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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一年大雪纷飞

邦金洛维托遣散了跟随他从前线归来的士兵,给他们放了十天假,并告诉他们,十天之后再次集结。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至少那些三叶草关前战死受伤的士兵和家属们需要抚恤,对士兵们一味地苛刻,谁还会给他卖命呢?

老管家很是欣慰,因为他发现老爷变得越发地果断,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主见,虽然还是经常询问迦施利骑士的意见,但这种变化至少表面,维托子爵已经逐渐成熟起来。

在北方前线呆了将近八个月,维托免不了要经常和各地领主们打交道,但凡有人的地方,人心总会变得复杂,他也渐渐抛弃了一些幼稚的想法,什么事情也都不在全部依靠迦施利了。虽然他还是信任着迦施利,也对自己推行的领地政策深信不疑,坚决地与王国中西部各郡保持一致,与王室的传统保持一致,但是至少他开始学会了如何真正地做一名领主。

邦金洛维托在紧张地准备着,他打算集结至少五千人的部队,一劳永逸地彻底剿灭以图勒拜克为首的黑风寨山贼团伙。而图勒拜克这边,也在积极地备战,四处派出斥候哨探,密切关注着维托子爵的一举一动。

天气越来越冷,图勒拜克不得不再次视察山下的新附村民居住点,看看帐篷是否厚实,食物药品是否配备齐全,取暖的木柴是否准备足够。当他视察完返回山寨的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雪。

而子爵府所在的邦察城,陆陆续续地集结了近四千人的队伍,维托看着飘落的雪花,心里有些担忧,今年比去年这个时候冷多了,一旦下了大雪,森林里可就没办法行军了。

他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还没到晚上,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堆积得有竖立的手掌厚了,然而一点要停止下雪的迹象都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下了两天,终于在夜里停了。维托子爵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发现大雪淹没了小腿的一半,他派人前往森林查看,希望那里的降雪没有这么大。

当斥候艰难地回报森林的积雪也没到了小腿肚子以上,子爵愤怒地推倒了书桌上的文件,很显然没办法出兵了。他心情烦躁地出了府,去找他那位情妇。海普克里特的女儿一面用心迎奉,一面察言观色,哄得子爵开心起来,开始哭诉着父亲的遭遇。海普克里特被盖苏力克打断了双腿,如今整日卧在床上哀嚎,不断地朝女儿诉说,希望子爵能够帮他报仇,这让维托更加心烦气乱。

雪停后的两天,天空出了大太阳,维托子爵烦躁的心有了些喜意,他视察了集结完毕的军队,不断地派出斥候查探,希望森林的积雪早日融化,那么他就可以带兵直捣山寨了。

图勒拜克看到天晴,也连忙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打算在半路埋伏子爵的军队,争取利用森林的地形优势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两方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天持续晴了有四五天,维托子爵忍不住了,集合了军队,征召了部分农夫,带着近万人的队伍出发了。图勒拜克也做了最后一次动员,集中起了兵力,准备前往森林里进行埋伏。

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开玩笑,维托子爵的前军部队进入已经废弃的铁列克特村,准备修整一夜第二天正式进入森林,又一场大雪在后半夜下了起来,一大早就急急地打开屋门的维托子爵傻了眼,上一次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现在雪的厚度又到了小腿肚,雪片大如鹅毛,伴随着呼啸的刺骨寒风,密密麻麻地遮盖了视线,放眼而去全是一片白茫茫。

图勒拜克带领着手下,包括一部分才训练了没多久的新兵,刚钻进森林扎起简陋的营地,面对这场大雪,所有人都冻得哆哆嗦嗦。这场大雪又持续了三天,天空阴沉,继续飘着小雪花。营地里冻死了十多匹马,临时草草搭建的木棚被积雪压塌了一半,骑兵和赞恩的手下正慌慌张张地追赶着惊恐乱逃的马匹。

头领们聚在图勒拜克的帐篷里,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图勒拜克也不知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猜想维托估计也跟他的心情一样,于是骂了一句:“这鬼天气!”

小雪时停时续,积雪已经没到了膝盖,无奈之下,图勒拜克只好带着手下冒着风雪返回了营地。森林北边,维托子爵早已经不再暴怒,既然天要下雪,那就下吧。他命令所有士兵全部呆在周围几个废弃的村庄,就是等,也要等到天气转好积雪融化。

图勒拜克坐在聚义厅里,十多个大壁炉木柴热烘烘地燃烧着,大厅内很是暖和,已经坐满了山贼,打着纸牌聊着天,很是热闹。山寨的很多事务都已经停了下来,阿荷鲁的工地彻底停了工,伐木队也从森林里返回来,沙鲁加鲍恩在山下的营地里指挥新兵们清除训练场和居住点的积雪,准备继续进行军队训练。

其他无所事事的头领、头目、队长们都聚在了聚义厅里,无聊地等待着大雪的结束和融化。现在这样子,连斥候都派不出去,只能看老天的脸色了。

忙碌了大半年,突然间闲了下来,图勒拜克还有些不适应,他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斜斜地坐在桌子边,和一帮头领们玩“炸金花”。贾西托坐在壁炉边,翻看着图勒拜克写的“图氏水浒”,文字很是简洁,他准备按照吟游诗人喜欢夸张的习惯,把这些故事填充得更加有趣一些。图勒拜克把说书讲故事的任务交给了贾西托,他自己只负责编故事。

苏法拉和谢宁正带着人手在山寨内清理道路的积雪,他们俩一个是闲不住的,总想着找点儿事情干,另一个不但对自己要求严格,对手下也是同样严厉要求。图勒拜克已经视察了山寨内数次,告诉他们不用事事都亲为,总得把任务分配好,让手下们去完成,这样才能锻炼人,可是他们还是不放心,图勒拜克只好随他们去了。

多斯皮坦纳踩着积雪找到了驻扎在官道旁的图密度,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请山贼们把道路的积雪清除掉,当然,报酬是绝对丰厚的。在这种天气里,最焦急的还是那些商人们,大雪封路,他们的生意就要受阻,于是求到了皮坦纳这里。图密度已经听说商队们要修路的消息,但是因为“轩尼诗小子”对黑风寨的不信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因此看到皮坦纳再次前来说明来意,他很是不爽,阴阳怪气地说:“嗬,我们可是山贼,不抢那些商队就是对他们客气了,居然还敢想着让我们替他清扫道路?TMD,老子们可不是商队的仆人!”皮坦纳笑嘻嘻的,他知道图密度对自己、对“轩尼诗小子”有怨气,但是他可不会跟钱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伸出脸来让图密度随便骂,一句话也不说。

图密度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说:“皮坦纳,这么多年你最大的变化就是脸皮,真是越来越厚,赶得上乌德城的城墙了!”皮坦纳依旧笑嘻嘻的,端着酒杯说:“图密度我的老朋友,金币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和它过不去?你只要派人清扫了这一段道路的积雪,”他比了个手势:“这个数目的金币马上奉上!怎么样?”图密度睁圆了眼睛:“这帮狗日的商人还真舍得出钱啊!”皮坦纳拍着胸脯:“只要弟兄们帮忙,我代表帮会再追加一笔!绝对不会亏待弟兄们的!”图密度点点头:“好!我这就向首领禀报!”皮坦纳说:“这么大的雪,这么小的事儿,对你不过举手之劳,何必来回一趟这么麻烦?”图密度想了一想,也对,于是就答应了,皮坦纳临走时,他又“勒索”了一车酒。

天空依旧下着小雪,图密度带领手下清扫了近20里的道路积雪,他们干得很粗糙而且随意,只是把路上的车辙扫了出来。皮坦纳很满意,立刻派了两辆马车前来。图密度搬下了一半的酒,把马车的货物转移,直接运回了山寨。

看着抬上来的装满了金币的箱子,又看着脸上带着得意满是期待地等着首领夸奖几句的图密度手下的山贼,图勒拜克有些哭笑不得,挥挥手说:“辛苦了弟兄们,快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随手从箱子里抓了两把金币:“没事去玩一会儿吧,不用着急着马上回去!”几个跟车回来的山贼高兴地欢呼着,接过金币,迫不及待地加入了大厅门口那群赌徒的行列。

萨文布莱克凑了过来,有些羡慕地说:“老大,要不我去接替图密度?他们在外面太吃苦了!”其他头领也都凑了过来,惊声赞叹着。图勒拜克有些无语,心想:我们可是山贼啊兄弟们,这不是我们的风格啊!

他突然很是佩服想出这个主意的商人,简直是大开脑洞啊!禁不住萨文布莱克的请求,他也觉得图密度在外面呆的有些过于散漫了,于是就答应了布莱克的请求,让他带队代替图密度。

布莱克高高兴兴地带着手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前往接替图密度,图密度有些郁闷,在这里多爽快啊,每天吃着烤肉喝着酒,没事打打纸牌,山寨按时送来食物和物资,皮坦纳也时不时送来一些好东西,也不用受冻,还没人约束,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布莱克不停地催促着,图密度只好留下了一队人,带着手下不情不愿地返回了山寨。

图密度留下的人是为了给布莱克指引道路的,他们在营地周围的森林里设置了很多的陷阱,虽然现在积雪很厚,有些陷阱已经失效或者难以触发,他们还是得在一旁说明提醒。

布莱克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拦住每一个商队,问问他们是否有修理道路的意愿。图勒拜克对皮坦纳代表的“轩尼诗小子”有些不满,既然商队们愿意出钱修路,他当然希望再得到一大笔钱。可是“轩尼诗小子”作为商人与山寨之间的中介人,掌握了沟通渠道,他们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愿掐断这个渠道。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让图勒拜克很不爽,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轩尼诗小子”翻脸的时候,或者说,山寨和黑帮真实的意愿都是能够一直合作下去,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共赢的,大家都不希望这么快就把合作终结。

所以图勒拜克和头领们商议,在这件事上,既然黑帮不相信我们,准备看看风向,那我们就主动联系商人。布莱克也正是带着这样的任务下了山,不到两天,皮坦纳就急匆匆地骑着马赶来了。

如果修路这件事让山贼们和商人们直接达成交易,很可能以后的通行旗也要抛开他们了,尽管帮派的那些高层管理人员都不看好黑风寨与子爵的争斗,但目前至少离黑风寨彻底完蛋还有一段时间不是?看今年的天气,估计冬天是不可能发生战斗了,那么到春天到来之前的这两三个月,皮坦纳必须把与山贼的合作牢牢抓在手里。

所以昨晚一收到山贼们与商队们直接联系的消息,他就立刻抛开其他事务急急忙忙赶来了。被几个斥候看管着带进了营地,又被守卫的山贼们挨个搜了身,皮坦纳才进得帐篷来,看到主位坐的是萨文布莱克,暗自叹了口气,图密度不在,今天的谈话就难了。

皮坦纳在山寨上见过萨文布莱克几次,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多年来的社会经验,他早就学会了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又打听了头领们的一些消息,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豪爽的壮汉不是好相与的,于是打起精神,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来:“哈哈,原来是布莱克头领值守啊,正好,我代表‘轩尼诗小子’有一桩买卖要与贵寨商讨呢!”布莱克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故意岔开话题,先命人上了热酒,哈哈大笑着说:“多斯皮坦纳先生,这两天我与来往的商队们达成了协议,他们出钱我们修路。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皮坦纳先生提供的情报啊!”他笑眯眯地看着皮坦纳,大声地说:“本打算派手下邀请皮坦纳先生,请你做客山寨表示感谢。正好今天你来了,手下的儿郎刚出去掏了几窝雪兔,走,咱们兄弟俩吃新鲜的烤兔子!”

皮坦纳暗自想:我就欠吃你一顿兔子肉啊!连忙笑呵呵地说:“布莱克头领,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咱们与贵山寨一向合作愉快,山寨的事,就是我们‘轩尼诗小子’帮派的事,这条官道,除了咱们两家,还有谁能做的了主?”他话里话外就是要掺和一脚进来。

布莱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想:就凭这厚脸皮,这家伙在黑帮里迟早也能混出头!既然皮坦纳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那皮坦纳先生的意思是?”皮坦纳一听,知道事情有得商量,说:“布莱克头领,我可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修路这件事,我‘轩尼诗小子’出面组织,贵山寨出人手,咱们两家分成如何?”

布莱克问:“哦?那个这个分成该怎么讲?”“四六,你六我四,怎么样?”皮坦纳果决地说。布莱克哈哈大笑:“好!果真是个爽利的人,我就托个大,代表首领同意了!”

两个人提都没提这样的天气怎么修路,他们俩的想法一样,随便填一下路上的土坑,糊弄过去就完了。黑风寨就是明摆着想要钱,“轩尼诗小子”不相信山寨能够支撑到开春雪化的时候,大家一起利用这一段勉强还能合作的时间,该抢一笔是一笔。

于是几天之后,皮坦纳送来了一笔钱,数量没有上次清扫积雪的多,商人们也不傻,知道是这两家联合起来勒索,他们别无选择,只好掏出这一笔钱,心里无不盼望着安马亚领主赶快把这帮该死的山贼剿灭。

钱收到了就要办事,于是萨文布莱克带领着手下,反正现在也不适合做太高强度的训练,沿着官道,找到一个土坑,就随意地清理一下,挖些冻得硬邦邦的土填埋上,然后用石夯夯实,至于春暖的时候冻土融解,谁在意呢?

从波希塞利达时代之前就存在的大大小小的土坑、凸凸凹凹的路面,这一次被一伙儿山贼给修理了一遍,虽然这修理工作一点都不上心,布莱克仍有些得意,他觉得等到积雪融化打败邦金洛子爵的进攻之后,这条道路需要重新修整一番,到了那个时候,又可以勒索一笔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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