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正心乱如麻的,全然没注意到院子里又涌了几个身材粗壮的婆子进来,待她听到几个婆子走近的动静,却见那几个婆子一把将她拖了起来,一直拖到院子中间不知何时摆着的一个加宽的条凳面前。
赵姨娘顿时就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拼命挣扎着,喊叫道:“你们要做什么!”赵姨娘是齐国公府的家生子,自然明白这种条凳是做什么的。这条凳约有一人长,一尺宽,正好适合让人趴在上面,乃是齐国公府后宅里专供打犯错的奴才板子用的。
赵姨娘从前还只是个丫鬟时,没少见身边其他人犯了错被拉去打板子,可自从得了三老爷的另眼相看,她就再没把自己当过奴才看,哪怕她的卖身契都还捏在三太太朱氏手上。
那几个婆子出自郡主府的,能进郡主府的丫鬟婆子自然是经过齐嬷嬷精心地挑选,哪里能叫赵姨娘这般轻易就挣脱了呢,几扭几按,就让赵姨娘趴在了那条登之上。
赵姨娘心里既恐惧又觉受了羞辱:往前被这样对待的都是府里的奴才,可她如今是三老爷的宠妾!是五少爷林诓的生母!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像个奴才一样被打板子,赵姨娘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你们放开我!”哪怕被迫趴在了条凳上,赵姨娘仍不甘心地吼道,“郡主,你这是想做什么,我虽然只是个妾室,但算起来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掌嘴!”
这是林忆慈没等赵姨娘把话说完就一声厉喝。
按着赵姨娘的婆子对林忆慈的吩咐半点不含糊,话音才落,就拽着赵姨娘的头发往上拉,然后抬手就是两巴掌重重打在赵姨娘脸上。
而林忆慈冷冷看着赵姨娘,虽然身形因年纪而显得有些薄弱,但周身那凛然的气势却依然衬得她威严十足,不容人侵犯:“不过是个贱妾,竟然也敢妄称本郡主的长辈,也难怪你敢趁着府里管事的二婶婶出门而加害主母,今天我就叫你知晓,在齐国公府,一个奴才谋害主母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然后环视一周,扫过荣福堂里大气不敢喘一个的丫鬟婆子们:“你们也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说完,林忆慈再不理会赵姨娘,沉着脸吐出一个字来,“打!”
两个手持刑杖的婆子一左一右立于赵姨娘两侧,抬手便高高举起刑杖,然后重重打在赵姨娘背部、臀部。
“砰,砰……”荣福堂里,这沉闷的杖击声清晰可闻。赵姨娘前些年做丫鬟时倒也是吃过苦的,但自从被三老爷收用了,便是养尊处优的,在三房里过得比朱氏这个主母都还要惬意,养得身娇体嫩的她哪里能忍得了这样的痛苦,挨了三两下之后,就顾不得脸面张嘴大声哀嚎起来。
之前为了气朱氏,她没少在院子里干嚎,但那刻意装出来的又怎么比得了如今这般情真意切。
刚开始时还只是惨叫呼痛,但后来刑杖一次次打下,那痛苦仿佛没有止境,赵姨娘唯恐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打死了,便用尽力气求起饶来。
“郡主,郡主,婢妾,贱妾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贱妾吧!夫人,贱妾知道错了,贱妾往日里不该对您不敬,更不该故意冲撞您!夫人,您饶了贱妾吧,贱妾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哪怕赵姨娘的呼痛声渐弱,林忆慈也始终没有喊停。许久之后,在赵姨娘这作为背景的惨叫求饶声之下,林忆慈听到产房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然后,一直守在里面的洛嬷嬷一个大跨步走出来,一脸激动:“郡主,三太太产下一个小少爷,母子均安!”
林忆慈的脸上便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了一眼院子中间已经被打得连求饶声都断断续续的赵姨娘,让人给她上了药扔进柴房里等着小顾氏回来了再行处置。
然后就是些琐事。林忆慈吩咐人给大夫和稳婆封了红包,然后遣人把先前就物色好的乳娘请了来,把产房又重新收拾一新让朱氏休息……
待这些都忙完,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小顾氏也终于回了府。忙了这一下午,林忆慈早就累得连手都抬不起了,忙让人去请了二婶婶过来。
小顾氏一回府就听人报了三房的事,骇了一跳,她一离府,三房就出了这样的事!待后来听到在林忆慈的坐镇之下,朱氏平安产下一子,这才放了心,然后急急忙忙的来了荣福堂。
林忆慈也没与小顾氏多说,荣福堂里这么多丫鬟婆子,总会有人把当时的情形告诉小顾氏的,于是把事情都交到小顾氏手上,就回了郡主府,晚膳都没用,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这一整夜,齐国公府上下都没少了对这件事的议论,而老太太和狄氏,却是在第二天天亮之后才知道三房发生的事。
因为林忆慈吩咐在先,丫鬟婆子谁也没敢把这件事告知老太太和狄氏,就连晚膳时两人问起府里的喧哗声所为何事,也都是寻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老太太那里是从心腹黄嬷嬷那里得到消息的,黄嬷嬷也是看老太太病情有了明显好转,才敢斟酌着把事情说了。毕竟这件事本也不可能瞒得下,就算她不说,早上二太太来请安时怎么也会与老太太说。
老太太听到林忆慈竟然瞒着她做下这么大的事,又是心疼又是震撼:若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八岁不到的慈儿又如何会强撑着去插手三房的事?黄氏又是欣慰又是自责,她这个做祖母的,没能成为护着孙女的大树,反而还要让年幼的孙女护着。
而狄氏那里,却是被黄氏叫去荣德堂后才听说的。因为老太太听说了三房的事情后免了府里姑娘们的请安,林忆慈便想着找本经书来抄抄以平心静气。却不想,书房里的侍砚丫鬟还没把林忆慈要的经书找出来,郡主府里就迎来了气势汹汹的三老爷林楠。