞,这是个比往年更加寒冷的冬天,而回春节也一天一天地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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